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到警察局的时候，陈律师已经等在门口了。
看到他从车里下来，立马过来客气地打招呼：“陆总。”
陆廷微微颔首，又低声问：“情况都了解了吗？”
“都了解清楚了。”陈律师回道，“根据监控内容显示，是司少爷先动的手，沈先生全程没有还手，表面看来，过错全在司少爷一个人身上。”
“动手的原因？”
“双方各执一词，司少爷说是沈先生先挑衅的，还侮辱了他的女朋友，但沈先生说司少爷是因为上次的事怀恨在心，所以蓄意报复。”
“警方怎么说？”
“还在调查。”
“好。”陆廷点头，正准备往里走，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小廷。”
是陆长霜。
也是，沈天昂都进局子了，她如果还不现身，说不过去。
哪怕是私生子，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陆廷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陆长霜笑吟吟地走过来，看了他身边的陈律师一眼，后者十分会审时度势，立刻说：“陆总，我先进去。”
陆廷‘嗯’了一声，等陈律师走远，他才开口问：“姑姑，你什么打算？”
“嗯？”陆长霜故作不解，嘴角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如果是以前，陆廷可能无法第一时间看出她的心思，但交手了这么久，吃亏也吃了好多次，总归是要长点记性的。
他也笑了起来，寒风中大衣的衣角翻飞，额前的黑发胡乱飞舞，低沉的声音有些散：“姑姑，现在我们之间……实在没必要演戏了。”
“是吗？”陆长霜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充满了势在必得的意味儿，“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小廷——”
“你说。”
“退出陆氏，我放你们所有人一条生路。”
“所有人？”陆廷皱了皱眉，学着她刚才故作不解的样子，反问道：“所有人包括哪些？”
“你、小乔，以及你俩想要保护的人，还有……大哥。”
陆廷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姑姑虽然做事狠毒不留余地，却又对自己的父亲存在着一种特别的感情。
两人之间，也好像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他太好奇了，以至于不自觉地问了出来：“姑姑，你和我爸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约定？”
比如：斗得再狠，都不伤及对方的性命。
陆长霜听到‘约定’这两个字，表情怔了怔，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
但也只是转瞬之间，她便恢复了正常，又笑了起来，又是那副演惯了的和蔼可亲的模样，她摇头说：“没什么约定。”
就算有，那个人也早就忘了。
心底似有尖锐的东西缓慢地划过，拉出长长的一道伤口。
再疼，也只有自己知道。
再疼，也只能自己忍着。
陆廷又问：“如果我不愿意退出陆氏呢？”
陆长霜抬头看他，“那——司明风就在里面待着吧。”
“蓄意伤人也不是什么重罪，不用待多久就能出来了。”陆廷忽然转了语气，淡淡的，好像对司明风这个小舅子真没几分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