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接着说道:“你们想想，当初在人牙子手下挣扎求生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是饥寒交迫、孤苦无依，是看不到前途的迷茫和畏惧，是担惊受怕、无限屈辱。
少年们脸上表情并不好看。
事实上，自从跟了林若曦之后，他们刻意不去回想那段日子。
王允道:“想想那时的你们，实话实说，若不是林小姐心善，你们很有可能就就是京城的一具饿殍，或者是路边的冻死骨，或者在被卖给性情古怪的主人那里做奴隶。”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所以，那时的你们，其实最接近生活的真相，要么侥幸活下来，要么只有死，在沙场上，也是这个道理。”
“你们若是性格温吞，柔善可欺，那么被杀的，就是你们要保护的人。”
“你们愿意看着林小姐受伤害吗？”
少年们连连摇头。
王允勾起一抹笑容，道:“那么，就拿出你们所有的劲头来，收起那些没用的矜持和分寸，若要杀人，就不能有分寸。”
听到这里，林一不赞同地低声叫道:“大人！”
小姐是叮嘱过，想要虎狼之师，但并不是要冷酷无情的杀人机器啊。
王允看着他，轻轻笑了笑，用眼神告诉林一他心里有数。
林一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想到王允经验丰富，远比自己更懂得调教，于是闭了嘴。
王允接着道:“本官要教给你们的第一课，就是对敌人不能有怜悯之心，上来，就要拿出最狠的招式，先发制人。”
潇潇姑娘正在梳头发。
她的头发又密又顺，像瀑布一样披在肩头。
就算不看脸，光从背后瞧瞧她的背影，也能立即感受到这女子绝对是个绝世大美女。
潇潇姑娘瞧着面前的铜镜。
镜子里的自己艳若桃李，双目含情，眉似细柳，樱桃小嘴，漂亮得很。
只是有些淡淡的病容，似乎有些疲态。
就在这时，她听见房间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侍女怯怯的声音:“姑娘，有人求见。”
潇潇姑娘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但她的声音却非常甜美，冲着门外回复道:“潇潇久病未愈，精神不济，暂时不见客了，请回把。”
门外响起另一道声音:“潇潇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还要本宫亲自来请吗？”
潇潇姑娘一听见这个声音，正在梳头发的动作一顿。
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变大，扯碎了一根头发。
镜子里的人表情有些微妙。
她把梳子放下来，起身往房门的方向走，亲自把门打开，娇笑道:“承蒙贤王妃大驾光临，潇潇怎么敢不来迎接？”
来人正是林若曦。
本来计划是叶无痕过来找潇潇姑娘，但是皇上召他进宫谈话，而时间紧迫，于是林若曦自告奋勇来充当传话筒。
她打量着潇潇姑娘。
多日不见，她似乎更加漂亮了，但是也更加病弱了。
她的脸颊染着微红，不是那种正常的红晕，而是带着病气的绯红。
林若曦随着她走进房间，边走边问道:“你怎么回事？身子看上去差了不少。”
潇潇姑娘微笑道:“无妨，当时只不过是染了风寒，后来却越来越严重，总拖着好不了。”
林若曦道:“何不找个医生好生看看，由着病情越来越严重可不好。”
潇潇姑娘轻描淡写道:“其实，这样更称潇潇心意。”
林若曦道:“此话怎讲？”
潇潇姑娘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一来，至少就有借口不必见客，也免得假笑应酬。”
林若曦有些动容。
平心而论，她并不喜欢潇潇姑娘。
并非出于对她美貌的嫉妒，也不是由于叶无痕和她关系匪浅，而是因为林若曦的直觉。
她从第一面见到潇潇姑娘，就有一种危险的直觉。
总觉得潇潇看似温良无害的外表之下，有一颗捉摸不透的内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若宛的缘故，林若曦现在总是有种生怕别人两面三刀的担心。
但是刚才，潇潇说自己可以借病不去见客，倒是打动了她的怜悯心。
虽然林若曦现在知道潇潇其实是摘星阁的人，但是明面上她也只是个烟花女子啊。
在风月场所，肯定忍受了不少不得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