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曹老爹
“大人不需要下人就能走到马厩,这是何故?”
徐青寒突然停下来,转身凝视着晚舟,“三品以上官员府邸的建造都各有规定,都是面朝南而建,厅堂五间九架,屋脊允许用瓦兽,梁栋用青碧绘饰,门屋三间五架,按照这些构建,庭院的距离都是可以算出来的,去马厩从这里的甬道走过去,就到了!”
晚舟点点头,知之甚解的道:“大人懂得真多!”
一阵阵痛苦的马鸣声,打断她的话,她和徐青寒相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彼此的心思。
徐青寒推开院门,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伸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方锦帕,转过身,急促道:“赶紧捂上!”
晚舟在他推开门的一霎那,已经闻到血腥味,想要捂住鼻子,慢了一步,她的鼻端被捂住,半个身子贴在他的身上!
他的手臂从肩上穿过,修长的手掌贴在她的脸上,晚舟心不受控制的乱跳!
“你呆在这里,不要进来!”
徐青寒走在青石路上,左右两侧躺着膘肥体壮的骏马,冯子规是个爱马之人,一身的驭马术在永安城是数一数二的。
当街落马,这种事,不应该反应迟钝,落得个伤残的结果,如今马厩里都是他的马,今日突然所有的都发疯,真的挺耐人寻味的一件事!
等徐青寒往里走,无一匹马活着,有的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看着渗人!
很快这些马,被马夫清理干净!
“这些马,拖去哪里?”
徐青寒盯着地上的鲜红的血迹,白色的墙上同样是血迹斑斑,比火焰更能灼伤人的眼球!
“送去乱葬岗!”马夫头也不抬,手里拖马的动作仍然不停歇!
他看着草料旁边的洪都,正在同另外一个马夫说话!
耳边传来马夫叹息声:“可怜啊,可怜啊!都是好马,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一股股腥气夹杂着一股子清甜的香味,徐青寒问不出来有何异样,他转过身,问道:“你们少爷经常骑的马在哪里?”
洪都说过,冯子规的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最爱骑的是汗血宝马!
他在这里并未看到这匹马!
“你说的是少爷出事前的马?”马夫擦了头上的汗,又擦了手中不小心碰到的马血!
不等徐青寒点头,马夫回道:“唉,可惜了,那是少爷最爱的马,少爷出事的时候舍不得杀它,今日仍然难逃一死!”
“它在哪里!”徐青寒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声音比刚才冷上几分!
马夫打了个寒噤,往后退了一步,手往南方指了指,“应该在那里!大姑娘让我们不要管它的死活!”
徐青寒看了一眼,喊了一声洪都,指着他的对面,洪都会意,立马走过去!
他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没有看见晚舟的身影。
正当他要去寻她,发现她手里捧着一个小香炉,朝着他走过来!
“你进来做什么?”
“你不觉得血腥味里有种清甜的香味,和冯子规屋里的一样!”
晚舟低头望着洪都正在检查一匹瘦弱枣红色的马,能看到它身上斑斑痕痕红血丝,马蹄钉有的脱落,有的歪歪扭扭的,稍微一碰就掉。
脱落的马蹄,上面的马蹄甲没有人修理,长得很长,有的已经开裂,很明显是经常磨损的原因!
“马瘦的不能行走,为什么马蹄甲会开裂!”
洪都蹲下去,翻来覆去的看了两眼,道:“会不会是它经常踢打的缘故呢!”
“为什么经常踢打?马蹄甲开裂,最少也得月余后才会这样!”
徐青寒低眸看了一眼,“洪都,你去问问马夫,近日马有什么变化?”
洪都招来马夫,问明原委,马夫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变得谨慎许多,想了想,道:“洪百户,它从回来开始,我们的人就没管过他,少爷不忍心杀他,说是留着它,说不定能查出来,为什么会落马,我们大姑娘非常生气,她说任由它自生自灭,警告所有的人不要给吃的喝的。”
“你们少爷,心地倒是善良!”洪都说出这话,徐青寒盯他一眼,剩下的半句被他咽了下去。
少爷善良,大姑娘呢,这个大姑娘就是冯玉鸾!
马夫眼神微微闪躲,“不吃不喝活了半个月,算是它的造化!”
洪都质疑道:“半个月不吃不喝,说笑吧,七天说不得就会饿死!”
“定然有人偷偷喂它水和草料。”徐青寒目光冷淡的看着马夫。
马夫弯着腰,轻轻的抚摸马腹,听得这话身子微微一僵。
“这匹马也发疯了吗?”晚舟望着马脖子上有些干涸的血迹,问道!
马夫屏住呼吸,“当然,谁知道怎么突然发疯!这些马从来没有过,太可怜了,都是好马啊!”
他伏在马身上,整个身子颤抖,分不清是哭的还是紧张的缘故!
晚舟拿出被包裹住的小香炉,很普通,在集市里随处可见的,只不过掉了漆,看着就是用了多年的,“马厩里面香炉是谁点的?
马夫颤巍巍的站起来,看到香炉,搓了搓两只布满老茧的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柳姑娘,马厩里味道难闻,当然要点香去去味!”
“你认识我?”晚舟仔细打量马夫,好像在哪里见过!
马夫脸上冒着虚汗,道:“姑娘忘了?还记得曹娘子吗?”
晚舟欣喜道:“你说的樊楼对面卖果脯的曹娘子!”
“你是曹娘子的父亲?”
马夫点点头,讪笑道:“刚才不敢认,想着姑娘怎么会来马厩?”
“多谢姑娘对我女儿的救命之恩,若没有你,她的腿就废了!”
徐青寒若有所思的盯着马夫一眼,他的眼神闪躲,刚才看的很真切,这会和晚舟说话是不是故意挑开话题?
“道谢的话,曹娘子和我说了多次,您不必这么客气。”晚舟想到曹娘子总是和她道谢,年节又经常送节礼。
曹马夫咧着嘴笑道:“对我们有恩的当然要报恩,对我们有……”
有仇的,要报仇!
话音戛然而止,他察觉这话不该这么说,嘿嘿一笑,道:“姑娘,还有要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