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若期这么说,这些妓女们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桃儿看着他,努力忍下心头中的厌恶之情,做出一副配合的样子来,佯装惊讶地问道:“公子,你与你的嫡姐一向不和,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为何却欣喜于与她见面呢?”
林若期随手把她揽过来,抚摸着他的脸庞,醉眼迷离,道:“还是桃儿最了解我,知道我一向最讨厌的就是林若曦那个贱人。”
桃儿陪着笑,又为他斟了一杯酒。
林若期接着笑道:“自从林若曦嫁去了贤王府,本公子便再也见不着她,虽说畅快许多,却也难免有些无聊。”
“现在年关将至,她少不得要来相府赴家宴,到那时,少不得要给她些颜色瞧瞧。”
桃儿笑得更加动人了。
她一向最识察言观色,长得又标志,尤其是笑容,是那么的魅惑心神。
每次林若期在百花坊纵情声色的时候,总是点她陪着,就因为她长得漂亮,身段好,而且善解人意。
听了刚才林若期的这番话,若按照一般妓女,就知道不该再接着往下问了,因为她们虽然是情报机构,但也懂得分寸。
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不方便问的太深,以免客人起了疑心。
毕竟做任何生意都需要循序渐进。
尤其在这样的风月场。最为讲究对人心的拿捏。
显然桃儿就是此中老手。
她并没有接林若期的话,也没有顺着往下深挖,而是把面前的美酒佳肴更殷勤地放到他的嘴边,却聊起来一些不相干的话题。
比如时下流行的小玩笑话、小俏皮话,都讲给林若期听,哄着他哈哈大笑,仿佛忘却了刚才所言。
桃儿他们表现得更加殷勤,都柔弱无骨躺在他的旁边,媚眼如丝,哄得林若七更是心情大好,连连吸食了几口五石散。
林若期不由感慨道:“还是百花坊最让人感觉舒心,无论是在朝廷上听那些老头胡言乱语,还是在家里的压抑的气氛,都不如在这里来的舒心畅快。”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分的对身边的女子摸来摸去,眼神色眯眯的四处打量,在五石散的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态是那么的得意而扭曲。
他已经飘然物外了,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幻想中的美好世界里。
在这里,没有父亲冷漠的面孔,没有他那威严而高高在上的表情。
在这里,没有朝廷上勾心斗角和针锋相对,没有那些老狐狸们的角力。
在这里,更不用看着林若曦那张假惺惺的、充满了虚情假意的、伪善的面孔。
他被压抑得太久太久了。
林若期又想起了朝廷里那些暗流涌动。
在朝堂上,每一个戴着乌纱帽的人,都把自己的头埋得很低,也埋藏了面上的表情和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们一个个口不对心,一个个表里不一。
但偏偏都有权有势,掌握着天下所有的话语权。
就连他自己不也是那伙人其中的一员吗?
不同的就是,他还不如那些人权势滔天罢了。
想到这儿,林若期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大笑道:“所谓朝廷命官,不过是一群废物,而我更是废物中的废物罢了。”
一旁妓女吓得不敢吱声,连桃儿也没敢大着胆子把他的话接下去。
她们知道林若期已经到了一种意识不太清醒的程度了,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既诋毁了朝廷官员,又贬损了他自己。
这在平时来说是非常少见的。
林若期以往每次来百花坊都是用一种“给钱便是爷”的态度。
骄傲、张狂、自大,明明没什么本事,还要装成一副阔佬的样子,让他们都极为反感。
现在听见这样的他的胡言乱语,她们就知道,林若期这是已经到了一种精神昏沉的状态了,所以只是安静的在旁边等候着,看他自己沉迷于现在的精神世界里。
做她们这一行的,有的时候倾听比释放更为重要。
林若琪近日心里头确实有很多的怨气。
他在朝廷上受了气,表面上唯唯诺诺的样子,但内心却是非常不平。
他向来伪装惯了,表面上装成一个不惹是非、清清闲闲的样子,实际上内心也有很多野心和抱负,只是没有地方、也没有能力实现。
他人微言轻,但凡被哪个官员讽刺一两句,他也要赔出一副笑脸来,装作自己好脾气。
怎能叫他不心生怨气。
纵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