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该喜该忧,皇上突然来访,也只是简单坐了坐,没有半点风雨欲来的样子。
既没有表现得过分亲昵,也没有故意生疏,甚至也没有再提起金太医的问题。
两人就像是真正的老夫老妻琴瑟和鸣,谈论着无伤大雅的闲闻趣事,平静像是刚才的暗涛汹涌全部不存在。
等到送走了皇帝,裴妃还感觉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梦。
明明已经被冷落了大半年,但是再次见到皇上,她的内心依然忍不住是依恋和仰慕的。
她用尽青春、生命、全部去靠近的男人,哪怕对她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哪怕要对她娘家下手,她依然不能放下对他的情意。
看着皇帝的銮驾缓缓离开,一直装出的巧笑倩兮瞬间支撑不住。
裴妃面上的假笑悉数消失,只是一味盯着远去的列队,眼神里有许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
金太医看着她,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试探性地叫了她两声:“娘娘?”
裴妃依旧神态专注,一心望着皇上远去的方向,没有搭理他。
金太医提高音量,又叫了两声,裴妃这才不耐烦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斥责道:“你看你刚才的样子多么丢人!在皇上面前吓成那样,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金太医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的确被皇上的气势吓得够呛。
他只是仰人鼻息的宫廷御医,怎么敢跟皇上抗衡?
金太医自嘲地笑了一声,低头道:“卑职无能……”
话还未说完,已经被裴妃厉声打断:“够了!除了会说自己无能,你还能做些别的事情吗?本宫的事情已经够烦心了,不想再听你说些废话。”
金太医明显感觉到,自皇上这一趟来,裴妃性格变得更加暴躁了。
他苦笑道:“卑职的确懦弱,一看到皇上,竟然被吓破了胆色……”
裴妃嗤笑道:“皇上只不过是试探了几句,你就急急忙忙,破绽百出,想让他不起疑都难。”
她看了一眼金太医,想起什么似的,对金太医嘱咐道:“尽快把高鸣处理了。”
话题跨度太大,金太医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反问道:“高鸣?”
想起这个皇帝身边的小太监,金太医下意识道:“为何?目前计划未成,高鸣作为为数不多能亲近皇上的人,不是对我们很有利吗?”
裴妃道:“话虽如此,但是你我今日之事被皇上看见,以他的个性,很有可能对格外留意本宫与你的行动,短期内恐怕要处处小心。”
金太医神态凝重,点了点头,又道:“那关高鸣什么事?”
裴妃道:“他时刻守候在皇上身边,对咱们的计划了如指掌,万一哪日皇上看出他的不对劲,他忍不住把一切都招供了,那我们不就完蛋了吗?”
金太医有些犹豫:“但是……我们已经害死了他的祖母,现下又要对他如此残忍,是不是太过分些?”
裴妃斩钉截铁道:“没什么过分的,圣人说的话也只有放在书里,骗骗未经世事的书生还行,在外作战,什么都不必考虑,只要能战胜对手,就是目标达成。”
他不愿意与她起争执,再加上自己心里此时也是纷乱的,需要独处,认真思考一下自己所选的道路是否正确。
金太医应承道:“好,那我尽快安排。”
裴妃嘱咐道:“此事一定要越快越好,本宫看高鸣贼溜溜的眉眼,就知道不似老实之人。”
金太医行了个礼,道:“那卑职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卑职告退。”
他转身欲走,走到一个拐弯处,突然听到了几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被踩碎的声音。
若只是这声音也就罢了,随即又传来慌乱的脚步声、衣襟飘扬的声音。
金太医颜色一厉,有人偷听!
他跟裴妃的密谈,都是背着人的,从来不会明目张胆、公之于众。
但是看这样子,分明是偷听的人在逃跑。
金太医虽然是个医生,但是身手也不错,立刻低声吼道:“谁?”
逃跑的那人不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跑得更快了,有一种慌不择路的感觉。
金太医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人恐怕已经偷听了不少关键信息,若是让他传出去,那他和裴妃谁都休想活。
这人,不能留活口!
金太医当机立断,暗暗攥紧了手心里的迷药,预备追上之后,用迷药先控制其行为,然后严加拷问和审讯,无比要找出偷听者的幕后主使。
这样想着,金太医加快了速度,一丝一毫仔细搜寻着周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