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叶奚知醒的早。
他躺在床上没动，让意识清醒后才拿起手机。
信息挤满了对话框，大多数还是顾客的消息，祝贺他新年快乐,不少人给他发了自己家的年夜饭,叶奚知一条条回复。
亲近的朋友也来了短信,王颂、唐安沁等等，都发来祝贺，唐安沁说自己出去度假了,风景很好下次可以一起来。
都回完后,叶奚知又看见还有几条未接来电，都是卢霁昨晚打来的。
叶奚知打了回去。
“喂,卢老师吗？”不知道那头的情况,叶奚知一般说话都很谨慎。
“是我，你刚醒吗？”卢霁的声音很清晰。
“对。”叶奚知声音有些含糊,“不好意思，昨晚没接到你的电话，睡的比较早。”
“没什么,只是给你说一声新年快乐。”卢霁说。
“你也是，新年快乐。”
卢霁又给他说了一些话,说自己在母亲家过年,大概后天回来，叶奚知随意的回应。
聊了会,卢霁那边的背景音嘈杂起来,他说了声“稍等。”好像走到了安静的地方,接着说：“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对。”
卢霁顿了一下,说：“明年吧,明年我们一起过。”
“好啊。”
叶奚知觉得都行，多个人少个人没差。
挂断电话后，叶奚知下了床。
照旧先打理花园，浇花除草，趁着没人又把整个家打扫了一遍。
中午，叶奚知去拜访了谭厨师，他的餐厅也休假了，在家中招待了叶奚知。
谭厨师的家也很有个性，有很多新奇的家具，冰箱很大，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冰箱贴，叶奚知观察了一下，各个国家的都有。
谭厨师边切香肠边说：“老婆和孩子回老家了，过几天回来。”
“您怎么没跟着一起？”叶奚知取下一个建筑物形状的冰箱贴。
“走不开，昨天餐厅要管年夜饭。前几年都没回老家，今年不行了，必须回一趟看看老人。”
谭厨师又叹了口气：“过几个月，等我空了再回去。”
叶奚知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谭厨师给两人简单做了碗面，端到餐桌前，又打开了电视机。
面是随便做的，食材用的杂，好在量大管饱。
叶奚知选的清汤，淡白的汤汁上浮着油花，还有翠绿的葱花，汤里有不少切成片状的牛肉，最上层还铺满了香肠，闻着味道辛辣诱人。
叶奚知早上就没吃饭，拿起筷子就开动。
面条是手工做的粗面，嚼起来特别有韧劲，汤汁是羊肉汤，整碗汤面都是淡口。不过谭厨师又加了香肠，蒸熟了切成片状，肥肉处透亮，瘦肉处又是深红色，麻辣咸香，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
叶奚知早上没吃饭，一片香肠一筷子面，最后还把汤喝了个干净，胃里舒服了才放下碗。
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叶奚知给谭厨师说：“我计划离开一段时间。”
这也是他早就想好的，本地的知名餐厅多多少少吃过了，他打算按照网上的排名，换几个地方去吃几顿饭。
“好啊。”谭厨师赞扬，“就是得多积累，多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三月份，大概离开半个月，到时候餐厅也要提前安排好。”叶奚知说。
谭厨师又问了他准备去的地方，拿出一张纸，用笔给他写了几家地址。
“你的外语怎么样？”想了想，谭厨师问。
叶奚知说：“非常好。”
就像母语一样，这也让他感觉系统终于有点用处了。
谭厨师也给他分享了一些心得体会，最后叶奚知把那张纸珍惜的收起来，向谭厨师道谢。
“不用谢我什么。”谭厨师靠在沙发上，“只是点小建议，换做其他人我觉得都愿意帮你。”
在他看来，叶奚知在厨艺上颇有天赋，他是愿意随手拉一把的。
电视上，正在重播「海边十日」。
去年，这款综艺还真的火了一段时间，不仅风景漂亮，叶奚知做的食物看起来也很香，成为当之无愧的下饭综艺第一名。
“新年怎么过的？你的对象呢？”谭厨师随口关心起叶奚知的感情生活。
“自己在家过的。”
谭厨师说：“新年嘛，不得去别人家拜个年嘛，她是本地人吗？”
叶奚知考虑了一下：“我们关系还没到那一步，他不是本地人。”
“哦——她是干什么的？”谭厨师接着问。
“演员。”叶奚知说。
谭厨师点点头：“这个职业有五险一金吗？”
“……应该有吧？我也没了解过，不太清楚。”
“你以前不就是演员吗！怎么这个都不清楚！”谭厨师皱眉，看着他就像看迷糊的孩子。
叶奚知喊冤：“真没问过，谁谈恋爱关心别人交不交五险一金啊。”
谭厨师咂咂嘴，沉默了一会说：“演员不错，赚的钱多，但是不长久，说不定哪天就过气了。”
“应该不会。”叶奚知考虑了一下，卢霁肯定比他有钱，以后过气了还能把他家的艺术品卖了。
不过回过头想，自己还欠了一大笔钱，哪儿来的心情操心别人？
叶奚知说：“他挺有钱的，之前买房就借了我一大笔钱，我还欠了不少没还。”
谭厨师琢磨了一会，越想越奇怪。
他也是上网的人，也知道一些八卦，买房、借钱、关系好……这些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呢？
正好屏幕上出现唐安沁那张脸，谭厨师嘴角一抽，试探地问：“你有想过和她公开吗？”
“没想过。”叶奚知肯定地说，这种事情太麻烦，他就很讨厌麻烦。
“如果你们能修成正果，结婚了，那也不会吗？”
叶奚知说：“我们不可能结婚。”
谭厨师大惊，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又想劝劝叶奚知，又觉得自己会不会太多管闲事？
“我觉得吧，谈恋爱应该是在不伤害他人的基础上。”谭厨师慢慢说，“你们的感情很美好，但是如果其中有另外的人受折磨，那就不是一段好感情！也不能光想着自己……”
“我没听懂。”叶奚知实话实说。
谭厨师拿杯子喝了一口水，问：“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她是谁？”
叶奚知眼睛盯着屏幕，他也在思索，该不该说，万一谭厨师说出去了怎么办？不过对方没有证据，说出去了也只会被当作奇奇怪怪的八卦。
“他。”叶奚知想好了，指了指屏幕。
电视屏幕上正出现卢霁那张脸，唐安沁的行李箱坏了，他挽起袖子，正蹲着帮她看怎么处理。
谭厨师看着屏幕一角的唐安沁，心想果然如此。
“你们的年龄差…挺大的，能有共同话题吗？”谭厨师记得，唐安沁今年三十七，叶奚知才二十七岁。
叶奚知抱着靠枕，说：“我早熟，实际心理年龄比他还大。”
实际心理年龄再大也不会大到哪里去，谭厨师也经历过这个年龄，他知道二十岁男人的想法，自以为很成熟，实际上很幼稚。
或者说，就算到了三十岁后，大部分男人依旧很幼稚。
“唉。”谭厨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天这个局面，他觉得不是叶奚知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对方的问题。
谭厨师问：“你有想过…大众知道了该怎么办吗？”
叶奚知看了看谭厨师，没想到这位大爷思想还很开放，一点都不惊奇：“死不承认。”
“总会有传言，会影响到你们吧？”
叶奚知摇摇头：“能有多大影响，而且他的公司也会压一些新闻。”
卢霁来他家那么多次，实际上被拍到的次数则不多，大部分都还是和朋友一起来，就像普通的亲友聚餐。
叶奚知不觉得公司没压过。
“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过外人……”叶奚知又看向谭厨师。
“放心！”谭厨师点点头，他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我不会到处去说的！”
叶奚知也是这么想，安心地笑了笑。
临走前，谭厨师看他一个人住可怜，又拿了些东西让他带回去，其中有不少腊排骨、腊肉，叶奚知欣然接受了。
回家后，叶奚知把这些东西填在冰箱里，够吃好一阵子。
初三，卢霁回来了。
叶奚知正在吃早餐，听见门口的密码锁传来响动。
他端着碗从厨房出来，正看见卢霁进门，脸色有些疲惫，套着一件长款风衣，走起路来边角飞扬。
叶奚知正在想着大冬天冷不冷，卢霁就上来抱住了他。
叶奚知等他抱了会，才说：“碗。”把卢霁推开，还好碗里没什么汤汁。
“你吃过早饭了吗？”叶奚知问。
卢霁说：“没有来得及。”
叶奚知去厨房给他弄了点吃的，端出来给卢霁，卢霁先喝了半杯水，才拿起筷子开始吃。
叶奚知坐在旁边，问：“春节回家很累吗？”
卢霁没说什么，不过叶奚知看着他的脸色，倒是比之前在剧组看起来还疲倦。
吃完饭后，卢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送给你的礼物。”卢霁笑了笑。
叶奚知拿起来，是他很熟悉的牌子，也在卢霁身上见过，而一般送礼也无非就是那几种，他都能猜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什么日子？”叶奚知有些疑惑。
卢霁把椅子拉的近一些，说：“就当是新的一年我送你的礼物。”
叶奚知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手表，也是卢霁经常佩戴的牌子，款式略有不同。
表盘银白，即使客厅的光线不足，表壳边依旧闪着细细的微光，叶奚知都能想象到，在柜台被射灯环绕时能有多亮。
“之前你经常用我的手表看时间，我就想，或许你需要一块手表。”卢霁在他身边说。
叶奚知没有说话。
他发觉卢霁的思想和他略有差异，一个人如果出门不带包，是因为他买不起包吗？或许更大的概率是他不想背。
叶奚知不想戴手表，也不想掏手机，所以才经常拿卢霁的手腕来看时间。
“谢谢，送我这么好的礼物。”叶奚知抬起头，放下礼物，靠过去抱住卢霁。
卢霁也搂住了他的腰。
“下次我会送你的。”叶奚知在他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