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这阵仗,倒是把金宝珠几人给吓坏了,几个女孩在车上坐着都不敢下车。
敖丙那边给这些凑热闹的村民们挨个发了烟,见到敖爸敖妈后,笑着凑到二老跟前小声说了一句话,这话让二老倏地一惊,抬起头来眼睛锃亮。
敖妈下意识地就想要跑到车子那边去看,敖爸则皱着眉一脸苦恼:
“你这小子,找女朋友了怎么不早说?也不提前告诉家里一声,早知道你要带着女朋友回来,我们起码也得把家里的屋子收拾收拾,这突然就把人带回来了,家里面乱七八糟的,这也太失礼了!”
敖丙笑道:“没事儿,人就是上湖区来玩的,我这不是也不想给人姑娘太大压力嘛,所以咱们暂时就别对外说是带女朋友回来了,只说是朋友就行,她还带着三个室友呢,你们也别弄得太正式,不然人家姑娘反而要放不开了。”
“家里也不用特别收拾,平常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没必要整那些虚的,这次来的人都是我工作室的团队,他们都知道我家里是农村的,而且现在都在我手底下干活呢,只听说过老板嫌弃员工的,您难道还听说过员工嫌弃老板的?”
“反正你们别紧张,叫咱妈把平时的厨艺发挥个一二分就够了,您也别惦记着收拾屋子的事儿了,人太多了家里面根本住不开,他们就是在这儿玩,但是晚上不在这儿住,都在县里面住酒店呢。”
敖爸听到这话直想笑,没好气地瞪了敖丙一眼:“净胡说八道,你这都自己当老板了还没个正行!”
说到这儿,敖爸又盯着敖丙手里发得快要空了的特供烟箱子,这烟他们这儿根本没见过,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敖爸刚刚已经听村长科普了,儿子拿出来的这个利群的烟是特供香烟,一条就要好两万块,而且市面上没有流通的,属于有钱都买不到的高级款。
村里人听说这个烟这么贵后,都惊讶极了,接过敖丙递过去的几根烟后好些人都舍不得抽,就拿在鼻子前嗅了又嗅,看了又看,还问敖丙要了盒子过去拍照,稀罕得不得了。
敖爸跟敖爷爷两个老烟枪却是心疼得不得了,看着儿子(孙子)一包又一包地把烟给拆开,每个人递上两三根,嘴角抽搐着差点要把那些烟都统统给抢回来了。
敖丙看到敖爸那肉疼还只能憋着的样子,觉得好笑,赶紧宽慰他:
“没事儿,这儿还有一条呢,你跟爷爷先抽着,等去了津市,我再去找秦叔叔讨要一箱去,他家这玩意儿多得是,他那儿媳妇儿现在又怀孕了,估计就连家里都不会让他抽那玩意儿了。”
敖爸却是皱眉:“这么贵的烟,人家凭什么白送给你?就算白送你也不能要,欠了人情是要还的,你不要为了这点东西就稀里糊涂被人牵着鼻子走,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我跟你爷爷抽五块的软白沙就行,这么金贵的烟,我跟你爷爷真要抽了怕是得犯心梗。”
敖丙哭笑不得:“哪就那么夸张,不都是烟嘛,你就把这个当成软白沙不就成了?东西也不是人家白送的,我帮过人家一个大忙,秦家算是欠了我大人情,他家现在也没什么能给我的,所以只能在这方面下点功夫了,若是知道爸爸您跟爷爷喜欢抽烟喝酒,这事儿都不用我开口,估计秦家那边很快就会上家里来给您二老送烟酒了。”
敖爸还要再说什么,那边一行人已经从车里下来了,良子和猴子顺手就帮敖丙把车厢里装着的那满满一车厢的礼品都搬下来,敖妈的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被敖夜拉着的姑娘,眼底眉梢都是满满的笑意。
虽然一开始说的就是来云梦泽游玩团建,但是真到了敖家,金宝珠还是难免紧张胆怯,甚至坐在座位上都不敢挪动了,还是被敖夜给硬拉着下车的,这会儿看到敖妈,她脸色涨得通红,心跳都不受控制地剧烈加速。
良子和猴子率先跟敖妈打招呼,她也就跟着其他人一块儿叫了一声“阿姨好”,旁边乔芷偷偷撞了金宝珠的胳膊一下,调笑道:
“叫什么阿姨啊,你该叫婆婆了。”
金宝珠恨恨瞪了乔芷一眼,正要说什么呢,那边敖妈已经走了上来,甚至伸出手来拉住了金宝珠的手:
“外头太晒了,大家都快进屋吧!来这儿就跟在家里是一样的,都不要拘束!”
金宝珠心下一紧,下意识地就朝着敖妈看去。
敖妈笑道:“好孩子,没来过南方吧?这儿是不是比你们那儿热很多?还受得住吗?”
金宝珠摇了摇头,见敖妈那温和的眼神中也带着紧张和讨好,莫名的,她心里面的那点担忧就散了,只剩下细细碎碎的温暖和小确幸,她眼睛弯了弯,带着笑意回握住了敖妈的手,道:
“没来过,这边比津市空气要潮湿很多,之前在县里面觉得闷热得厉害,但是到了村里倒是不觉得了,大概是湖上面有自然风吹过来,所以感觉还挺凉爽。”
敖妈听到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心下也是一松,一边拉着金宝珠往屋里走,一边道:
“咱们这个村子就是沿湖建的,从家里这个院子走到湖边三分钟就到了,现在三点多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到晚上六七点的时候去湖边上散步,湖面上的风吹过来那才叫真凉爽。”
敖妈的普通话是标准的塑普,带着湘省人特有的口音,乍一听还有点费劲儿,但是金宝珠却听得很认真,甚至还觉得敖妈这个口音还挺可爱,跟唱歌似的。
敖丙那边应付了村里那些村民们,等到一众邻里都散了,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他也顾不上跟村长过多寒暄,只说等吃完饭,晚上他单独去找村长聊正事儿,村长看他这边正忙,也没在这个当口非要拉着敖丙强聊,摆摆手就先行离开了。
一行人被领进了屋里,屋里还有一群敖家这边还有敖妈那边的娘家亲戚在等着呢,又免不了要给这些亲戚们介绍这来的小伙伴们都是谁谁谁,等到敖丙想到自家媳妇儿的时候,那边金宝珠已经跟敖妈打成一片,两人聊得火热了。
敖丙顿时松了一口气,敖爷爷也在这时候凑了过来,冲着敖丙挤眉弄眼:
“那个就是你找的堂客?好小子,这姑娘大大方方,性格一看就好,长得还跟电视里的那些大明星似的,你用什么办法骗到的?”
敖丙看了自家爷爷一眼:“您这叫什么话?什么叫骗啊,您孙子可是靠实力赢得人家女孩子的芳心的!再说了,人家长得只像电视里面的大明星,您孙子我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明星了好吗?我还是上过两三回联播节目的明星,粉丝多着呢!”
敖爷爷这段时间跟着敖爸敖妈看敖丙的直播间视频,也知道什么叫粉丝了,听到孙子这么说,他撇了撇嘴不忘泼孙子冷水:
“可别翘尾巴,看这姑娘的样儿就知道这孩子年纪不大,没写到咱家户口本上之前,还指不定是谁家的呢,你可别嘚瑟,不好好待人家,回头人姑娘遇到了更好的,直接就把你给踹咯。”
敖丙:……您可真是我亲爷爷,怎么就不盼着点好呢?
“知道了,敢情她才是亲生的,我这孙子是您捡的呗。”敖丙笑着跟爷爷打趣了几句。
有句话叫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以前敖家亲戚走动得也算频繁,但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没这么热情,但这段时间敖丙接连上新闻联播,又在津市搞直播开工作室,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在老家这边传开了之后,不管是敖爸还是敖妈两边的亲戚都对敖丙在津市的事儿很是关心和好奇,这回一听说敖丙要回老家,这些亲戚立马自告奋勇不请自来,要趁着这个机会到敖家来聚餐。
都是亲戚,敖爸敖妈也抹不开面说不让人家来,不过这些亲戚倒也没在敖爸敖妈跟前说那些有的没的,到底津市那地方离云梦泽太远,敖丙在津市是个什么情况,这些亲戚也都只是听人说起,在没搞清楚之前他们也不好贸然就下结论,更加不好提让敖丙帮忙介绍工作的事儿。
敖丙在应付人方面又是个十足的老油条,连那些难缠的记者他都能四两拨千斤应对得游刃有余呢,更别说是这些亲戚们了。
以前敖家穷的时候这些人也没见拉拔敖家一把,如今他家情况好转了,这些人就想在敖丙身上白占便宜,那可能吗?敖丙想来憎恶分明,自然不可能任由这些亲戚在他身上算计和吸血。
跟家里关系好,并且懂分寸知进退的亲戚,哪怕不开口,敖丙能帮的也肯定会帮;但那些抠门自私光想着算计甚至以前还跟敖爸敖妈生个龃龉的,敖丙一个眼神都不会多给。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对他有意见,会不会上外头去说他坏话?敖丙care吗?等他给村里、县里甚至市里投资搞建设,到时候多的是人给他吹彩虹皮,都不需要敖丙出面,这些给他泼的脏水造的谣言自然会不攻而破。
没达成目的,有些亲戚脸果然就垮了下来,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还有的到底城府深一些,脸皮也厚,笑呵呵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留下了,敖爸敖妈也不去掺和这些事儿,亲戚来了就招待,生气走了也不会小心赔罪讨好,其他亲戚们看到了敖家人的态度,面上神色不变,但心里面想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因为敖丙事先就跟敖爸敖妈他们说了,金宝珠他们一行人是借着工作室团建的名义上云梦泽来玩的,所以敖爸敖妈也没在这些亲戚面前透露出口风,谁也没提金宝珠就是敖丙的女朋友的事儿,就好像这些人都只是敖丙工作室的同事一般。
敖爸敖妈也没特殊对待敖丙的这些朋友,虽然知道金宝珠是敖丙的女朋友,但是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因而这些亲戚都没发现金宝珠就是敖丙的女朋友的事儿,还是等到回去后,家里有看过敖丙直播间视频的小一辈,在知道敖丙回云溪了,就多嘴问了一句“他那个摄影师女朋友也跟来了吗”,这些亲戚才知道,原来那个叫金宝珠的姑娘,竟然就是敖家那伢子找的女朋友!
来了这么多亲戚,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晚上的饭菜有七大姑八大姨帮忙,敖妈不用忙得脚不沾地,几桌子饭菜很快就张罗出来了。
等到五点多吃了晚饭,敖丙把他在海口和津市买的各种特产还有礼物都分出来,让敖妈分发给来家里的亲戚们,拿到了这份价值不菲的伴手礼,亲戚们一个个都笑眯眯地离开了,敖丙这才又把送给爸妈和爷爷的礼物专门挑出来,偷偷塞到了三位长辈的手里:
“都是宝珠跟小夜当的参谋,她们俩前天晚上在家里挑了一晚上,你们看喜不喜欢。”
除了衣服鞋子之外,给敖妈的是专门定制的一套金首饰,敖爸那边送了高档款的剃须刀和小牛皮钱包,敖爷爷的则是一根特别趁手的海柳手杖,是敖丙自己雕刻打磨的,果然,东西拿出来后,三个长辈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敖丙倒是还想着跟长辈们聊一聊金宝珠的事儿,结果工作室的那帮小伙伴们急着出门去遛弯子,因为听敖妈说了晚上六七点湖边散步会很凉爽,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金宝珠还顺便把敖妈也给叫走,要请敖妈当导游,敖妈乐颠颠地就走了,看到这情况,敖丙觉得他好像之前的担忧十分多余,看样子也无需打什么预防针了,这两个女人自己消化得很好,根本不需要他在里头瞎掺和。
团队们的傍晚散步活动,敖丙没有参加,应村长的邀约,他吃过晚饭后就溜达去了村长家,大概是知道敖丙要上村长家来闲聊,这边村委的几个干部都聚在了村长家吃晚饭,估计是早就在等着敖丙了,看到他进了院子,立马就招呼他上桌。
“你这来得正好,我们刚吃上,你婶儿专门弄了几个下酒菜,咱爷几个走一个?”村长笑着问道,见敖丙没拒绝,立马就拿了个杯子给敖丙满上。
论喝酒敖丙是肯定不怵的,不等几个人碰杯,他端起酒杯给村委的这些人先敬了一杯酒,喝完了这酒,桌上的气氛果然就变得热络起来了,村委这些干部看敖丙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
村长更是调侃道:“好小子,出去上大学果然是不一样了,连酒量都跟着见长,你这喝酒的架势,怕是要把咱这一桌子都撂到啊,跟你这一比,你爸那个酒神的称号怕是都要退位让贤了。”
敖丙笑着谦虚了几句,一通寒暄后,他才开始进入正题。
之前敖丙有在微信上跟村长略提了一耳朵,但并没有细说,现在回村里来了,他就不再含糊其辞了,很是认真地把他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但这话一说,村委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村长更是连手里的筷子都抓不稳了,几次夹花生米都没夹稳,最后索性将筷子扔下,直接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敖丙:
“丙伢子,这话可不是瞎说的,你真打算给村里头捐钱修路,还要弄个养老院?村里人进你这个养老院养老,都不花钱?”
敖丙笑道:“这事儿我深思熟虑过,不是开玩笑。”
“咱们村这个路当年基础建设的时候质量没把好关,现在这水泥路面开裂的开裂,下沉的下沉,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但想要上头拨款下来估计也难,所以我打算直接修一条柏油路,但是申报流程这事儿我不管,得你们村委出面,别回头我投钱把路给修好了,又说我这个项目不符合规定,给判成违建了,那我就冤枉死了。”
“至于建养老院这事儿,也需要你们村委这边处理,我这边只负责出具方案,养老院能不能建,建在哪儿,需要你们跟村里人协商,养老院的产权挂在村里的集体户口上,私人没有继承和买卖权,我这边会派专门的团队来打理这个公益项目,从建养老院到后期的管理维护,都不需要村委这边负责,但是村委可派遣一位代表在养老院这边上班,负责执行和监督养老院的一切运营管理流程,确保不会有人利用职权便利中饱私囊,侵害了老人们的利益。”
“这个养老院不做任何的盈利项目,也不会收取任何费用,只一个要求,就是咱们村的老人,需要年满七十岁才能入住。”
村长和其他村委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事儿听着跟天方夜谭似的,虽然大家都知道敖家如今出了个大名人,敖家那伢子据说在津市发达了,按照村里人的理解,做个直播赚个几百万那就已经很稀奇了,可在场的这些额听着敖家这小子话里的意思,这小子竟是打算要在村里面搞个长期公益建设?可不论是修路还是建养老院,这钱没个几千万打底,哪里可能搞得起来?
村长怕敖丙年纪小把这事儿想得太过简单,以为他不清楚现在修路建养老院是个什么造价,所以在这儿信口开河呢,于是忍不住提醒道:
“丙伢子,你的心意我们大家都感受到了,也能明白你想为家乡建设贡献一份力量的决心,但你说的这两个项目,无论哪一个都是大工程,需要投入的钱都不是个小数目,你——”
敖丙一听村长这话就明白他是在担心钱的问题,忙解释道:
“叔,钱不是问题,您这边一立项,我那边肯定就能把钱准备到位,不瞒您说,我这边手里头几个亿还是有的,不管是眼下的修路和养老院建设,还是后续的养老院维护,资金方面都不是问题。”
“事实上,我这次回来,也不只是就在咱们村里面投钱,我还要回我的小学初中高中捐一批教育设施,另外我还准备去市里面申请看看能不能建一个专业的游泳培训学校,招收一些湖区这边家庭条件不太好,但是在游泳方面有天赋的孩子,对那些孩子免费教学。”
村长的手都在发颤,他嗓子发紧,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下午的时候,敖家这伢子开着车回了村里,那会儿听到敖丙对村里人说那车还是他从县里面的租车行租来的,村长还想着外头那些说敖家伢子在外头发达了这话是不是有水分。
可现在,听到敖丙说手里头有几个亿,村长瞬间就不淡定了。
这年头村里的孩子在外头工作赚了钱,哪个不弄个豪车回来卖弄炫耀的?到敖家伢子这儿倒好,简直低调得不像话了,竟然还在县里头租车出行,他这要是不说,谁能猜得到这小子竟然壕到这个地步了?
村委其他干部也是跟村长一样的反应,总之,敖丙撂下的这个话,算是把在场的这些人都给震住了。
现在的有钱人为富不仁越有钱越抠门,像敖丙这样赚了钱就往家乡投资建设的反倒是少见,而且看敖丙是真心实意想要为家乡做贡献,村长到村委的一众干部们都很是感慨,一时间也不再给敖丙泼冷水了,所有人端起酒杯,给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先敬一杯酒再说。
这一顿晚饭,一直吃吃喝喝持续到了快九点,最后村长包括几个干部都有些醉了,临散场时,却是每个人都很激动,拍着敖丙的肩膀郑重承诺,村委这段时间别的事儿都先搁置到一边,一定会尽快把敖丙提到的那两个项目申报落实到位,而且绝对不会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这两个项目上挑刺找茬谋取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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