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是因为这些人对刚刚发生的这场闹剧不以为意,秦元久甚至一副对金家以及金翎炀十分鄙夷的态度,金宝珠坐在这个包厢里才没觉得不自在。
高宇那几个也不是笨人,之前冯锋这个老班长对敖丙另眼相看也就罢了,这回连秦元久居然都如此维护敖丙和他这个女朋友,这里面要没有点什么,他们可绝对不信。
毕竟秦元久的性格可是跟老班长不一样,这位可是大院里出来的,看问题不如老班长那么简单纯粹,在处事手段上也往往会有各种权衡,像今天这样的事儿,如果不是确实看重敖丙这个小子,秦元久肯定不会替敖丙出头,宋景天这个人虽然混账,到底是宋家的宝贝蛋,秦家的实力比宋家略胜一筹,但宋家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秦元久没必要平白树敌,将宋家摆到秦家的对立面。
高宇这些人从小在尔虞我诈阴谋算计里长大的,哪怕一个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到底成长的环境不一样,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那些阴谋阳谋,所以这几个人都是人精,秦元久对敖丙和金宝珠的主动示好,他们自然看在眼里,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后,心里面都满是怀疑和困惑。
但不管秦元久是因为什么,他的态度摆在这儿,高宇这些人就愈发不敢轻视,不管是看在老班长的面子上,还是看在秦元久的这份重视上,他们都得将各自的态度摆正,绝不能像金翎炀和宋景天那么蠢,傻不拉几地得罪了人。
“妹妹,今儿个真是对不住了,我这办事不过脑子,倒是平白害你惹了一身腥。你放心,回去之后我就会跟家姐好好聊聊,让她不要掺和金家的事儿,我保证她肯定不会来骚扰你,这次算哥哥我欠你的,以后你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只管开口,我这个做哥哥的绝对义不容辞!”
余承阳主动向金宝珠致歉,又笑嘻嘻地举起了酒杯自罚了三杯酒,这三杯酒下肚,包厢里几个都跟着起哄叫好,剩下的高宇几人也不甘示弱,立马就顺杆子往上爬,都对着金宝珠自称哥哥,让金宝珠以后有麻烦别忍着,只管找他们出
头。
今天这一茬确实怪不到余承阳的身上,毕竟他也料不到余雪君会把那三个带过来,所以金宝珠本来也没生气,是敖丙为了给她出气,才故意下了那余雪君的面子,不肯再把珍珠卖给余承阳。
她没想到余承阳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还给她赔礼道歉,这让金宝珠心里最后一丝不舒坦也彻底安抚熨帖了,她脸上表情松快自然了不少,心情都瞬间由阴转晴了。
没了那层疙瘩,金宝珠很迅速地就融入到了饭局里面,被高宇几个怂恿着,果然加入到了这群人的摇骰子战局,代替敖丙参赛,输了就让敖丙喝酒。
敖丙看这小丫头终于恢复正常了,也就随她去了,反正喝酒嘛,他堂堂龙三太子怕过谁?
高宇这帮家伙也坏得很,都是赌桌上的老油条了,什么都玩得溜,居然抱团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金宝珠这个傻子进了狼群,可不只剩下被套路的份?一开始三两盘的金宝珠还能赢上一盘,到后面几乎就是回回输,她倒是放开了手脚,敖丙却是不知道往肚子里灌了多少酒。
好在这寻香居的酒是确确实实不错,尤其是有个洛阳女儿红,据说是店家自己酿的,口感跟敖丙当年在十里桃林喝过的那老凤凰金乌藏的桃花酿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不过老金乌的桃花酿到底是仙酿,自带凤凰族的灵气修为,不是这凡间窖酒所能比拟的。
但敖丙也不嫌弃,反正这酒也不需要他出钱,而且还是高宇这些人故意坑他喝的,送上门的好东西不喝白不喝呢,到最后敖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反正中间去厕所放了好几次水,回来了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倒是寻香居那老板又来了,这回却是哭丧着脸敢怒不敢言,原因无他,他那窖藏的女儿红,拢共就那么几坛子,这回碰上了个把酒当水喝的大爷,那几坛子酒起码二十斤呢,都被秦元久给搬空了。
这酒可是他找了古方花了不少心思酿的,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之前店里好几个老餮闻着味儿了,早早就惦记上了,还提前在他这儿预定了一壶,现在这酒都被秦元久给霍霍
了,他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跟那些想要喝女儿红的客人交待了。
秦元久可不会管店老板怎么郁闷纠结,这酒既然是他先看到的,自然是先到先得,喝了他又不是不给钱,自然是随意说了几句就把老板给打发了。
但他着实是为敖丙这小子的酒量给惊着了,没看那边金宝珠十有九输,就这样的赢率还让高宇几个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呢,再看看这边真把酒当饮料在喝的敖丙,仿佛就像是这个游戏的局外人一样。
若是没有亲眼看到那几个酒坛子是怎么空的,只怕这会儿骤然看到这样的场面,秦元久是绝对不会相信面前这小子竟然喝掉了十多斤窖藏老酒的。
冯锋很想笑,挑眉看向秦元久:“怎么样,我说这小子的酒量是个无底洞吧,你不信我的,还非要试探,这回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吧?”
这洛阳女儿红可是寻香居的独门招牌,哪怕是寻香居的会员,没一定的资历都未必喝得到,秦元久搬过来的还是店老板私人珍藏的老窖,起码二十年的陈酿,价钱也就可想而知了,被敖丙喝掉的这些酒,起码抵得上秦元久大半年的工资。
好在秦家家底厚实,秦元久也不指着那点微薄的工资生活,不然这会儿真要哭了。
饶是如此,这会儿秦元久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看敖丙的眼神简直跟看怪胎似的。
高宇几个也被喝怕了,不管是单挑还是车轮战,他们都不是敖丙的对手,经过这次他们深切地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找敖丙这小子干啥都可以,千万别找这小子喝酒,不然绝对只有被这家伙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吃了饭,高宇几个也老老实实的,谁也不敢再提去续杯的话茬了,生怕敖丙这厮还没喝够,要拉着他们去酒吧再战,一散场几个人立马跟狗撵兔子似的找借口开溜。
冯锋和秦元久也就是中途一时兴起玩了几把,喝的酒倒是不多,等高宇几个人一跑,他们俩跟着敖丙金宝珠也准备撤了。
敖丙这才叫住冯锋,说起了他那儿留着海鲈鱼的事儿。
“本来是打算明天去水库亲自给
你送的,不过昨天金宝珠出了车祸,她那车子报废了,现在我们出行也不是很方便,既然冯哥你都到市里来了,不如就直接把鱼给带回去吧。”
冯锋当然没有意见,点了点头笑道:“行,我倒是还能跑出来打打牙祭,我媳妇儿天天在那水库里呆着,确实好久没吃过海鱼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元久站在一旁立马就不乐意了:“怎么,就只有老冯的,我的呢?我不管啊,他有我没有,那我可要翻脸了啊。”
敖丙一开始确实没想到要给秦元久也分两条,实在是他觉得秦元久不比冯锋,这位身居高位,身边什么溜须拍马的人没有?这种海鲈鱼也算不得多稀罕的食材,他觉得以秦元久的身份未必会看得上眼,敖丙也就没想到这一茬。
可现在秦元久都主动开口要了,敖丙肯定不可能厚此薄彼,也幸亏他事先给自己留了七条,给冯锋、龚教授各分两条之后,还能匀两条出来给秦元久,不然这会儿他恐怕就要尴尬了。
“哪儿能呢,只要九哥你不嫌弃,缺谁的鱼也不能缺了哥你那两条啊。”敖丙笑道。
秦元久这才算满意了,他还想找敖丙单独聊聊呢,正巧上这小子家里坐坐,另外他这边还答应了要帮这小子处理珍珠的事儿,他也得上门去亲眼看看那些珍珠的情况再说。
三位男士都喝了酒,只金宝珠没喝,但金宝珠昨天才出了车祸,这会儿心里阴影还没彻底散去呢,她自己不敢开车,敖丙也不敢让她开,所以直接让寻香居这边安排了代驾。
一路开到了敖丙租住的小区,敖丙领着人上了楼,给冯锋和秦元久各分了两条鱼,又将上午刚抠出来的那一箱子珍珠拿了出来,一看到这些珍珠,饶是之前早就看过敖丙拍的照片,秦元久和冯锋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着了。
先前他说要帮敖丙处理珍珠,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上面了,只是单纯地看那金家不爽,迁怒到了余家那长女的身上,就故意截胡好给那姑娘添添堵。
可现在,真的直面这些珍珠所带来的冲击,秦元久才知道他好
像有点低估了敖丙手里这些珍珠的价值,他脸色骤变,立马就走到阳台,掏出手机来翻了个号码拨了出去。
打完电话回来,他又对着这个箱子里的珍珠郑重地拍了好些高清大特写照片,又让金宝珠从这些珍珠中挑选了几颗大粒的,专门录制了一个视频,刷刷刷地给人发了出去。
很快,那边就有了回音,对方称隔着屏幕智能看个大概,不能完全下结论,但她那边会亲自带人过来鉴定,如果货确实不错,她全都要了。
秦元久这下满意了,将这话原番不动转达给敖丙,又将敖丙的联络电话发给对方,这才笑着跟敖丙说起了这个亲戚的情况:
“是我舅姥爷的孙女,比我小两岁,她在国际珠宝公司担任亚太地区的设计总监,就在京市工作,之前我隐约听我妈提起过她在准备国际珠宝展,想来跟余雪君参加的那个珠宝展是同一个,品相这么好的珍珠,可不止余承阳一个人识货,余家那丫头若是知道自己这次错失了这样好的原材料,怕是真要恼我了。”
秦元久说最后那一句的时候嘴上说得懊恼,眼神里却半点羞愧心虚都没有,这带着几分顽劣促狭的戏谑表情,总算暴露了一些真性情。
敖丙心下好笑,但余雪君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并不太好,不管是这次她不声不响地带了金家和宋家那三人进包厢,将金宝珠架在了尴尬难堪的境地,还是这女人因为金翎炀的那张长相酷似初恋的脸就非君不嫁,甚至对父母以死要挟,都让敖丙觉得,余雪君这个女人实在不是什么聪明人,要么脑回路异于常人,要么心性有问题,不管是那一点,敖丙都不想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也不乐意跟这种人做生意。
当然,敖丙绝对不会承认,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今天在寻香居,这女人任由金翎炀和宋景天三人言语欺凌侮辱金宝珠,从头到尾都没替金宝珠解围说过一句话,这一点让敖丙心生恼怒和不喜。
向来护短的龙三太子,早就将自己的生意伙伴视为了自己人,怎么可能任由外人来欺负金宝珠?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
冯锋拿到了鱼之后也没在敖
丙这儿多耽搁,又随意聊了几句就走了,敖丙想着他改天还要去那个墓主人曾经住过的村子看看,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跟冯锋畅聊,所以也就没有多留他。
倒是秦元久,他在昨晚上看完金宝珠在二河立交桥处出车祸的视频后,就已经心浮气躁急着要找敖丙聊一聊了,这会儿当然不会急着离开。
金宝珠看两人有话要谈,给烧了壶热水泡了茶端上来,然后为了避嫌就准备离开,只是她这才刚转身,那边敖丙就像是看破了她的意图似的,直接冲着金宝珠道:
“直播设备好像没电了,你去我房间把那个潜拍器充上电。”
金宝珠心下一跳,在秦元久用了然的眼神看过来之前,她的脸先烧了起来,三两步就蹿进了敖丙的卧室。
秦元久也没多想,回过头来后目光就变得郑重起来,他问敖丙:
“你之前给我说的那话,问我有没有孩子,你——”
话才说到一半呢,秦元久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秦元久低下头看了一下来电号码,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头来朝着敖丙抱歉地笑了一下,敖丙示意他先接,秦元久就将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有些紧张忐忑:
“秦局,之前关河派出所那边那个收保护费的案子,调查出了新问题,有个叫黄毛的招供,说是,说是——”
秦元久有些不耐烦:“说什么?”
“说是吴坤那孙子,听了宋家那个小少爷的指使,带着手底下到底那帮小弟,这几年接连害了好几条人命了!”
秦元久心下一颤,倏地就抬起头来,眼神凌厉震惊地盯着坐在他面前的敖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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