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鸣听出了她话里的冷意,打了个哆嗦。
他自己当然也是贪生怕死之徒,他不否认,但是他更怕的,是祖母不能颐养天年。
他永远忘不了,祖母靠着卖破烂把他带大,是如何在寒冬腊月为他买来热腾腾的包子,而自己却饿着肚子。
一回想祖母面黄肌瘦的样子,他的心里就翻腾着心酸的感觉。
自那时起,他就暗下决心,一定要给祖母好生活,挣很多钱,让祖母也能吃上包子。
但是他无能,只能靠着净身入宫,当了太监,才把每月的钱财汇往祖母家里,心里才能有些宽慰。
高鸣咬着牙道:“你们想让咱家做什么都行,只是,万万不能亏待了祖母。”
裴妃不看他,而是懒洋洋地把目光移向了窗外庭院里开得正好的连翘,不耐烦道:“知道了,高公公整天把祖母挂在嘴边,本宫当然不敢怠慢,你尽管放心便是。”
高鸣把怀疑藏在心底,暗示自己祖母一定活的很好,说不定此时正在听着小曲喝茶。
这样想着,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心底总有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犹疑。
他们的许诺当真靠谱吗?祖母真的在江南安享晚年吗?
不过多说无益,他闭了嘴。
这时,林若宛起身笑道:“既然事情如此顺利,那宛儿也放心了,若是姨娘没有别的吩咐,宛儿就先回王府了。”
裴妃看着她,笑道:“急什么,这才坐了多一小会儿,何不再陪姨娘聊聊?”
林若宛苦着脸,撒娇道:“姨娘,你有所不知,自从林若曦回来之后,贤王就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魂儿都快被勾了去!”
裴妃懒懒道:“是吗?”
林若宛用力地点头:“对啊,宛儿最近可委屈了,王爷也不来找宛儿,反而天天跟在林若曦后面。”
裴妃眸中划过一道冷意:“天下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无论当初许诺是怎样的海誓山盟,当初是如何情投意合,到最后,都是一样的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听了这话,金太医眼里流露出一丝心疼的神色,小声道:“天下男人也并非全都如此,至少,此刻这里就有一个。”
裴妃笑出声来,没有搭理他。
金太医落寞地垂下眼睑,不再言语了。
目睹这个场面的高鸣心里暗笑,心想金太医真是自作多情。
宫里谁人不知裴妃对皇上是如何迷恋、如何狂热,纵然此时爱意化作恨意,至少也是一样浓烈的情感。
并不是天下男人都一样,而是她爱的人,都是如此罢了。
林若宛被勾起了伤心事,诉苦道:“姨娘,你说宛儿应该怎么办啊,现在宛儿都不敢出现在王爷跟前,唯恐被他嫌弃,也不敢出现在林若曦面前,害怕被她挤兑,真是日子难过得很。”
她说得楚楚可怜,却故意隐去了原因。
她不敢找叶无痕,是害怕他再谈起那段童年时的回忆,因为她是个冒牌货,多说多错,根本答不上来。
她不敢找林若曦,是害怕她发现自己多次参与暗杀她的事情。
林若曦现在不比往日那般怯弱了,自从上次被她掌掴之后,林若宛就谨慎了许多,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跟她碰面。
尤其是现在林若曦还有贤王撑腰,她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再加上她现在筹谋着毒害皇上,精力有限,实在没精力再对付她。
裴妃恨铁不成钢道:“你从前不是跟叶无痕挺好的吗,如胶似漆,谁见了不是说一句神仙眷侣?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若宛委屈道:“人心易变,王爷恐怕是厌倦宛儿了,谁让林若曦能生儿育女,为他生下子嗣呢?”
她本意只是煽动裴妃的情绪,好鼓动她一起对付林若曦,但是说着说着,倒是真的有些不平了。
叶无痕这些日子对她实在是过于冷淡,就连他身边的那个侍卫北清,见着她以后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裴妃恨恨道:“哼,倒是委屈你了。当初,要不看着叶无痕有继承大统的可能,怎么会让你嫁入贤王府。”
高鸣听得暗暗心惊。
他当然知道面前这几个人大逆不道,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万万没想到,她们居然毫不避讳,就这么大胆赤裸地说出自己的野心。
一个一心想要入主中宫,一个想要成为太子妃,真不愧是亲戚。
裴妃看着林若宛的小脸,怜惜道:“没事,我们宛儿生得这么漂亮,不怕叶无痕有眼无珠。”
林若宛撒娇道:“就是只有姨娘宠我了,姨娘一定要为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