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媳妇何时熬成婆

窦眉苦大仇深的摇摇头,心里只存着一点点期待,希望老太太给她这大儿媳一丁点面子,毕竟那是她亲爸亲妈,总不能不管吧。

回到家之后正巧碰见了一大家子朝外走。

蒋文英捧着平时装猪油的大罐子被孩子们簇拥着。

这一天收集了不少蚕蛹和柞蚕,晚饭时全放进灶灰里炭烤熟了。

灶灰都是草木灰很干净,蒋文英带着孩子们去代销社换牙刷毛巾。

窦眉求之不得,等人走后溜进家婆的房间里,开门见山的求粮食。

老太太精明的瞅着窦眉,阴沉说:“咱们都说好了,不往外借粮食,二房三房都没有破例,单给你说不过去。”

窦眉轻声抗辩,“妈,二房收养芽芽时你也答应了,连一个外人你都愿意往家里招,更别说我妈我爸是不是?”

老太太恼了,“我当这个家,说不行就是不行,既然芽芽住进了咱们家,把英子当妈,那就不是外人。”

现在老太太是把芽芽当孙媳妇来养,当然不算外人了。

二房暗地里怎么补贴芽芽她管不着,但明面上芽芽吃的确实是聂海生挖回来的葛根稀出来的淀粉,还有各种野菜,也没占着家里粮食。

连做饭的担子她都分给二房媳妇一个人做,没有对不起大房和三房。

“她怎么就不是外人了,都不知道亲爸妈是谁的小丫头,不就是个外人吗?”窦眉气得脸红脖子粗,正好瞧见幺子在外头喊她,借势撒气一吼:“喊什么喊,你除了喊还会做什么,咱们连个外人都不如,以后还不夹着尾巴做人,否则哪一天把你都赶出去。”

老太太冷静说:“你也不用激我,只要我当这个家一天,就是不行。”

窦眉说出心里想法,“妈,要不把我们那一房的粮食匀出来点总行了吧。”

那可是夫妻两挣下的口粮,总该有支配权。

老太太看得透透的,一旦大房把粮食拿去补贴娘家,大儿子那一房八成挨不到秋收后分粮,届时肯定得动用家里的粮食,总不能真的让人没饭吃。

媳妇的爸妈关她屁事,拿家里的粮食补贴外人,最后落得一家不安宁,还有断粮的危险,绝壁不能答应。

窦眉绝望了,哀戚戚的想着自己那可怜的爸妈,头重脚轻的走出门。

聂上游跟小伙伴玩的时候遇到来村里派发宝塔糖的卫生员。

宝塔糖甜甜的,他怕去晚了弟弟妹妹们没份,撒丫子跑回来报信,被亲妈无缘无故吼了一声后不敢再招惹,转身朝村里的代销社跑。

蒋文英刚带着孩子们从代销社出来,人家不接受以物易物,否则之后没法做账。

看着沮丧的孩子们,蒋文英跟芽芽说:“等牙刷匠来村里,让他给你修一把。”

这年头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牙刷坏了也不丢,等走街串巷的牙刷匠来了,花上五六分钱让牙刷匠拿猪鬓毛修好。

聂上游刚好截住人,喊她们去村口领糖。

村口人山人海,摇着蒲扇翘着腿自找一个地舒服的唠嗑纳凉。

老聂家的孩子年纪都挨得紧。

大房二房的长子和二子都过了驱蛔虫的年纪,家里就聂超勇,合作互助兄妹两,现在又多了一个芽芽。

男孩子吃的是宝塔糖,女孩子们却是一小包得冲泡的粉末。

有不少人来看满满一大盆的炭烤柞蚕,附近的林子的野生柞蚕都被孩子们搜罗得差不多了,没想还有那么多呢。

聂超勇喜滋滋的说是芽芽的功劳。

蒋文英也想起当初芽芽的童言童语让生产队躲了一场灾害,心想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被夸的正主正给一群年纪相仿的女娃子练习倒立,小胖手按在地上,身子前倾拱了几回之后就能让双腿立起来。

在女娃娃的欢呼声里,芽芽又把身体弯成弧形,用两只手在地上走来走去,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

男孩们向来不跟女孩子们玩,此时也眼巴巴的看着。

蒋文英掰着芽芽的腿将她倒过来,又把衣服拉下来盖住肚子,说:“小心着凉拉肚子。”

芽芽意犹未尽的说:“我还能坚持好久呢!”

村里老人爱逗她,问:“芽芽,跟你买蚕蛹好不好啊,怎么卖呢?”

大伙都在等着芽芽怎么回答。

芽芽还没揣过钱呢,她对钱没有概念,想了又想后小手一挥,“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随便给。”

大伙乐了,问:“那你不怕亏啊?”

芽芽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得挺开,说:“大人不会骗小孩”

蒋文英说:“放到明天也坏了,大伙拿去吃”

说着抓了一把给芽芽。

柞蚕是好东西,还真有人伸手去拿,不过都是小孩子们辛辛苦苦劳动得的,大人们也没那么大的脸白吃,抓了一把都一分钱,两分钱的给。

芽芽最后说的那句话威力太大,谁也不想骗小孩,都是往高了给,然后抓了一把。

当下不能私自交易,买卖点啥都得偷偷上城里的黑市,不过总不能跟小孩子计较吧,所以大伙很默契的把钱都给了芽芽。

最后一点柞蚕,让一个老乡用一双劳保手套换走。

蒋文英一计算,老乡给的钱买完牙刷毛巾还多出来两分钱。

一毛钱可以买十个猪油糖,她自己添了六分钱多买了些,让全家孩子都能甜个嘴。

至于那一副劳保手套,蒋文英流了线,拿来跟石榴皮一块煮,白色的线染成了蛋黄的颜色后给家里女孩们的口袋上缝了朵小黄花,聂超勇和三房儿子大头一人缝了一只老虎脑袋。

聂卫平说:“妈,我大了不爱那些,剩下的攒下来,攒够数了给大哥,弟弟,或者芽芽织件毛衣。”

土坯房隔音不好,听着二房那屋的欢声笑语,窦眉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哀戚戚的问拿了碗碱水进房打蚊子的丈夫,“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这日子不挺好的么。”聂大牛说。

窦眉一股脑爬起来,“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啥时候才能够媳妇熬成婆!”

聂大牛瞪媳妇,这是催老太太早点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