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望着北方,好一会才道:
“往北。”
“你独身一个女子上路,北方民风彪悍,若是被人欺辱了怎么办?”
小七却是笑了一声,“活了这么久,除了一个人,还没有第二个人能欺负到我。”
杨重岳知道她说的是崔彧,望着她良久才道:
“可是这一路走去,少不得有许多辛苦。”
“无碍,我就是去看看,散散心。”
“日后你还会来南召吗?”杨重岳望着她,眼神中似乎有些期待。
小七看着他却是一笑,施身行礼,标准的宫廷礼仪。
“今日蒙君相救,他日必报君恩。”
杨重岳扶了她一把,看着她的时候目光复杂,好一会才道:
“你这样我反倒是不习惯了,三年前你离开虞谷时,捡到了我的凤头鹰,那时的你无忧无虑,相伴的三个月,是我这一生中,最畅快的光景了。”
他自来游戏花丛,府中的姬妾更是不在少数。
曾经愿意为了她遣散所有人,后来得知无望,也在父王的安排下娶了世子妃。
他心中也清楚,他跟她终究是有缘无分。
万事讲因果,或许,他与她前世相欠的只有那三个月的光景,如今都了了。
带她回南召,非妻非妾,她这样的女子,他终究是放不下的,如今他已经有了世子妃,与其将她留在身边,在怨恨中折磨,不如给她自由,彼此念着往日欢喜的光景。
杨重岳是个坦荡的人,那一双眼睛清澈见底,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欢与厌恶。
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
不同于郑珣的伪装,更不同于崔彧的深沉。
那时候刚离开虞谷答应与他在一起时,小七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
他没有那么复杂跟他在一起轻松无忧,开心就笑,不开心就一起骂,遇到恶人了,打一顿一起跑。
的确那三个月也是她最畅快的时候。
“我也是。”
杨重岳是真心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不远万里来相救。
此时相望之间想到那时,心中满是怅然。
“若是那时候不回京你是不是真的会嫁给我?”
小七怔然,想到那时,她不知晓情爱只知晓如何开怀。
心中涌出一股酸涩却是笑着说道:
“若是那时的我会。现在的我不会。”
杨重岳微怔。
只见小七望着京中的方向,杨重岳看过去那是皇城的方向。
“那时的我不晓得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杨重岳懂了。
她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才答应跟自己在一起而是因为自己投了她的性情。
如今不会是因为她知道什么是情爱了。
但是跟她的情爱有关的,不是自己。
杨重岳最终叹了口气道:
“我懂了以后欢迎你随时来南召,若你喜欢,我也可在王都中给你设个府邸届时你收上几个夫君过活也可,南召不似你们天朝由着你自在随性。”
小七忍不住抿唇一笑,颇为正色的考虑着这件事。
“这法子不错。”
终是要分开的,杨重岳揖手与她道别。
“保重。”
“保重。”
山长水远,自此别过。
崔彧散了朝后,曲千尘已经到了,在书房那里候着。
崔彧去了书房,段成风紧跟左右,要调兵的时候,崔彧挥手让他退下了。
“不用。”
“陛下,曲千尘他音杀”
“无碍。”
崔彧让段成风退下后,自己进去了。
曲千尘已经在崔彧的书房待了有一会了,见崔彧进来,曲千尘笑道:
“你整日放着后宫的美人不宠幸,日日召见我,当心你后宫怨气四起,朝中有人诽你有断袖之癖。”
崔彧并未接话,福禄上了茶后就退下了,这书房中只余他们二人。
“今日你召我来何事?”
崔彧依旧没有回答,端起眼前的茶盏说道:
“尝尝,明前茶,当年师父最爱喝的,那时师父采药的时候,总会采回一些,自己炒制。”
曲千尘听他突然提起师父,微微挑眉,望着他。
崔彧轻抿一口,放下后,闭眼回味了一会道:
“哪怕是这宫中进贡的茶,也远远比不上他老人家的手艺。”
曲千尘没有说话,依旧望着他,等着他继续说着。
“真那年重病,寻医无数,却药石无医,最后父亲将我送去了药王谷,那时我不过六岁,父亲母亲离开后,师父针灸之时,疼痛难忍之时,你说你的琴声能让人忘忧忘痛,便弹奏给我听,果不其然,很快我便能入睡。”
曲千尘比崔彧年长两岁,那时候刚入药王谷,曲千尘处处都会照顾他。
“是啊,那时候半夜呜咽哭着想母亲的男孩,如今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一国之君了。”
崔彧却是笑了。
“名利场,富贵路,从来都不是我追求的,这一路走来,我以为你懂得。”
到此时此刻,曲千尘望着崔彧,方才知晓了。
“你与天倾门,朕知晓了。”
尽管曲千尘已经想到,但是还是失手打翻了茶盏。
茶水洒落,浸染了他的衣袖,褐色的茶水染在了他的素白色的锦袍上,格外的显眼。
“朕的记忆是你做的手脚吧?不仅仅是朕,还有段成风段成虎。那段时间重伤,你医治的时候动了手脚。”
曲千尘依旧没有说话。
“朕怀疑过很多人,却独独没有想过你,这是为何?你母亲寒宁,当年被昭帝强夺,你是郑家皇室在外的沧海遗珠,天倾门门主郑公子是你的父亲,还是昭帝是你的父亲?”
好一会,曲千尘才掸了掸袖子,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看着这勤政殿的书房,好一会轻笑了一声。
“既然你都知晓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了,确实,我身上流着郑家的血,至于谁是我父亲又有什么用,想必你也查清楚了,天倾门的门主便是当年柔妃之子,终归都是郑家人。
是我改了你的记忆,弦乐之道,是我修习多年,若是以往,你心性坚毅,只怕我难以做到。
那时你重伤,胸前灵符护着你仅剩一口气,能活过来已是罕见,那时,我便趁机改了你的记忆,忘了跟音华有关的一切。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痛恨背叛你的女人,还有陷害你的郑珣。
你是崔彧,不管是西北军中,还是这京畿大营和禁卫军,你一呼百应,任谁拿着虎符都无济于事。
我需要你替我清扫了郑珣这个障碍,你唯一的软肋便是七七,郑珣动了她,便是触了你的逆鳞。”
ps:明天继续,分割线老地方见哦,看第一章最后的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