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相见

疑似一剑光寒十九州的威压与剑光笼罩蓝星,将整个星球撼动,场面极其浩大,但,有重重阵纹遮掩,庞大气机未曾外溢,这颗蔚蓝色星球所经过的星空仍旧是一片平静。

与此同时的星空彼岸,洪炉天地之内,则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没有丝毫的阻碍和遮掩,亦可以说是没有什么能造成阻碍和遮掩,青色剑光自中极天与绝清地扩散而出,照亮了不知多少天域地界。

甚至是那遥远的洪炉天地入口以及最深处的黑暗天地,此刻都有青色光辉降临,摧枯拉朽,照破一切,无可阻挡。

这是堪称神迹般的画面,超出了绝大多数生灵的想象。

仙道威压震烁天上地下,根本没有人能去抵抗,匍匐颤抖,如见神明。

这是降维打击,超出了他们所在的层次,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存在。

“成仙了!”

耀眼剑光中,不知是谁在惊呼。

“这怎么可能......”

破碎天穹中,不可一世的真仙之女梵心身躯已断为两截,金色血液喷洒,映染了一片天空。

她面上没有惊恐,没有愤怒,只是充满着错愕与茫然,望着那凌驾一切,遮天蔽日的青色剑光仙花,她感到的是极度的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败,败在一个绝不该胜过她的人手中?

那通往此世绝巅的至高之路,那古今未来无人可敌的第一女仙,竟然还未真正开始实现就已幻灭,难道是注定无法实现的幻想么?

不,梵心在心中摇头,她无比确定自己所想不是无法实现的幻梦,只是,能将其实现的人,不是她!

眼望那举世唯一的青色剑光之花,她瞳中涌出强烈的不甘,想再为自己去辩驳,证明自己才是天命之女,可是,她已无力开口,生机在极速逝去,这一次,金色的古碑也救不了她。

她就此殒命,手持断裂的金色长矛,失去所有生机,跌落在一座她亲手创造的尸山中。

天地之间,再无近仙的光辉灿烂,唯青色仙影独立。

“这,这怎么可能!”

梵音说出与梵心相似的话语,表情却比后者要丰富得多,此时此刻,她心魂都处在崩裂的边缘。

眼前的这一切,她完全无法接受,一度认为是一场幻觉。

已经被打入不染泥海断绝了生机的林清寒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明明只是凝聚出一道仙之气息的修为又为什么会释放出真正真仙的威压?被星王遗留之力镇压的万化神莲为什么会再次落到林清寒手中,并斩出那凌驾一切的一剑!?

这些问题梵音统统没有答案,她只感到惊恐,觉得自己认知完全遭到了颠覆。

要知道,此前的梵心已动用了一切手段,短暂踏入了真正真仙的境界,再加上金色古碑的力量,完全就是不死真仙,却敌不过林清寒一剑。

更让梵音恐惧的是,之前与梵心一同被剑光破灭的,还有那之前镇压了万化神莲,洞穿了林清寒身躯的金色光线。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仙尊之力,来自当今东宇宙金字塔最顶端的古神星王!

怎么可能将其破灭!?

可是,现实却就是这样发生了。

梵音在惊恐,在呆滞,她身旁的张子鱼等人此刻也是在呆滞之中。

对她们来说,眼前发生的一切当然是惊喜,是值得欢呼雀跃的事情,可是,这喜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以至于她们也都还反应不过来,坐在原地发呆。

林清寒没有去帮她们摆脱束缚,她手中的剑一直没有放下,微皱双眉下的清目,始终是在看着一处地方。

金色的古碑,这为梵心提供恐怖力量,封锁了整个洪炉天地的神异之物,此刻依旧是绽放着金光。

它仍像一轮金色太阳高悬天宇中心,只是相比之前黯淡了许多,不再是中天之日,有落幕迹象。

没有犹豫,林清寒一剑挥斩而出,青色剑光席卷天地,如无尽浪涛直扑金色古碑。

一声巨响,天摇地动,古碑一阵剧烈震颤后,密布洪炉天地的金色光辉骤然黯淡了数倍。

轰!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却是从洪炉天地外部传来,伴随着席卷十万八千天地的恐怖震荡,那隔绝了天地内外的金光大网,在一瞬间轰然爆碎。

一道身影踏破虚空而来。

“青荷!”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身材异常高大的男子,身上气息强大到了极点,始一出现就引起了天与地的巨大变化,道与法都围绕他而旋转。

可就是这样一位无比强横的人物,此刻却是泪痕满面,眼中有着无尽的悔恨苦楚,明明是矗立在宇宙顶峰的存在,那一声呼喊,却像是最可怜无助的老人才能发出。

林清寒手中,霜华长剑轻轻颤动,那半截青色的剑刃化作了青光,而后又凝聚成一朵青色莲花,向白发男子飞去。

碧色身影自莲花上浮现。

这是绝色的佳人,是九天之上才会出现的碧波仙子,一颦一笑能倾倒众生,此刻仙颜染泪,仍旧有无尽芳华。

她在笑,美目中泪水止不住的下落,却掩盖不住那最真切的欢喜,这只是她留下的一点残魂,很快就会消散,但她仍旧无比开心,为见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她又很悲,亲眼看到了昔日英武凌天下的爱人满头白发,原本那样霸气伟岸的男儿,现在却哭成了泪人,他心中是有着怎样的伤痛!

“阿冶......”

笑中带泪的轻呼让人心中翻起无尽酸楚,赤冶子泪流满面,望着眼前人虚幻缥缈,随时都可能会散去的身形,千言万语全都哽在喉中。

他攥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面上挤出笑颜,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自青荷走后,他已三万年没有笑过,这对常人来说最简单的事情,却成了此刻不可达的奢求。

青荷仍旧在笑,只是眼中泪水涌得更凶,她何尝不知道赤冶子的意思,又何尝不知道他所受的痛苦,生离死别,永远是生着的人最苦!

她抬起素手,尽管身形已无比虚幻,还是要去为他抹掉泪水,最后碰一碰他的脸庞。

可有人,便是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

“嘿。”

伴着最阴冷残酷的笑声,那已经黯淡下去的古碑忽然又爆发出明亮光芒,恶毒的涟漪泛起,青荷胸前那附骨之蛆般的金色闪电再一次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