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从打投办手下救人

芽芽也说:“我们吃的肉肉,还有大馍馍”

聂海生怕芽芽和亲妈吃不饱,还是去买饭。

平时早就卖光了的二米饭,今儿居然还有,不仅有,还有面条。

四两面条,飘着点油花,缴三分钱的菜钱。

聂海生走了一圈,最后还是打了二米饭,还有一份九分钱的肉丝炒辣椒。

等他拿饭菜回来,桌子上早就有一盒铝饭盒装的炒肉。

蒋文英心热乎的瞧着儿子大口吃饭,问:“下个月上几天学?”

聂海生说:“22天”

蒋文英算着,“那得八斤多粮食”

她把随身携带的麻袋打开,聂海生一瞧居然还是好米居多。

“芽芽跟我扫来的粮食,不花一分钱白得的,你等会拿去交食堂。”

聂海生说:“好米留着,等家里分粮后拿别的米交。”

在学校,学生要不是带够馒头,要不就是等学校饭堂出告示,让学生一个月交一定粮食,交粮的学生一餐标准都是四五两。

上交的粮食都堆到一块,吃到自己家粮食的概率非常小,聂海生不想交质量好的大米。

分家后粮食不够,他心里早就有打算。

秋收后天冷能存馒头,不上交米也没关系,他能吃饱。

蒋文英把粮食扎好口,说:“也行,等秋收后再交粮。”

聂海生看着精气神十足的亲妈,分家后心里的不安定稳了些。

他也才十几岁,分家时是强撑的坚强,怕分家后变了天。

不过蒋文英总有各种各样的法子找到粮食,生活一点也不比分家之前逊色。

“我跟芽芽在四周逛逛,等你一块回家。”

聂海生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沉稳的点了点头。

下午上课时他有些心不在焉,最后一节课请了假。

饶是麦收秋收时放了假,聂海生的成绩丝毫不比城里的孩子差,老师给假给得很痛快。

他想去自由市场(类似黑市),早点帮人割好猪。

之前捡到粮本跟人预支了四块钱,得割猪肉还上。

这镇子不大,统共也就三条街,母女两逛了几圈,往学校走时听见了骚乱声。

聂海生慌不择路的跟着几个推着架子车的人奔跑,身后有几个叫嚷的人在追。

他跑得快已经窜进了胡同里,反资产大队和打击投机倒办公室(俗称打投办)已经抓住了两个,还在喊:“不对,一共有三个人,有个人跑了。”

打投办的人刚揪住聂海生,耳边就听到急吼吼的咆哮声:

“抓我儿子干什么!”

蒋文英一把把聂海生抓到身后,怒气汹汹的护着。

打投办的人压根不怕个女人。

“投机倒把还有理了。”

“放屁”蒋文英打断,“他老老实实的上学,今天我们都在一块,你别抓不到人就欺负乡下人不懂事。”

“那你说,你们来这干啥来了。”

打投办的人扫了眼三人,今天要把人抓走的意图很明显。

“我们住这里,你想咋的?”

蒋文英彪悍,但毕竟见识少,没想过人家一瞅她黝黑的面孔以及衣服就能猜出来七八分。

对方也懒得纠结,动手要去抓聂海生,不耐烦的拨开同样张开怀抱守护大哥的芽芽。

一声狗叫的狂吠盖住了几人的纠缠声,一只瘸腿的老狗从一栋院子里窜出来,龇牙咧嘴的咬打投办。

蒋文英张开双手把两个孩子拢到角落里死死护着,要咬先咬她!

然而很快三人就发现,老狗把他们当空气,只攻击打投办的人。

老狗被抽中了腰,嗷嗷叫的退回院子里。

打投办干的都是抓人的活,戾气都重,骂骂咧咧的要追时却被七八条花色,大小不一的了狗给震了下,识相的转身就跑。

芽芽拍手,想去摸摸狗子们,被蒋文英一把拉回来,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七八只狗零零散散的走回自己的院子。

带着一身冷汗回家之后,蒋文英闷着声擀了碗面条直奔后山谢她男人去了。

她一个豆大字不认识的农村妇女,除了干活强点也没什么闪光点,说是老天保佑都觉得牵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死去的男人护着她和孩子们了。

蒋文英向来很少打长子和二儿子,因为实在是能干又听话。

聂海生这回是让她气到头皮发麻,心脏砰砰的跳,在聂二牛的坟头前拍着土后怕了一阵。

她也不敢声张,连老太太都没有说起,就想让这事悄咪咪消下去。

三天之后,家里来人了。

看到那张脸,老聂家的人脸色都不好。

来的女人叫黄梅,本来是个可怜人,被父母做主用两担粮食嫁给了个疯子,结果又生了个傻女。

本来挺可怜的一家子,偏偏黄梅专干举报人的勾当。

这年头明面上打击投机倒把,私下交易管得很严,但民间私下来往,有手艺的头头搞点副业,或者上黑市,自由市场啥的倒腾点刚需一直都有。

一旦被黄梅抓到,要不给钱,要不给粮食,总之不破点财少点粮这事就没完。

她还真敢把纠察队给找来,好几家投机倒把给她弄去蹲风眼。

这瘟神今天干嘛家里来。

老太太平时就不待见黄梅,连门都没打算让人进,就在门口说:“啥事啊。”

黄梅朝里头张望,边把一包水果糖塞老太太怀里,说:“不是周末,海生没回来啊?”

偏巧让聂互助看见了,虽然已经分家了,彼此之间还砌了墙壁,但共用一个院门,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除了自觉遵守的大人,孩子们倒是该来来的来,该走走的走。

聂互助惊喜的冲上去接走水果糖,欢快的朝外跑:“我去跟大伙说,有糖果。”

老聂家三妯娌刚好都在自留地。

“谁给的糖。”田淑珍问女儿。

“黄婶给的。”聂互助来的路上已经先吃了一颗,眨巴嘴含糊不清的说。

田淑珍和窦眉都不知道队上最惹人讨厌的黄梅干啥来了,蒋文英心却跳了一下。

等他们急吼吼的回家,家里的孩子除去正在镇子上上学的,也都在。

老太太的脸色就差没有乱棍把黄梅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