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林光伟就捧着一个铅锅过来,铅锅的顶上还摆这三个碗,手指之间夹着筷子。
“开吃,家里也没猪肉,开了一罐荤炒什锦罐头,凑合着吃。”林光伟把铅锅往桌上一放,说道。
“军用罐头啊?”
“对啊,上次看到有人在卖就买了三罐。”林光伟打开锅盖,用筷子往外面挑面。
“过期了吧?”
“没呢,还好几天呢,82年产的,保质期24个月,别慌,702我家里还有备着呢,饿的时候会吃一两块。”
“702压缩饼干?认识部队上有门路的人了,这玩意咱们部队根本没大规模配给,当年都援助给泧南猴子了。”
“认识了一个,人家送给我尝个新鲜,不好吃。”
“那不是很正常么,军粮,你还指望口感能有多好。”南易拿过碗,挑了一筷子,闻了闻又挑了一块肉丁尝了尝,没什么异味,才把另外一碗递给南若玢。
林光伟扒拉了几口面就问道:“要说什么,你说吧。”
南易把文件袋往林光伟边上一推,说道:“里面是随身听的技术资料,你自己看不懂就找个看得懂的人帮你看,涉及到一些专利技术,绕的过就绕,绕不过就拉倒,小鬼子不会选择打官司,他们只会冷眼旁观。”
“随身听的技术,交给我?”林光伟吃惊的说道:“你想让我生产随身听?”
“不想要?不要可以还给我。”南易玩味的说道。
“要,当然要,这可是金疙瘩,不要我不是傻子么。”林光伟急不可耐的把文件从文件袋里抽出来,看了两页就甩到一边,“除了结构图,其他我都看不懂。”
“不难,找个电子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就能看懂,里面没有什么太高级的技术,以国内的技术水平完全能把它设计和生产出来,只不过生产线要从国外进口。”
南易说着,扒拉了几口面又继续说道:“看一下最后两页,上面有几张设计图。”
林光伟一听,连忙再次拿起资料翻到最后两页,“寻呼机?不会吧,这个是我能搞的?”
“想什么呢,那是电子表,如果你要搞随身听,生产外壳的塑料机经过改装就可以做寻呼机的外壳,你就可以生产寻呼机外型的电子表,你想想看,寻呼机电子表好不好卖,能卖上什么价?”
林光伟兴奋的说道:“好卖,肯定好卖,寻呼机虽然没几个人用上,可知道的人已经不少,寻呼机用不上,寻呼机电子表先显摆显摆也行啊。
哎呀,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啊,脑子就是犀利,啧啧。
唉,就是可惜了,怎么不是真的寻呼机啊?”
“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呢,我跟你说,寻呼机的技术没什么太高深的地方,想模仿做出来也不难,可专利根本绕不过去,不管是贝尔还是摩托罗拉都是难缠的角色。再说就你,技术上屁都不懂,做寻呼机还是歇菜吧。”
“得啦得啦,我知道我做不了,还不能做下梦么。”林光伟嘀咕了一声,问道:“随身听的生意,你是打算和我合伙?”
“你一个人能干下来,就你自己干,这份资料我收你三十万,电子表的点子你给我五十万;你要干不下来,缺多少你就开口,投资可以,借钱也行。
这生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大生意,做不做都无所谓,你也不用抹不开面,自己能做就自己做,不用非得跟我合伙。”
“这生意要投资多少?”林光伟想了一下,问道。
“有两百来个就能动起来,整体差不多五六百个吧,有困难吗?”
“钱倒是不太困难,我自己凑凑有个一百六七十块,把厂子盘出去还能再凑一笔,现在卷发器的生意还行,能卖上好价钱;熟人、银行想想办法,五百块我能凑出来。”
“那就可以先不用凑钱,厂子也不急着卖,你可以先上电子表赚上一笔,然后再上随身听的项目,慢慢来,我还没听说国内有谁在打随身听的主意。”
“这样最好,我也不用搞的可怜兮兮的。”林光伟说着,露出一丝不好意思,“那这个生意,我就不好意思了。”
“行了,都跟你说了,这生意对我来说就是鸡肋。”南易摆摆手说道:“三十万,你得尽快给我,另外那五十万,等你赚了钱再说。”
“好说,你什么时候走?今天要是不走,晚上我就凑齐了给你。”
“那倒不用这么急,我打算在羊城买几套房子,这事情就拜托你了,羊城哪里的房子好,你比我清楚,捡好的买,三十万花光了为止。”
“我帮你买房倒是没什么,可你人不在,怎么帮你过户啊?”
“没事,你跟我谁跟谁啊,先过户到你名下就行了,晚点我再让人和你来办交接。”
“也行,这两年的羊城房价涨了不少,贵的都卖到四五百蚊,我看这房价有问题,咁贵,有几个人买的起啦,早晚会跌,你要是准备憋手里等升值,亏了可不要怨我。”
“扯淡,你是觉得自己脑子比我好使还是怎么着?我跟你说,你死了这房价都不会跌,嗯,这么说过了点,你也不算老。算了,总之,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有闲钱就买几套房放着,亏不了你。”
“真的?”林光伟半信半疑道。
“爱信不信,让你发财我还得求着你是吧?”
“信信信,我当然信你,得,等我有闲钱,我也买十几套囤着。”
林光伟的语气明显是带着不信,南易也不再解释,爱听就听,不听就算,牛不喝水强按头就没意思了。
低头把剩余的方便面给扒拉干净,南易就把碗往边上一推。
“这会区静在家吗?”
“应该不在,一大早开档,晚上八点才会收摊,全年无休,小生意做的美着呢,歇一天都不肯。”
“一天能挣个百八不?”
“何止百八啊,一天三百都没问题,她的豉油鸡生意好着呢,正准备再弄个新档口呢。”
“挺好的,过得好就好啊,看来,我们当初知青点的老人日子都过的不差。”
“都还行把,除了赵红妆,我都还有联系,都过的挺好的。对了,也就赖继华过的惨点,这衰仔栽了,借了一大笔钱出去,收不回来,背后的大水喉要收拾他。
前几天还跑到我厂里找我,想问我借钱平账呢,我抹不开面子,把身上的几千蚊给他了,也不指望他能还。”
“哦,他的事就别说了,他是死是活我不关心,江碧云呢,见过面吗?”
“见过两次,一次去年年底,一次今年三月,一次比一次气色好,今年见她的时候,脸上红光满面的,听说是找了一个在省委上班的男朋友。”
“我知道,她男朋友就是我大学同学。”
“那真够巧的,等他们结婚那天,你冲谁去啊?”
“这还不好解决,我和刘贞一人冲一个呗。”南易掏出手绢抹了抹南若玢的嘴,又给她擦了擦手指,然后叠了叠,又抹了抹自己的手,再把手绢叠好塞回口袋里,“我今天行程很紧,就不多坐了,资料里面的第17张上面有两个电话号码,随身听项目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打电话过去问。”
“这就走了,不多坐会?”
“行了,别假惺惺的客气了,心照吧。”南易说了一句就拉起南若玢的手,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吧,送我们出街口。”
“送个屁,自己滚,我还打算睡个回笼觉呢。”
“睡睡睡,睡死你个龟儿子。”南易啐了一句,径直走向一边的电话,“电话不是摆设吧?”
“能打,往哪打啊?”
“废话,让人来接啊。”
“大人物啊,车接车送,不得了。”林光伟揶揄道。
“知道就好,下次记得拍我马屁。”
南易把电话拿了起来,咔哒咔哒就开始转动拨号盘。
……
很快,南易和南若玢就坐在飞往京城的飞机上,南若玢戴着口罩以阻挡缭绕的烟雾,南易就在那里吐槽:“有没有公德心,公共场合,抽个屁的烟啊。”
人么,屁股决定思想,南易已经故意忽略了他曾经是飞机上抽烟人群里的一份子,犹如爱狗人士在公园里看到狗撒尿会觉得很可爱,而不爱狗的就会恨不得把狗给弄死。
同样,南易现在不抽烟了,他就应该和厌烟者站在同一阵营,见到有人在公共场合抽烟就要批判,甚至在书本里看到抽烟的字眼,也要站在道德制高点用鞭子狠狠鞭笞撰文的不道德者。
叛逆、异端、渣滓、垃圾,不管多恶劣的字眼都要扔到不道德者的脸上,要把他们都钉到耻辱柱上。
“哇,爸爸,你看看,这个傻二是不是太爷爷?”翻看着《家》杂志的南若玢突然指着书页叫道。
南易转头瞄了一眼,就看到书页顶上的两个大字“神鞭”,南易会心一笑说道:“别胡说,当初段子是爸爸杜撰的,清代的时候,有不少话本都以头上的金钱鼠尾为素材杜撰出不少辫子上的功夫;
至于目的,爸爸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为了满清张目,也可能是为了避免被查封,毕竟写话本的人也要吃饭嘛。
你要对那段历史感兴趣,可以去查查堂前燕的资料,看看清末那几年武林发生的事情,不过,看就看了,当武侠故事就行,别当真。”
“嗯,为什么呢?以前没有真正的武林吗?”
“不知道,爸爸没经历过那个年代,所知的都是道听途说,不管是秦代的焚书坑儒,还是清代从顺治开始延续250年的文字狱都表明——我们后人在书上看到的内容,都是经过删改,甚至被黑白颠倒篡改过,是真是假,难以分辨。”
“正史也不能信吗?”
“不好说,带着怀疑一切的态度辩证着看吧,史官有两种知道吗?”
“知道,一种是专门跟在皇帝身边,记录皇帝的言行和政务得失,皇帝不能阅读这些记录内容;另外一种专门编纂前代王朝的历史。”南若玢点点头说道。
“对,前者就叫起居注史官,那你觉得起居注史官写的内容可信吗?真实度有多高?”南易又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