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期看见冷辰逸的一瞬间,就本能地感到,面前这个人是个狠角色。
来人的一身红衣,让他联想起无穷无尽的血色,而他的表情,本身就带着嗜血的颜色。
林若期警惕起来,问道:“你是谁?”
冷辰逸走得更近了一些,在林若期面前两步,然后停下。
他盯着林若期惶惑不安、却又故作镇定的神色,慢慢道:“我是谁不重要,我来这儿是为了破获你的心机和秘密。”
林若期大声冷笑着:“简直可笑!我清清白白,就算曾经做了些糊涂事,如今也已被朝廷罚过了,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他话说得不客气,但是颤动着的睫毛、抖动着的嘴唇暴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他害怕面前这个红衣男子。
他看上去虽然在笑,但是眼睛分明毫无笑意。
冷辰逸点点头道:“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嘴硬得很。”
他信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匕首,在昏昏沉沉的光线下,刀锋上闪烁的白光仍然晃到了林若期的眼里。
他一下子绷紧了身体,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他颤抖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冷辰逸拿着匕首,轻轻抵上他的下颌,轻笑道:“你应该心知肚明才对。”
冷辰逸这些年在江湖上闯荡,早就深谙审讯之道。
要知道,人害怕的往往是迎接恐惧、等待恐惧的过程。
若是对付阴险狡诈、老谋深算的敌人,冷辰逸会故意吊着敌人的胃口,耍些花招,让对方先惴惴不安,疑窦丛生,导致心理防线自行崩溃。
但要是对付林若期这种货色,甚至不需要什么心机,只需把实打实地把威胁亮一亮,他恐怕就会吓得魂不守舍了。
果然,林若期一感觉到下颌上传来的冷意,明明只是贴着皮肤,自己却忍不住已经开始想象这匕首会如何刺穿自己的咽喉,带来窒息般的痛苦。
他一瞬间吓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赶紧道:“大人,有话好说,何必伤了和气?”
冷辰逸瞧着他委屈求全的模样,心里暗暗不屑他的软弱,皱眉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我还没把你怎么样,就先哭起来了?也不嫌丢人。”
林若期也没想到眼泪会夺眶而出,刚才纯粹是因为恐惧被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被冷辰逸讽刺了几句,自己也有些羞愧难当。
但是什么尊严、面子,通通先放一边罢,现在没什么比保住小命更重要。
毕竟那匕首已经划到了喉咙了,若是真惹这红衣男子不快,那他毫不怀疑,自己立时就会变成刀下亡魂。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又不傻,看得出这男子跟之前看管他的汉子都不一样,他一来就是气势汹汹的,明显会真给他苦头吃、会动真格的。
冷辰逸看恐吓得他也差不多了,于是趁势问道:“现在肯说了吧?”
林若期决定最后负隅顽抗一下子,装傻道:“大人说什么?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冷辰逸见他居然还在装傻充愣,油嘴滑舌,也就不再绕弯子了,直接道:“五石散从哪来的?”
林若期这几天编了一套说辞,一听这话,立刻从善如流道:“小弟糊涂,从黑市上自行购买的。”
冷辰逸一听,就冷笑着摇了摇头。
当他是小孩子在糊弄呢?
先不说林若期堂堂一个朝廷命官,如何有机会接触到黑市的渠道,就单看他这窝囊样子,就知道不可能真大胆到自己去黑市购买。
就单论五石散昂贵的价格,就足以令他却步,一来俸禄不多,二来相府财政不归他管,又是哪来的闲钱供他挥霍?
冷辰逸威胁性地把匕首移向他的胸膛,停留在他胸口处,轻轻捅了捅:“你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要不要把你的心剜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话音刚落,冷辰逸真用了几分力度,削铁如泥的刀锋立刻划破了林若期胸前的肌肤,渗出血来。
林若期当然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吓得面色惨白,连连告饶道:“大人息怒,小弟这就说实话!说实话!”
冷辰逸保持着姿势不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林若期不敢再耍小聪明,也不敢再用漏洞百出的谎言和借口来敷衍了。
他苦着脸,心中反复掂量着要不要说实话,飞速地盘算一番后,他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什么秘密不秘密,现在都不知道他拿命冒险。
林若期眼一闭,心一横,说道:“五石散,是一个面具女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