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逛镇子与自由市场

都是干惯了农活的庄稼汉,走三个小时去镇里不算大事。

芽芽被背一段,自己走一段,至于几个孩子始终兴高采烈,压根就不喊累。

到镇子上天已大亮,芽芽张大了眼睛看着两个车轱辘从面前经过。

聂超勇也稀罕的看了半天,挺着胸膛介绍:“这就是自行车!”

芽芽盯着自行车看了一会,直径走到跨坐在坐垫上的一位妇女,问:“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自行车吗?”

女人低头,瞧见是个梳着羊角辫的乖巧女孩儿,笑着点点头。

芽芽才伸手戳了下轮胎。

田淑珍说:“海生啊,我还有点事办,先走哈。”

她没事,就是怕一块去国营市场,二房会借钱。

窦眉瞥了眼妯娌,昨儿她也想到了,所以只带了一点钱出来,反正二房到时候真要借钱借不着。

芽芽摸完了自行车,聂海生沉声提醒,“说谢谢”

芽芽立马甜甜的仰头说:“谢谢姐姐”

那女人笑了,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妈的,看起来真那么年轻啊。

“小妹妹,想不想坐坐?”女人按了下车铃,“给你玩一会。”

芽芽却摇头,“我哥哥们还在等着呢。”

她克制住了对自行车的好奇和渴望,牵着聂卫平的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聂海生在镇子里读书,带着大家直奔食品站。

猪肉摊钱大排长龙,早到的田淑珍排得挺前,等她拿红绳提着一小块肥瘦相间的肉挤出队伍还在抱怨。

“我就要肥肉,唉呀妈啊,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咋的。”

“不是你一个人想买肥肉,要买就得守规矩。”

售货员吃的是公家饭,听见田淑珍唠叨后不乐意了。

队伍缓慢的前进,终于到了能看见价格牌的前列。

猪肉也有等级,一等肉是八毛钱一斤,就是膘厚的肉,二等肉是七毛二,三等肉是六毛三,瘦肉多。

轮到聂海生,他一手交出肉票和钱,售货员瞧了一眼,麻利的搁下一块多瘦少肥的肉。

食品站一阵喧闹,几个人被扭着手臂抓走。

芽芽自言自语的说:“为什么要抓人?”

“自由菜场的人。”聂海生说。

镇子上管的不严格,平时吃肉除了来食品站,也有人偷偷的养猪,把猪运来偷卖,就是自由市场。

这些偷偷卖猪肉的人大多四五点来,早上七点左右就收摊赶紧走人,也经常被市场管理所的人抓住去批,批完了只要不蹲大牢,放出来继续偷偷卖。

孩子们盯着架子上一整条猪,那白花花的肉膘颤啊颤的。

这些不归属国营的猪肉贩卖的肉更贵,每斤得到一毛八到两毛五之间。

城里人平时一个月只有一斤肉,春节三斤,吃不够又有点闲钱,就到自由市场偷偷买。

在议论纷纷声中,大伙都买好了猪肉。

除了窦眉买的是二等肉,二房三房买的都是三等肉。

既然都来了城里,买完东西当然得逛一逛,还没走出百米,几个孩子就被卖冰棍的吆喝声吸引了过去。

“有白糖味的,三分钱一根,奶油冰棍的,五分钱一根”

田淑珍和窦眉都掏三分钱给儿子买了一根白糖味的。

聂超勇想吃,可是芽芽都没说要吃呢,只是张着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别的小孩。

聂海生捏了捏口袋里的四分钱的钢镚,说:“来一根白糖味的。”

一根冰棍到手,聂海生咬成了三截分给弟弟妹妹。

聂卫平没吃,又把自己那块冰分成了两份,也给了芽芽和聂超勇。

芽芽侧头看着赶路而面色潮红,没沾水嗓子干哑的大哥和二哥,也知道他们渴。

可酷热的天气早就把聂卫平省下的冰棍融了大半,哥哥们吃不着了。

芽芽看着被被子裹起来的冰棍儿,问:“爷爷,你的冰棍能卖得完吗?”

卖冰棍的瞅了一眼,“还早呢。”

芽芽砸吧砸吧嘴品味嘴里凉丝丝的感觉,指着刚才食品站的方向,“那里人多。”

卖冰棍的大爷笑而不语。

他们这叫投机倒把,上面不让做生意偷偷干着养家糊口,都在街道小巷里窜,哪里敢明目张胆的到人多的地方。

“芽芽,走了。”聂海生抹掉额头的汗淡淡说道。

芽芽歪着脑袋问:“爷爷,要是我帮你卖出去,能给我钱吗?”

卖冰棍的人失笑,“行,你要能帮爷爷卖出去,卖出去一根,给你一分钱。”

芽芽颠着脚尖朝远处瞭望,拉上三哥聂朝勇跑向人群。

聂家两兄弟动了动身型,目光紧紧的追住两个小豆丁,只当是芽芽贪玩,没有出声阻止的原因也是想再休息一会,等会还得走几个小时回家。

不一会,芽芽拉着一群孩子走来,边走边说:“那有卖冰棍的,老好吃了。”

夏天就没有不爱吃冰棍的孩子,一群豆丁跟着芽芽和聂超勇走到冰棍摊。

她带来了四个小朋友,最后也只有一个小朋友买了。

卖冰棍的真的给了芽芽一分钱,不过也不打算再让人帮自己卖。

批发一根冰棍一分五,他只赚一分五,经不起折腾。

芽芽揣着一分钱,又去翻聂海生的裤兜,拿着两分钱眼巴巴的瞧着。

卖冰棍的见芽芽可爱,以为她吃不够,从里头找了根断了半截木棍的残次品给她。

芽芽举着冒凉气的冰棍递给聂家两兄弟。

两兄弟没想到芽芽想再要冰棍是这原因,聂海生拿走冰棍跟聂卫平分。

冰棍吃多了闹肚子,不让芽芽多吃,

吃完的冰棍棒就让芽芽揣着一路玩。

走到半路,叽叽喳喳的芽芽变得有些沉默,直到快进村才重新活跃。

他们早上出发,回到石头村已是下午。

“海生啊,赶紧看看你妈!”

村民一瞧见他们就赶紧说。

蒋文英已经由聂大牛背到赤脚医生家里,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瞧见孩子们跑进来,她强撑着想起来,痛得龇牙咧嘴。

“周叔”聂海生问赤脚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老周说:“腰骨伤了。”

蒋文英接上话,“你开点药我吃吃就成。”

生产队长媳妇也在场,念叨蒋文英,“咱们生产队多少能干的女人,都没人敢女做男工,人家女人挑一担肥,你挑三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