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何为永生不死之物

“你演的可真像……”走出警局,克莱恩看着将自己完美地包装成“无意发现了齐林格斯秘密的路人”的菲尼克斯,为其远超影帝的演技感到震惊……和无语。

菲尼克斯应该没有像克莱恩一样控制表情的“小丑”能力,也就是说,祂的演技大概是练出来的……

“走吧,去看戏。”菲尼克斯兴致勃勃地说,“三家教会应该很快就会出动,我们猜一猜那家教会最后赶到现场?”

“……不知道。”克莱恩紧绷着身体,感受着后领处的拉力,眯着眼望着脚下的城市——菲尼克斯再一次带着他飞了起来。

“哼,没意思。”菲尼克斯有些泄气地说,“十有八九是风暴的教会,祂的教会和信徒大多和祂本人一样,胆小怕事,而且反应迟钝。”

胆小怕事,反应迟钝……克莱恩一时间很难将这些形容词和被代罚者们尊称为“暴君”的风暴之主联系起来。

一小段时间后,已经等待的十分烦躁的菲尼克斯终于等到了教会的非凡者。

“是值夜者呢。”克莱恩从高空望着那些穿着黑色风衣的同行们,轻声道。

“那个风眷者不会被直接抓到了吧?”看着值夜者们成功地将齐林格斯拉入梦中,菲尼克斯烦躁地皱起了眉。

克莱恩没有说话,因为他不太清楚战斗,但他毕竟看不到。

很快这次作战的结果出现了,齐林格斯很快从梦中醒来,付出了受伤的代价后逃脱了值夜者的包围。

还好……如果齐林格斯被值夜者抓住,菲尼克斯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克莱恩在心中松了口气,至少,贝克兰德安全了……

“好了~”菲尼克斯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克莱恩,跟我走吧。”

能不能不要揪我的后领了……克莱恩刚想开口,就已经悬在了半空中。

……算了,菲尼克斯又不知道轻重,还是不要占凯奥丝小姐的便宜了,万一菲尼克斯直接公主抱呢……

关键是这还很有可能……

没有在意克莱恩在想什么,菲尼克斯拍动羽翼,再一次翱翔于高空之中。

“这令人熟悉的,充满烟霾的空气……”祂望着脚下的贝克兰德,自语道。

“从不回头的岁月今宵回响的呜咽威光向天空发射……”

“什麼是永生不死的东西?爱、欲、渇望……”

“跳动的火焰在我的血液里化为美德……”

“现在正敲打著背德之门……”

“进入悠久的雾都化为红色焦土的刺客……”

“并带领我走进黑暗业火……”

“时候到了走吧上吧已经可以动身了……”

祂轻轻地唱起了歌曲,克莱恩没有听清,因为菲尼克斯的声音太小,而风声太大。但他隐约感觉这旋律有些耳熟。

应该是来自地球的歌曲吧……他想。

“找到了。”菲尼克斯的声音和身影停住,祂注视着地上狼狈逃跑的齐林格斯。

祂的气息逐渐凝实,趋向稳定,但克莱恩感觉这似乎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似乎,有另一个“东西”连接着菲尼克斯。克莱恩隐约地感受到了。

“就让一场祸事见证我的回归……算了。”菲尼克斯举起了手,又随意地放下,祂血色的瞳孔中多出了几分清醒。

祂对着齐林格斯轻轻地弹了一下手指,在下一刻,齐林格斯的表情还没有任何变化,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的死,就已经化为了灰烬。

灰烬在空中飘扬、落下,最终凝聚成没有重量,似乎带着“风”的结晶状羽毛。

“还有件小玩意……”菲尼克斯落在地上,一只手套从灰烬中飘起,随那枚羽毛一起落入祂手中。

蠕动的饥饿闭紧了嘴巴,一动也不动,假装自己是一只“死的”手套。

“呵。”祂轻笑一声,捏了捏那手套。

手套似乎微微地颤抖了几下,瞬间又恢复平静。

菲尼克斯将手套丢向克莱恩,“牧羊人留下的特性制成,我鉴定出它每天都要吃人,你最好把它放在灰雾角落,以你现在的灵性,还没有使用的资格。”

克莱恩没有立刻接过手套,任由其落在地上,“菲尼克斯,所以我碰到它之后它会不会想要吃了我?”

菲尼克斯没有看祂,用拇指和食指夹起青色结晶羽毛,盯着它。

“不用担心,我做了一个简易的封印,至少今天没事……考虑到不稳定性,至少这个小时没事。”

菲尼克斯的瞳孔出现了轻微的变化,隐隐约约间似乎变为了竖瞳,就像巨龙。

“齐林格斯……神秘组织……神秘组织……黄昏……”

菲尼克斯眼中的龙瞳消失了,嘴角勾勒出讽刺的弧度。

黄昏隐士会……祂在心底念出了这个名字,并很快想到了这个组织的举行者。

——空想天使,亚当。

和祂有关系吗……那么廷根市那股奇怪的波动……被人为修改的命运……

这么说……

嘶……好疼……

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在脑中无限次回响叠加,菲尼克斯的大脑逐渐陷入混乱。

不需要想那么多……你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菲尼克斯的灵魂对菲尼克斯说。

好吧,别想太多了。菲尼克斯对自己的灵魂如是回应。

你累了。菲尼克斯的灵魂再一次对菲尼克斯说。

是的,我很累。菲尼克斯这样想。

那就睡吧。

睡吧……希望不要做梦。菲尼克斯想。

于是,祂睡着了。

————

赤色的灵性冲刷过了整个贝克兰德,肆无忌惮地搜寻着想要找到的目标。

在这一刻,所有贝克兰德的高序列非凡者都注意到了那个存在感极强的存在。

有人对此感到惊异,有人却感到感叹。

“这是……”雅各家族的老鼠半神吱吱地叫着。

这种气息……是天使级别的大人物……

怎么回事……祂怎么敢在贝克兰德……这里时刻有神明注视……很危险……

————

“竟然敢在我们的辖区这么嚣张!”圣风大教堂,一位主教怒吼,准备动身抓捕那位大胆的挑衅神威者。

“等等,不要贸然行动。”“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沉声道。

主的启示……那人到底是谁……

谷</span>作为半个风暴眷者的他掩饰着心中的惊异,保持着外表的镇定。

————

“红祭司……”病怏怏的男孩坐在床上,望了望远处。

他拨弄着手中的骰子,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纠结之色。

“想躲开那条笨蛇,更加幸运,命运中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这里,让我的命运和祂以及未来的祂交汇……”

“可是,那家伙的命运真是不令人放心……”

“混乱……残缺……灾祸……注定之死……”

“祂肯定帮不上我什么忙,神明之间的制衡决定了这点……”

男孩篡住那几颗骰子,小脸上犹豫之色更重。

“不过……天平另一端……命运的道标……”

男孩叹了口气,抛出了骰子。

一共三颗骰子,如果大于9就是说明我值得投资他,小于10说明不值得……

骰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男孩并没有去看骰子,他微微颤抖着从床上站起,崴着脚走到抽屉前,拿出了一副塔罗牌。

“唉……”

————

火药教堂,蒸汽与机械教会三大圣殿之一,位处贝克兰德。

普通教堂的名字一般是神明座下圣者或天使的名称,而圣殿(重要的教堂)一般对应神明的权柄,但这座圣殿除外。

从第五纪开始,这个名称一直没有变过。

“猎人……”苍老的声音自教堂深处响起,充满了感慨。

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天使持着手中的权杖,徘徊几步。

他身边,物理规则出现了变动。

“圣纽莱冕下,刚才的波动……”一位大主教敲响了静室的门,犹豫着对那位来自第四纪的天使道。

“不用在意。”老人的声音显得虚弱,沧桑,但语气毋庸置疑。

“……是。”大主教很快退去。

他不会因为面前老人外表上的虚弱而轻视祂,或者说,不敢,而且几乎没有人敢。

圣纽莱冕下,蒸汽与机械之神在人间的代行者,一言一举皆为神意……

有些教会教皇或教首的地位并不算最高,因为神明可能尤其宠爱特别的人,某些神眷者地位甚至高于教皇教宗教首,但蒸汽与机械教会不同。

这位来自第四纪的老人是“蒸汽与机械教会”最初的创建者之一,是“蒸汽与机械之神最宠爱的眷者”,是“蒸汽行者”。

而且在另一个角度上,祂还是现代几乎所有基础学科的奠基人,在每个科学领域上都有极大的成就……

而且,祂是天使,在天使中也算是最强大的天使,甚至可以威胁某些大天使。

“红祭司……”老人张开嘴,露出了干瘪的牙床,罕见地失神了。

“老师……”祂想起了一千多年前的往事。

索斯,赤之国,工业革命。

以及那片最后的、苍白的夕阳……

————

“凯奥丝……”星界,风暴之主吸了口气。

“阿曼尼西斯……”祂吐出那口气,眼中露出了明显的提防。

“亚当……”

————

亚当轻轻搁下笔,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某处。

似乎经过了短暂的交流,祂释然地笑了。

————

“菲尼克斯可以短暂地退场了,嗯,也许两周后祂还可以出来和克莱恩解释两句。”面色苍白的凯奥丝笑着停下了操纵“自己”灵魂的手。

阿曼尼西斯露出一抹担忧,“你还是对自己这么狠……”

“哈,你难道在第三纪和第四纪什么都没有付出,什么都没有牺牲?”凯奥丝随意地挥了挥手,“耐心等待吧,诡秘之主的诞生最多还有三年。”

届时,我将牺牲我和我……只为了她……

阿曼尼西斯望着凯奥丝,那抹情绪逐渐淡去,祂嘴角挂上了隐秘的笑容。

也许吧……

————

菲尼克斯又一次做了梦。

梦里,没有面目的苍白天使摧毁着赤色的国度。

祂平静地看着这画面,一动不动。

“……可笑。”祂转身,没有动手阻挡。

在祂转身的同时,整个梦开始崩塌,重组,但那些被屠杀的子民的哀嚎与悲呼却越来越大。

随即,在祂眼前,自称冥皇子嗣者展开羽翼,下令屠国。

菲尼克斯轻轻地抿住嘴唇,望向血红的,透着诡异的夕阳。

不愧是灾祸之城真正的主人,不愧是最初的人格侧面……

“你以为你能使我发怒?你以为这会打击到我?”菲尼克斯脸上挂上了标志性的,带有讽刺意义的笑。

“被我利用,在我身上浪费了9成力量帮助我打败死神神降,试图获得西大陆外化身的人,现在,我对于灾祸之城分出部分的掌控,已经快超过你了。”

祂用平铺直述的语气,没有动用任何非凡能力地,说出了这段话。

————

“菲尼克斯!”看着面前红发少女缓缓倒下,克莱恩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想要立刻冲到菲尼克斯面前,又犹豫地缩回了脚,试图做一次占卜。

接下来,他发现菲尼克斯的眼中血色逐渐褪去,头发也是一样。

这……这种情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