等黄梅说明来意后,大伙同样目瞪口呆。
黄梅今天是来说亲的,给傻女说的亲,对象是聂海生。
连田淑珍和窦眉都觉得,这一家估计都疯了。
黄梅笑着说:“海生确实还小,我们家那丫头也才十五岁,都不着急,我就想着先定下来,十七八的时候结婚也差不多。”
“你是不是有病。”老太太张口就骂。
她活了一辈子,一只脚都快踏进进棺材里,刚才隐忍不发已经很给面子,老黄家不要脸就是来找骂的!
她一辈子都在田里干活,虽然见识不多却知道夫妻两得兴趣相投,门当户对才能过得长久。
就好像当初收留芽芽,老太太嘴巴上说以后也得嫁进老聂家,跟着二房老二或者老三都可以,但如果以后兄弟两或者芽芽心里另有所属,她也不会去强扭。
这三个儿媳妇,聂二牛跟蒋文英是自由恋爱,至于另外两个虽然是说亲,但也都是看对眼了,孩子们点头都说好才成的。
退一万步,聂海生现在初一,看好他的人不少,初二读完要是能考上中专,前途很光明,傻子疯子一家哪里来那么大的脸,居然想提前定亲?
聂海生没爸少点底气是没错,也不至于相进傻子吧。
不是歧视傻子疯子,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她不能坑了孙子,否则百年之后没办法跟老聂家的列祖列宗交代,死去的老头子也会怪罪的。
儿媳几个还是要给点面子,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窦眉讪笑着说:“老太太的意思是怕几年后孩子们长大了,不喜欢家长给找的对象,怨大人。”
田淑珍嘀咕,“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家的情况。”
聂三牛轻轻的带了下媳妇,让她别跟着亲妈损人。
一直默默无声的蒋文英也开腔,“这事不可能,你走吧。”
那可是她的长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一想到他当真一天娶了个傻女,也生了个傻孩子,然后伺候着脑子不清楚的岳父,一辈子苦兮兮的熬着日子,蒋文英光想心都碎了。
“英子,你家海生是优秀,我家傻女确实配不上他,不过你先听我说。”黄梅不慌不乱的。
老太太打断:“你就是说出花,也不可能!”
黄梅还是不生气,定定的看着蒋文英,“你们看不起我,我知道,不过这些年我也存了点家底,两个孩子要是能成,由我们家供应他上学的所有开销,给他买自行车,几年后结婚修房子的钱也我家出。
这不下面还有两个小的么,我也可以出钱供他们读书,英子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窦眉忍不住吱声,“海生上完中专留在城里,就是城里人了,用不着娶个傻女,以后后代也是傻的。”
“没错”田淑珍也帮腔,“就是脑子坏掉了也知道娶个正常媳妇,更别说海生了。”
还是那一句话,分家了,但在外头依旧是一大家子,一房闹笑话,另外两房也会受影响,不管家里怎么斗,关键时刻还是要站在一块同仇敌忾对付外人的。
真娶了个傻子,人家连另外两房也会跟着嘲笑的。
“你们家最近缺钱,我可以借钱。”黄梅说。
窦眉心里一跳,毕竟以后子子孙孙就靠这一次鲤鱼跳龙门。
说实话,四个人的路费到现在才刚刚凑够呢,要是多点钱当然多一分保障。
黄梅又对田淑珍说:“我在城里认识人,以后合作互助有机会到城里上班,去供销社,去饭店当服务员都有可能。”
到城里上班,吃商品粮,有粮油关系,福利好还给分房子,真的是所有女人最好的归宿。
田淑珍表情很微妙。
听说黄梅举报投机倒把的时候认识了个城里人,跟对方纠缠不清,看来是真的,否则哪敢夸下那么大的海口。
“算了吧,我不稀罕。田淑珍对老太太说:“娶了个傻子,以后家里就要鸡飞狗跳,钱再多有什么用。”
黄梅的画的大饼没说动田淑珍。
她两个孩子还小,等大了以后不知有什么变故,能不能真的被安排到城里去不好说。
可要娶了个傻子,以后家里鸡犬不宁,还会影响合作互助长大后嫁人。
田淑珍很清醒。
她左一句傻的,右一句傻的让黄梅下不来台,气冲冲的瞪着田淑珍。
田淑珍就当着黄梅的面劝老太太,“妈,不能答应。”
“用得着你说!”老太太看了眼儿媳妇,又看黄梅:“如果你闺女没傻,跟海生之间又情投意合,那我不会说什么。
可偏偏梅子脑筋就是不清楚,就是海生愿意娶,我也不答应,你也是做妈的,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倘若让你把正常的闺女嫁给一个傻子,你乐不乐意?
傻子就不应该结婚,不然将来还生个傻子,当父母一晃眼几十年是过去了,可怜孩子一生下来就是傻的,凭白遭罪几十年,多可怜?”
在乡下人的观念里,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娶了个傻子,生出来的也是傻子。
话说道这份子上意思已经很明显。
黄梅看着蒋文英,“英子,前几天我在城里看见海生了,有些事情说出去对谁都不好。”
老太太看蒋文英。
说实话,二儿媳今天确实太安静,提的可是聂海生啊。
蒋文英声音没什么起伏,“妈,海生给人割猪肉差点被抓。”
黄梅没猜中蒋文英那么杠,居然自己捅破了那张纸。
一屋子的人大惊失色,顿时明白黄梅的自信心哪里来的。
蒋文英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对黄梅说:“走吧,我就是亲自送海生去打投办,都不让她娶你家闺女。”
田淑珍回过神后指着黄梅破口大骂,“老天生嘴让你吃饭,你非要去管人家闲事,难怪生了个傻女。
我侄子打光棍一辈子也不娶你家的傻闺女,去举报啊,大不了就蹲风眼,出来后好手好脚怎么着都能娶到个正常女人。”
她骂得渴了,边瞪着黄梅伸手边去摸桌上茶缸子。
有人递过来,她低头一瞧,是芽芽,那眼神多少带点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