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园子里发现进了不速之客后,全府都人心惶惶。
而他与侍卫头领方大有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试图趁着平章大人未归之前四处搜索,抓住刺客。
但是,忙碌了半宿,他们却连个刺客的影子也没捞到。
反倒是那个带了几个手下客居在府上的木鸿声,居然冷眼旁观,一声不吭地瞒着他与刺客曾有过交手的消息。
只待平章大人一回府,他却直奔玉立堂,全然不顾念他这个平章府大管家的颜面,直接对平章大人回禀此事,俨然一副邀功请赏的姿态。
这番结果,毋庸置疑,自然迅速致使刘管家与方大有的处境转为被动。
后来更甚的是,他二人竟还被平章大人狠狠申饬了一番。
最后,平章大人一厢派人去照会临安知府平章府遇刺一事,要求其严查;
另一厢又厉声下令刘管家派家丁侍卫全城去搜捕刺客,誓要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而刘管家作为贾平章的心腹之人,已经跟着后者二十年之久,平章大人的脾性想法他当然知之甚深。
是故,平章大人再如何被斥骂,他也没一句反驳,惟有低头领认。
可是,对于木鸿声,刘管家却是记在心上了。
他原本便瞧不上这些个江湖莽夫一心攀附平章府富贵权势的猥琐。
如今对方居然还敢惹到他头上,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不过就是几个江湖莽夫,能在平章府掀起多大的浪来!叔父何必与他们置气!”刘安杰听完缘由,马上安抚道。
“且不提这些江湖莽汉!”
刘管家眼皮子翻了翻,目光锐利。
“你那里的事怎会闹得如此之大?当初,王家进去时,我就跟你提过醒!最后还是给我闹得人仰马翻的!”
刘安杰颓然一叹,神色沮丧。
“小侄就是想教训教训他们!哪知最后会闹出人命来!”他懊恼地嘟囔道。
“那死的人真是被打死的?”刘管家眼中精光一闪,瞥着刘安杰问道。
“我来寻叔父就是为了此事!”
刘安杰也神色阴郁下来。
“那二人死得蹊跷!明明只是腿被打折了,不知怎么的,过了一天,竟突然口中吐血而死!”
“噢?”刘管家目光变得幽暗,“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是内伤,开始看起来没有大碍,后来内脏出血太多,便发作了!”刘安杰道。
“大夫可靠吗?”刘管家睇他一眼。
“认识有些年头了,不该有猫腻!”
刘安杰沉吟着摇头道,“王家自己也找人看了,确实也说是内伤引发的!所以才一径怪罪我们刘家打杀他家的族弟!”
刘管家捻着自己下颌的山羊胡,手轻敲着黑檀木几案的光洁桌面,视线落在盈盈烛火上,若有所思。
“此事有没可能与谢家有关?”思虑了片刻,他抬眉问道。
刘安杰迟疑了下,然后压低声音,眼色生出几分邪佞。
“小侄也想过这个可能!所以——还故意派人去将谢环琛的库房给放了一把火烧了,让她暂时也不得安身!”
“什么?”
刘管家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转而神色就不以为意,有些轻蔑地冷哼一声。
他敲了敲几案,冷声道,“那个女人,自来心思深沉,又有太后撑腰,未必在这件事中没有使什么手段!你与王家鹬蚌相争,她岂不是正好渔翁得利!”
刘安杰点头,目光亦越发阴沉。
刘管家知道自己的侄子奔来临安府的意图,也不容对方再多言,他直截了当道:
“如今此事闹得这么大,你且让辉哥儿委屈一下,主动去府衙投案!就说是失手所致,并非故意要打杀人命的!我自会周旋!”
“先将眼前的风头避开,既堵了王家的口实,也堵了那群太学生、吉国公那帮人的嘴!”
刘安杰也无法,只能颔首同意:“小侄明白,若是惹恼了老相公,咱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刘管家耷拉的眼皮微微一翻,胡须颤抖着叮嘱道:“你明白就好!如今,龟山就你们三家窑场,却都各有依仗,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后恐怕还有事端!你自己再不能像这次,切不可躁动!“
刘安杰有些憋屈,但是暂时也惟有如此。
“小侄下次有事必先跟叔父禀报!“
“至于,谢环琛那里,你让收买的匠人看着她的举动,有一丝一毫异动都来回报你!”刘管家给侄子面授机宜。
刘安杰点头答应。
刘管家捻着胡须道:“最近平章府怪事连连,你自己处置好争斗的事!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只要辉哥儿主动去府衙投案,这事就化被动为主动,那帮士子们也不能再牵扯住老相公,自然也就不会怪罪我们刘家了!“
“是,小侄明白!”
叔侄二人又商谈了些琐碎之事,刘安杰生便趁着天刚白就出了平章府,赶回龟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