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连绵,灵川秀水。
有座极高的山,唤为“云顶山”,峰顶常年皑皑积雪,映着日光,清清冷冷。
这里海拔极高,且山路曲折崎岖,鲜有人问津。
也正因云顶山极高,所以严寒而多风,冬日凌冽的山风呼啸着,几乎能将划出个口子。
此时的冷辰逸,正在这云顶山上。
倒不是他有怎样的闲情雅致,能在冬日跑到高山上吹冷风,而是为了寻人。
寻的正是他那医仙师父。
师父喜爱云游,行踪不定,多数时候都隐于民间,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少数时候会找个幽静僻静的地方,潜心钻研医术,精进自己的医学造诣。
而云顶山,是他常待的隐居地。
冷辰逸从前跟着他学习的时候,没少在这里吃过苦头。
师父常常对他不满,狠心罚他,让他跪在雪地里一跪好几个时辰,还专挑恶劣的天气,让他体验刺骨的寒冷。
又或者让他在户外手抄医术,若只是单纯的抄写还可以忍受,但偏偏要求他写在雪地里,而且必须字迹清晰,他就不得不一方面贯之以内力,让字能够深入雪地,另一方面还要速度极快,不然新雪飘落,很快就掩盖了之前的字迹。
那时,师父的话他现在都记得:“你不是爱学武功嘛,那就好好领罚,说不定还能有益于体魄,提高武功水平。”
还有一句:“白某没别的本事,医术尚可,你若是被罚出个什么病来,也不用找旁人。”
就这样,冷辰逸三天两头就被惩罚,惩罚手段严厉且刁钻。
他有时甚至怀疑,师父是医仙还是医魔,怎么心肠就这么狠,毫不留情。
也就导致冷辰逸虽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一向不把权势放在眼里,却偏偏对这医仙师父颇有畏惧,当时胭脂盒子出了问题,危及百花坊上下,他都没敢来找师父问问。
那时,他实在不堪忍受师父的训导,再加上对医术毫无兴趣,所以溜之大吉。
这样的不告而别着实不算光彩,更何况以师父的性子,发现他消失了,就绝不会再顾及师徒情分,既不会主动去寻,但也不会有意刁难报复。
但这次是他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依师父的雷霆手段,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那他也认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师父如何罚他,他都咬牙坚持,不会再像懦夫一样,一声不吭地逃走。
毕竟还是兄弟的小命重要。
叶无痕是他最重视、最交心的兄弟,而且叶无痕也是含蓄的人,若不是身体真的难受,肯定就自己扛过去了,是不会主动告诉他的。
而且他听了那病症后,也认为大意不得,又是心里难受,又是寝食难安,怎么听怎么像重病,他学医不精,粗陋得很,不敢妄言,只恐耽误了叶无痕的病情治疗。
他为了在意的人,不会计较那么多,他只知道此刻叶无痕的身体最重要。
他必须请师父出山,为叶无痕诊治,经过师父的妙手,他定能痊愈。
这样想着,冷辰逸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耳边的风呼啸着,冻红了他的耳朵,脸色也被冻得泛白,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似的,一味向前走着。
从远处看,他一袭红衣,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极为显眼。
这一抹红,早被白泽期收入眼中。
白泽期长得非常好看,是极其精致的长相。
他的五官挑不出半分瑕疵,皮肤白皙,睫毛纤长,鼻梁挺直。
只是他的神情却很漠然,眼睛瞳孔是微微的灰色,透着一种冷漠的质感,被这样的眸子望着,恐怕都能被冻着。
他有一种孤傲的气质,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也不在乎。
这样的人,站在这么高的雪山之上,简直就像要飞升一样,或者像个谪仙。
总之,这种气质过于出尘,不似凡人所有。
他袖手站在峰顶的一个简陋的小屋子外,神色是那么冷淡,面无表情地盯着远处雪地里,那个移动着的红色身影。
北风呼呼地吹着,扬起了他的长发。
若他没记错,数年前,他有个不成器的徒儿,就喜欢穿着一身红衣,每日偷奸耍滑,让他烦躁得很。
可是后来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突然离开了。
白泽期对于他的下落并不上心,想了想,觉得还是没有徒弟在身边更清净些。
要不是当年承了他娘的人情,要不是看在他娘的份上,不得不收他为徒,他才不愿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