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玩家在游戏外只是个普通白领,刚才亲眼看着健壮男人被拖死狗一样拖出去已经是他的承受极限,他听着数学课代表不带感情的询问,眼前几乎出现幻觉——细瘦得像麻杆一样的教导主任再次出现,手上拿着木杆,这次套走的是他。
他痛哭流涕:“我不想玩了,我不要玩了,我不想再玩这个……”游戏。
他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出来,突然表情一滞,随后便是扭曲,仿佛经受了莫大的痛苦一般,最后化成一堆黑灰落在椅子上。
冰冷无情的声音。
【系统警告:玩家不允许主动透露游戏存在,违者视为消极游戏。】
而消极游戏的下场就在眼前。
老玩家见怪不怪,每场都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玩家出现这种情况。
部分本就紧张的菜鸟看到这一幕就更紧张了。
有一只菜鸟就是费姝。
被记名字的新玩家没了,下一个就是费姝。
他朝1938哭,但哭也没忘记正事:【拜托拿一下我的道具!】
系统1938真是第一次带这种小可怜玩家:【。】
【没有无解的副本。】
费姝慌张中还不忘礼貌地“嗯嗯”,表示自己知道了。
系统:【……】怀疑费姝的心理素质和智商是不是真的懂了。
但这句话涉及人参公鸡,系统不方便说出来。
数学课代表越走越近,收完前面一桌的作业,往费姝这边来。
脚步不可察地多了些急切。
“你的作业呢?”看着几乎要缩进墙壁里找安全感的漂亮转学生,连语气也柔和了些。
费姝试探着说:“抱歉,我没有。”
下垂的眼睛无辜极了,仰着脸看人的模样又真诚又勾人:“我是转学生,我真的不知道作业所以没有做,我之后补上,好吗?”
费姝是典型的南方人,平时说话听不出口音,但一紧张,尾音咬字又轻又软。
双颊微红,哀求人的模样甜腻得像是团快融化的棉花糖。
一脸严肃的课代表怔怔地看了一眼,又挪开视线,铁面无私的表情也跟着融化,似乎还有几分羞涩。
完全看不出刚才生生把一个新玩家给逼疯的模样。
连说话也被传染了似的:“可以。”声音轻了不少。
答应完就匆匆离开,不敢多看一眼费姝。
【呵,又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连直视小漂亮的勇气都没有】
【不愧是姝姝老婆,npc这双标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费姝自己才是最惊讶那个。这么轻松就过去了?
他对着系统,自豪到要满出来的语气:【看来找对方法也不是很难嘛,大家都很友好!】
昂着脖子打了胜仗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刚才又团又怂的样子。
系统捧场:【哈。】
下一个是费姝后桌的胡月,费姝后知后觉开始为好心的小姐姐紧张。
察觉费姝小心翼翼地回头,胡月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才收回来,看向桌边的课代表,神色镇定地推了下右上角的本子:“这是作业。”
数学课代表连翻都没有翻一下,拿起本子就离开了。
费姝等npc走远,应该听不见他们说话了才开口,很惊讶:“你怎么有作业的!”
胡月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睫毛是好看的卷度,唇-瓣因为惊讶轻启,说话间有股好闻的甜香。脖颈纤细修长,露在外面的皮肤白且嫩,像是凝固的牛乳,让人怀疑稍稍碰触是不是就会坏掉。
比起来都不知道谁更像个女人。
“我在商场换了游戏卡,跟npc换了作业抄。”作业量不算多,简洁抄下来时间用得不多。
费姝露出一个明显是崇拜的表情,随后递给胡月几颗喉糖——都是刚才npc关心他低血糖给的:“你声音好哑,是不舒服吗?”
费姝估摸着胡月一个女孩子,虽然是老玩家,看到刚才那一幕还是多少有点紧张,原本偏中性的嗓音都有些微低。
胡月皱眉,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个没什么警惕和防备心、几乎把想法摆在脸上的小漂亮在想什么,她想说自己没紧张,最后保持了缄默,手顿了顿,接过那两颗喉糖。
数学课代表只收不检查,后面的玩家也有了准备,收作业的效率很快。
一些人学着费姝,想拖延交作业的时间;一些看到胡月察觉了数学课代表收作业的方式,一脸镇定地把“数学作业本”交了上去。
值得一提的是,面对之后延迟交作业的玩家,数学课代表拧着眉头:“记名字,什么时候补交什么时候消。”
说完连给玩家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走向下一个。
虽然现在玩家还不知道被记了名字有什么后果,但没人天真到觉得会是什么好事,接下来的人大多选择硬着头皮交了作业。
好在除了一开始心理崩溃的新玩家,没有玩家死亡。
作业收完,几乎是无缝衔接了上课铃,玩家没有一点讨论商量的时间,就开始按照课表的安排上课。
恰好是数学课,老师一拍脑袋:“糟了,你们班主任让我提醒你们拿教材来着,我给忘了,一会儿下课转学生记得去拿教材。”
一节数学课昏昏沉沉地上完,数学老师拿着保温杯慢悠悠地出去了。
玩家们很有默契地聚在一起讨论。
费姝四下看了一圈,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胡月已经成了这个班级玩家的无形组织者,尤其是新人,神色惶惶地等着胡月这个一直表现沉稳的老玩家说话。
胡月神色淡淡,像是习以为常,没有在意这些新人或讨好或警惕的目光:“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判断这个副本不存在太多玩家间的竞争,我查探到消息会共享。”
胡月都这么说了,其它玩家很识趣,当然也表示自己会分享收到的信息。
费姝看大家都这么说了,认真地点头,表示自己也会好好收集信息,模样很真诚。
胡月瞟他一眼。
1938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提醒:【每个副本高评级的名额有限】
所以知道的信息越多、探索度越高、完成度越好,获得的评级和奖励就越好。
费姝挠挠头,哦了一声,礼礼貌貌地谢谢系统。
另一个玩家开口:“按照刚才的情况,我猜不遵守学校的规则、或者对抗班干部会触发死亡条件,尽量不要跟班级npc发生冲突。”
胡月不置可否:“关于学习,有能力尽量跟上。也许之后会涉及到作业和考试。”
惊悚游戏中不完成作业、或者考试不及格,肯定不是罚站或是训斥两句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玩家顿时愁眉苦脸。
一个中年人苦笑:“我进来前连孩子的小学数学题都玩不明白了。”
除了胡月和一个高中生,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尤其上节课还是号称“捡个笔就跟不上”的数学。
费姝虽然病着,但也不是全然放下了学习,可很不幸,他是个文科生,一班是个理科班。
很倒霉,刚才还被老师点中要去拿一班转学生的教材。
领教材的办公室很热闹,费姝打量着排队的学生,有npc有玩家,应该都是帮转学生玩家领教材的。
“喂,你来干什么,你这小胳膊小腿,拿得了几本书?”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高中生挑眉,看着费姝。
费姝懵了下,眨眨眼,往后看了看,扭头指着自己:“你在跟我讲话吗?”
npc之间会互相说话,但这是队伍里第一个主动跟玩家搭话的npc。
转学生和学校的“原住民”天然有层隔阂,npc对玩家的态度视若无睹的冷漠,不过玩家也无意跟这些偶尔表现渗人的学生深交。
而且跟他搭话的,还是那个在转学生们自我介绍时把人喷得狗血淋头的大帅哥沉明泽。
沉明泽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费姝那张紧张懵懂的小脸:“不然呢?”
费姝“噢”了声,想了想,小声道谢。
另外几个跟过来的同班男生在后面憋不住笑了声。
沉明泽拧着眉头,态度很恶劣:“你脑子坏了吗,突然说什么谢谢?”
费姝下意识后退一步:“你跟我搭话……”
沉明泽扯着嘴角,不知道到底什么环境能长出费姝这种人:“我在欺负你,说你是小矮子,你听不懂?”
费姝小心翼翼地应付这个颜值跟难搞程度成正比的npc:“那……我把谢谢收回?”
沉明泽低下头,神色不明地细细打量眼前的费姝。
嘴唇紧张地抿起来,明明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身上也没什么肉,但嘴唇就是很饱满,还有唇珠。
腰肢很细,但宽松的校服也盖不住起伏的线条。
反正不像个男的。
周身还香香的、很干净,跟寝室那些臭袜子乱丢、人高马大的室友完全不一样。
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沉明泽按捺下莫名其妙的心跳,还是那幅恶劣的样子,掩饰地伸手去掐费姝雪白小巧的下巴:“啧,你真的是男的吗?男的还擦宝宝霜,擦粉?”
费姝嗅到了不好的气息,但要领教材不能就这么跑了,他轻声反驳:“我没擦,真的是男生,我有证件可以给你看。”
费姝本来想躲开,但沉明泽人高手也长,捏着费姝的下巴,细细地打量他,对费姝的解释和辩解充耳不闻,像只胡闹缠着主人陪它玩的大狗,自顾自说话:“眼睛好大,是不是画眼睛了。”
费姝现在只觉得头大,他终于想起昔日家长的告诫,排队拿书也顾不上了,慌忙地想逃离这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我……想去卫生间,你们现在这里排队吧。”
沉明泽想都没想就回答:“我陪你去,他们在这排队就行。”他说这话时没过脑子,也真像是没有别的心思,“男的不怕我看吧,我也不惜得看你。”
一句不屑的话,说完才发觉喉咙有点紧。
眼神也不自觉地往下瞟。
费姝现在能确定了,沉明泽真的是个变态!怎么还要跟着人去那种地方。
他僵着脸改口:“还、还是不了吧,我也没这么想去,拿书比较要紧。”
沉明泽反而起兴了,不依不饶:“你怕什么,他们会把书拿过去。跟我在一起你下节课不上也没人说你。”
【??这个男高中生不对劲,我老婆不上课,一节课跟你待小房间干什么】
江道生记得他们的脸,很活跃,在那个红衣女学生跳楼的时候说了不少闲话,力图融入强势的npc们。
效果也很显著,之前明显把这部分转学生玩家作为狩猎目标的npc们,虽然对他们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也很冷淡,但目前阶段没有把“投诚”的转学生作为目标的意思。
玩家们不是没试过反抗,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在惊悚游戏中滥杀非鬼怪形态的npc是有惩罚的,只要这些npc头上不是红色,就算知道他们有问题也不能攻击。
相比于代价很大的反抗,当然是加入他们更划得来。
另外一个阵营大多持反对态度或是观望态度。倒不是怜惜npc,就是觉得这种方法存在风险,先让被记名、目前很危险的玩家探探路再决定也不迟。
费姝听着玩家们的争执,不发一言。
他那时看见玩家和npc脸上的面具就真的像是他的幻觉一样,再没有出现过,现在大家都是正常的脸。
因为今天宵禁时间从十点提前到了九点,宿舍阿姨请假不在,于是玩家们也决定早点行动。这种为玩家搜索大开方便之门的变动,理所当然被理解成新手副本给的补偿。
费姝看着朝他走过来的李泽,抿了抿嘴唇,轻声细气地解释:“麻烦你了,但我之后也会一个人过副本,我还是自己去找线索吧,现在没到宵禁时间,也没什么危险。”
小漂亮实在不会撒谎,一紧张表情会很僵硬,也下意识去咬自己微肉的粉润嘴唇。
李泽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同意了:“但是入夜之后你要跟在我身边。”
等李泽带着其它对他服服帖帖的玩家离开,费姝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跟李泽相处起来费姝会很不自在。李泽的控制欲太强了,费姝在他身边别说跟别人交流,就是别人多看他一眼李泽都会不高兴。
那天遇到行动速度极快的大头怪物,李泽把他抱起来后,费姝甚至有种这人不会再让自己挨到地的错觉。
还好只是错觉。
李泽离开后,观察这边好半天的沈木鱼也走过来,费姝也很礼貌地拒绝了这位好心的老玩家,说辞都差不多。
【老婆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乖乖一本正经拒绝被带躺的模样有点可爱】
沈木鱼也没有强求,只是说:“你下午的行动客观上来说没错,她说不定是个小boss,如果你改变了这段剧情有利于过关。但是这游戏的剧情很难改变,主系统不会留下这种空子。”
也就是说,魏菱的死亡几乎是必然。
看费姝的表情不太想提到这件事,沈木鱼叹口气,又提醒了几点要小心的地方就走了。
他也觉得自己怪怪的,要是以前遇到这种异想天开的玩家,管他去死,别妨碍他过关就行。但看着费姝这幅恹恹的模样,莫名想多说两句。
独狼玩家甚至邀请别人一起找线索,还没成功。
以前都是别人求着他,哪里有这种上赶着还被拒绝的情况。
沈木鱼心里酸酸的,还被弹幕刺,各种情绪翻涌,一边跟弹幕吵架一边走了。
费姝仍然觉得转学生所在的三楼教室里会有线索,虽然是白天,也打算再自己去找找。
他还没有走到门口,经过楼梯转角就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闷哼,拳脚踢打在□□上的声音,还有不时的咒骂。
“你不是很能吗?怎么现在不张狂了?”
“听说你是个怪物啊,怎么现在只能这么狼狈地趴在我们脚底下。”
费姝顿了顿,仗着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站在墙后边,有点犹豫地探出半个身子偷看。
他辨认了一会儿,是许灰。
站立猖狂笑着的几个同学他都不认识,应该是别班的,甚至是别年级的。
恶意已经弥漫到整个学校。
费姝其实真的很怕,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多恶意,也从没有亲眼看过有人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在他的面前。
连扶在墙上的手指都在颤抖,心也快蹦出来了,短短时间费姝出了一身汗,乌黑的发狼狈地打湿,贴在雪白的肉上,显得青涩又可怜。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打开了日常不敢多看一眼的弹幕。
弹幕在鼓励他。观众们大多都已经猜到费姝想做什么,有悲观的,也有乐观的,但1938和房管将直播间管理得井井有序,没有出现任何恶劣的言论。
【惯常先舔舔老婆的颜】
【恨自己不在妹妹身边帮不了他,只能多打点积分了】
【乌乌小姝不要受伤啊小姝】
观众们主播看得多了,怎么可能讨厌以高道德标准要求自己,长得还这么漂亮这么懂事的老婆,讨厌的是圣他人之母自身又菜还做作的虚伪骗流主播。
老公和妈妈们都觉得这份心软终究会湮没在残酷惊悚游戏中一次又一次背叛和伤害里,但费姝跌倒后有他们在,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可以?
更何况费姝在这方面奇异地有天赋,诡异的直觉总能让他在合适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
观众们心惊肉跳地被打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费姝还什么都没有说,但礼物和打赏不停在屏幕上跳跃着,醒目留言不时飘过鼓励和担心的话。
费姝心里暖暖的,单方面跟弹幕达成了和解,连屏蔽词都取消了。
然后看着突然铺满整个弹幕区域的文字,满屏幕跳的“想日”“搞”和更过分的话语,憋红耳朵,默默又指挥1938关掉了弹幕。
单方面和解暂时取消了!
四个站着的人都背着费姝,唯有倒在地上的许灰半趴着,对着费姝的方向。
就在费姝超负荷运行脑袋,想着要怎么把许灰给救出来时,“砰”的一声,周围的窗户和走廊顶部的灯光突然都炸开了。
一时间满是“哗啦”玻璃破碎后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被颇有冲击力的碎片划伤的尖叫。
因为许灰抱着头伏在地上,比起四个直直杵在走廊上受伤惨重的施暴者,也许还有运气使然的成分,居然没有受伤。
费姝也被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吓了一跳,但离得远并没有切身感觉到那种冲击和混乱,还能看准时间冲上去把许灰扶起来带走。
这四个人被划伤鲜血淋漓,但也只是看起来惨烈,这种程度只是轻伤。
等他们反应过来,幸运没有受伤的许灰一定会被更恶毒地殴打。
费姝急着拉着人逃跑,没发现许灰看着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惊讶,反倒像是一早就知道费姝在那里。
他很配合地站起来,跟着费姝“逃跑”。
四个人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往前面追,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费姝很庆幸因为要搜集线索,自己很认真地记了地图,现在不至于跑着跑着就跑进了死路。
但费姝的体力值摆在那里,更何况还有个疾病的负面状态,没过一会儿就从他拉着许灰跑变成了许灰带着他往前跑。
许灰盯着费姝拉他的手看了一眼,抬头去看费姝因为运动发红的脸。
双颊面若桃花,眼角微垂的大眼睛水光潋滟,嘴巴微微张开,小口小口地呼着气。
许灰哑着嗓子问:“感觉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费姝已经不怎么说得出话了,节省体力,只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