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楠眉目间浮过一抹思索,很快想起来了:【考了五口没钱上学的那个?】
柏洗云点了点头,示意他猜的没错。
【什情况?】
【拐卖。】柏洗云停顿了一下,顺手把关于这件事情的档案发给了薄楠。
薄楠一目行的扫了一下,事情挺简单的,那小孩一岁多的候被人恶意拐走了,凶手是他家的仇家,是送到山沟里当一对无子夫妻的小孩,不到一年对方有了亲生的孩子又再度把他卖给了老乡,老乡听信国外遍地都是黄金,把一家人都带到了老缅去挖翡翠矿,没想到出了矿难养父母死了,剩他一个人,吃周围同为国人的矿工的百家饭长大。
随后是那个店铺的老板出现把他买下来带回国内,他自己有孩子,是想要养个长工来照看家里店面,在他心里把这小孩从矿上买下来又带回来给吃给喝,还给读书,经是很厚了。
至于打两下骂两句,那不应该吗?
其实按照老板的意思连书都不想让这小孩念,但到底是住在兔朝,家里殷实,名义上这小孩还是自己的孩子,不让他上学自己名声可太难听了,这才勉勉强强让他读完九年义务后还供了高中。谁知这小孩这争气居然考上了五口,但那又怎样?大学这种东西,和邻居说他成绩太不好没考上什好学校不如回家帮工完了。
老板这笔账算的很精明——这小孩要上了五口以后大概率是个有出息的,自己对他可不算好,哪怕这小孩出人头地了八成和他们家也没有什干系,不说报恩,不回来报复经算很好了。
而对比之下,扣他下来当伙计,他也没其他地方可去,现在高中文凭做什?也是去厂里当流水线工人还收他,去其他玉石点当个雕刻学徒什的也还行,但除非他跑到其他城市去,否则自己在这儿杵,谁想不开清白学徒不要要这样一个有点官司的人?等过个年二年,他也认命了,不一直在家里帮忙了吗?
本来一切都好好地,谁知薄楠半路杀了出来,不声不响给人签了助学合同送去了燕京上学去了。
说来也很巧,这小孩到了燕京到学校报,带他熟悉学校的学长刚好是他哥,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异常熟悉对方的脸——这两人是双胞胎。
接下来没有什好说的了,中间没有那种喜闻乐见的误纠缠,他哥带他火速去验了个dna,紧接把当年报案的证据什的往他面前一放,亲生父母听说了找到他的消息更是连滚带爬的往他那边赶,双方这认了亲,全家都喜得差点偷偷去放鞭炮庆祝。
他家里也有点影响力,剩下的事情该怎办怎办,对这小孩有仇的报,有恩的还——轮到薄楠这边是这柄风水剑了。
通过柏洗云把东西交给他,其中的含义自不必多说。
薄楠看完之后将档案删除了,于他而言随手一桩小事得这样的好结说不开心那是不可的,要说多开心那也不至于,转而问:【鄱阳湖那边是什情况?】
【气场不太对,应该是被人布了局。】
这条消息晃到薄楠眼前,薄楠看向柏洗云的神情有点微妙了:【……?】
柏洗云给他发了一长段消息:【这种事情没办法管控,人手不足,我们不可盯每一个去那边旅游的游客,你最好查一下你之前那几个局是不是被人发现了苗头,否则不至于这快找到你身上。】
薄楠想了想,回复:【我更倾向于是裴家那边的盯上我了,而非四象局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不如查一下和裴家有过接触的人是不是出事了?】
【这几天裴家突然密切接触的有你。】除了薄楠,其他人都是来往熟了的,有薄楠是最突兀的,所以他倒霉了。
倒霉了,但是又不算太倒霉,严格来算最倒霉的是他家大侄子,大楼的玻璃墙换一次可不便宜。
薄楠得非常温和腼腆,并且给柏洗云比了一个手势:大拇指和食指触,搓了搓——‘钱’的意思。
要柏洗云记得用公款给柏焰归报销。
柏焰归没好气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今天这静有点大了。】薄楠。
是被顺藤『摸』瓜到他这里,又被狙-击手狙-击,这又不是在某个自由主枪战每一天的国家,兔朝并不允许间自主拥有枪械,说是狙-击枪了,是夜市上摆打气球摊的老太太都被抓起来判了三年1,可见管控之严格。
现在不光有人拿真『射』好几百米的狙-击枪出现在闹市区,还真的对人使用了,问题真的很大条了。
柏洗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手机递给了薄楠,这条信息比较敏感他没有转发,薄楠接过来看了下,大意是人和枪都经抓到了,但人『自杀』了,从他家中搜集到不少枪支的零件和各『色』快递,初步判断应该是通过快递将枪支零件分散寄出,从而再组装起来的。
这人的身份也很有意思,他是个‘假人’,货不对板,目前真实身份还没有查出来——但被他替代的那个人经找到了。人在冰箱里,以被肢解的方式存在,有一半经不见了踪影,冰箱里还剩一半,经紧急开始挖下水化验了。
话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要不是在冰箱里找到了疑似为人类肢体的存在,甚至在上法医台之前都不知这是个西贝货。
薄楠正看呢,又来了一条信息,也是报告,薄楠便顺看下去了。
原主死亡间很长,经有一年多了,也是说这个棋子是很早被人布下来的,是刚好薄楠是苏市的,而这个棋子刚好是布置在苏市的。
要知按照兔朝的管控,真的不存在什闹市区杀了人还跑的事情,你说要是在荒郊野外的杀了个把人,又没摄像头又没指纹『毛』发的,那确实是不好找,估计还跑两天。
这个人在闹市区拿出这种枪械来杀薄楠,注定不可再回去了。
而问题在于,为什要用枪和为什要用这个人。
薄楠不是什大人物,出行都有保镖围生人不近,出行的座驾全是钢化玻璃之流,防得滴水不漏。他也经常打网约车,出门吃饭买饮料,在任意一个他喜欢的地方散步,家里也不是钢化玻璃,是个人都知兔朝不给带枪用枪,明明可以选择更加隐秘的方法来杀他,下毒也好,抽冷子来一刀也好,为什要用枪?
明明可以直接调一个人来苏市杀薄楠,苏市是一个旅游型城市,还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管是旺季淡季,天天都有无数人来旅游、打工,出现个把外地人根本不稀奇,为什要用隐藏得这深的棋子来?要知杀人、整容、替代对方的言行……说难听点,这成本可比找一个愿意杀人的人高太多了。
要是换在薄楠想杀一个人,除去他最方便擅长的风水,那是找人去联系一个豁得出去的愿意背人命的人,许诺好利益,自己连面都不用『露』,轻轻松松也解决了。
这种代价安『插』的人都是用来当间谍之流的,耗费在薄楠这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富二代身上值得吗?
薄楠提出了这个疑问,却又很快地给了自己答案。
——这是在故意试探他。
青龙局应该暴『露』了,但对方又不怎确定是不是他,所以叫人来试试他。
这样一看,所图非小。
薄楠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将手机还给了柏洗云,然还是坏事了,柏洗云直升机来接太夸张了,所幸柏洗云是柏焰归的小叔叔,勉强也说得过去……
他眉眼微,在手机上写下了计划,递给了柏洗云看。
柏洗云『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来,随即摇了摇头,用口型示意:【危险。】
薄楠屈指叩了叩被捂得有些温度的手机,带一丝温和的容点了点头。
柏洗云犹豫了一儿,随即同意了下来——要对方出的不是蘑菇头,薄楠想要出事也很难。对方要是用了蘑菇头,当他们国家不存在?
薄楠示意柏洗云让飞机调个头,去他家,他得回家补给一下身上的装备,才好面对下一个任务。
***
“薄生,这是您的房间,我们两个和你同住,如有什需要通知我们两个。”一个青壮的汉子。
薄楠被带进了鄱阳湖景区附近的酒店中,直接租了一个套房,此天都快透出亮『色』来了,薄楠也确实是有些疲惫了,便点了点头:“知了,李哥不用太拘束,随意一点可以了。”
因为之前的枪击案,薄楠这次不免还是跟了两个人,一个严肃的叫李力,一个看比较年轻的是铭,这个姓氏比较少见,铭看眉眼灵活,应该是个活络的角『色』。
铭顿松了口气,顿忍不住了起来——他天生爱:“那可太好了,薄生今晚我跟你睡?房间经检查过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窗帘最好不要拉开。”
说罢,他被旁边的队友痛击了。
“嗷——!李哥你不至于吧!柏队都走了!”柏洗云和薄楠不同,他有公务在身,两人到江西后匆匆分开行了,薄楠实在是困得厉害,柏洗云则是非得立刻去看一眼确定下来才行。
柏洗云也比较同意让薄楠回来休息,他做个斥候,这样等薄楠休息好了再去事半功倍——毕竟薄楠才是那个要出力的那个。薄楠今天是从洞庭湖回来下了高铁,到柏焰归那儿坐定了都没半小,又被带到了江西,确实是很累人。
“严肃点!”
薄楠摇了摇头:“没事,我一个人睡可以了。”
“哇薄生,可是这是上级要求的。”铭还嘟囔了两句:“薄生要是不习惯的话,我可以打地铺的。”
薄楠淡淡地看了过去:“我是基佬。”
“……”铭一顿,随即嬉皮脸的说:“巧了,我也是!”
然后他再度被队友痛击了。
李力说:“薄生,您需要人贴身保护。”
“不需要。”薄楠打了个呵欠:“听我的……我去睡了,你们如有什问题直接叫醒我,为了防止出现一点意外,我需要你们两个配合我一下。”
“什?”
薄楠拿出了两个法器递给了对方,两人一看是个玉佩,还是个雕工很好水头很足一看很贵的玉佩瞬间不接了:“不好意思薄生……”
铭顺接口说:“我们不收贿赂的,越贵越不行……”
薄楠一句话直接绝杀:“要还的。”
两人立刻分取了一个戴在了脖子上,冬□□服多,往衣服里一塞什也看不出来。
薄楠见跟自己的人有了生命保障,也不多说什了,转而进房间休息去了。
李力和铭对视了一眼,铭在薄楠房门口靠墙坐了下来,打了个手势说:“拿了人家的东西,这不努力都不行了。我守上半……上午,九点换班。”
他本来想说‘上半夜’的,但是现在天都亮了,换了个词儿。李力也没有多说什,点了点头去了隔壁洗漱上床睡觉。
薄楠自然知铭在外面守,他也不在意,房间都是被‘清理’过的,也不必担心什,去了浴室开了个视频,顺便洗澡。
柏焰归睡得朦朦胧胧呢,手机响了起来,一入眼是薄楠的肢体:“……呃?深夜福利?”
他手抖了抖,那什,薄楠他该不是想和他『裸』-聊吧?啊这……也不是不行。
薄楠挑眉:“你喜欢这个?回来洗给你看。”
柏焰归理智回笼,看薄楠给头上打泡沫知自己误了:“咳……你到地方了?路上没出什事儿吧?”
“没,你呢?”后面这两个字才是薄楠想问的。
不管是谁,对于差一点击中自己的狙-击行为都有点后怕,他有些担心柏焰归。
柏焰归打了个呵欠:“我有什事儿?要不要带你下去看看?家里住了好多人,屁事没有……哦对,家里的窗户也换成防弹玻璃了。”
薄楠这其实有点后悔,早知有今天他不贪图省事儿了,他家里除了一个养法器的局外没什了,好东西都给小青山留呢,他一边冲自己头上泡沫一边说:“实在不行你去我家里住一段间吧,这次我可要半个月或更久才回来。”
“这久?”柏焰归吃惊。
薄楠离开最长的间是去昆仑山那次,不过那次距离比较远,也一周的间。其他那几个地方少则三天多则五六天也回来了。
“嗯。”薄楠心里盘算怎解释,柏焰归却摆了摆手说:“行吧,那争取早日回来……哦对,要是有漂亮妹妹勾搭你你也注意点,回来我要查的。”
薄楠不由:“漂亮妹妹算了,今天我还拒绝了个要和我睡的漂亮弟弟。”
“……『操』?”柏焰归反问:“你出差还带□□的?”
说完他知是误了,八成是为了薄楠安全才要和他睡一个房间的,他翻了个白眼:“睡,我允许了!”
“那不行。”薄楠一本正经的说:“我怕家里葡萄架子倒了。”
“滚滚滚!”柏焰归突然压低了声音:“安全重要。”
“对我有点信心?”薄楠将湿漉漉的头发拨到了脑后,侧目与他对上了视线:“你也注意安全。”
柏焰归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应了一声:“我明天住去薄家。”
“好。”
“挂了,赶紧睡吧。”柏焰归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挂断了视频。
薄楠这才放下心来,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收拾干净,上床睡觉去了。
等到中午过去的候薄楠才打呵欠出房门,桌上经准备好了四菜一汤,柏洗云坐在沙发上低头不断摆弄平板,不知在忙点什东西,他听见声响抬眼看向薄楠,眼下是遮不住的疲惫:“你醒了?”
他举了举平板,示意薄楠来看。
“嗯。”薄楠接了平板在沙发上落座,平板上全是鄱阳湖的资料和实景照片,方看了一儿薄楠便:“……真够脏的。”
“是。”柏洗云也应。
这一回不是人的尸体了,而是物的尸体。
薄楠看满是猪牛羊之类的物骨骼铺满了湖底的照片,皱了皱眉头,这可太恶心人了。人尸体那确实是坏风水,但物尸体要多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屠宰场那可也是有名的凶地。
柏洗云又调来了个平板扔给了薄楠,上面是鄱阳湖的全景地图:“红点的位置是尸骨堆积很严重的地方,暂没办法在段间内清点,靠肉眼来分辨一下。”
薄楠看了一眼,整个鄱阳湖上密密麻麻都是红点。
真是恶心透了。
“最简单的方法,清理掉物的尸骨。”薄楠。
柏洗云『揉』了『揉』眉心:“经开始预备了,但至少要半个月,你还有什好的办法吗?”
“暂没有。”薄楠解释:“这和洪泽湖不同。”
洪泽湖里脏的是人,但杀人总是有限度的,不可说每天洪泽湖都要被填百来条尸首下去,按照后续挖掘出来的,洪泽湖里近年间也是五具尸体罢了,与眼前铺天盖地的物尸骨那是不同的。
数量一旦大到了一个程度,如不清理掉从根本上减轻这些煞气,薄楠做什都得大打折扣,而风水上化煞有了这个基数也不太容易,这样一对比自然是人工清理比较好。
柏洗云也认同这个方法。“下午你去一趟,我特意关照过不要去几个煞气特重的地方,那几个地方还要你来。”
“那几个地方在湿地公园里,地广人稀,到候直接封锁起来,你直接去办不有问题。”
这是地理给双方造成的制约,薄楠顾忌周围人多不好用非常手段,而制造这一场祸事的人同样顾忌人多,找人少的地方下手。
这样多的尸骨几乎是不可源自于巧合。现在又不是以前了,野生物满地跑。猪牛羊切块骨头往菜市场一放都至少几一斤,为难这些人刻意搜罗起来堆积到里头去。
“好。”薄楠应了下来:“你让那边不要封锁,等我去看过再说。”
“可以。”
“我吃了饭过去,小叔叔,你休息一儿吧。”
柏洗云没有多说什,提疲惫的步伐进了另一间卧室。
薄楠吃了饭打算出门,铭和李力自然跟,薄楠也没有反对。三人装作是普通游客前往湿地公园,铭还像模像样的带了机,李力则是扛了个三角支架模样的东西一走了。
现下是寒冬,又是工作日,又马上快过年了,来湿地公园的游客并不多,薄楠他们进了湿地公园好一儿也没见到什人,直到开了小半小才见到有人蹲在马路上张望。
对方看见车牌站起来向他们招了招手:“这儿!”
铭瞅了一眼:“我们的人。”
李力停车把人放了上来,对方和他们互验证了一下身份,确认后直接:“接下来往那条小路上开,路比较难走,前面结冰了,兄弟你注意一点。”
“ok。”李力比了个手势便更集中注意力开了起来。
薄楠自进了景区觉得这里不太好了,怪不得柏洗云这样急急忙忙的把他带过来,属实是因为太不好了,所以才急过来。
这些湿地公园的保护一向是做得很好的,按照普通逻辑,风水其实无论好坏都不太夸张——毕竟也没人住在这里面,是有问题也不太大。
而此薄楠眼中的湿地公园却笼罩在一层几不可见的黑『色』雾气中,如同一个漩涡的中心,缓缓地像四周扩散而去。
周围有城市,有城镇,有居。
突然之间,车子猛地停了下来。
薄楠下意识的往前方看去,见一白影划破了视线的末端,直直地摔在了地上。整个车的人都沉默了一瞬,薄楠探出窗户去看,那应该是一鸥鹭类的鸟,它很大,羽『毛』洁白,可以想象它在天空舒展翱翔是如何的美丽。
可是它现在躺在一片血泊中,无助地扑腾翅膀,没有几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