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正心下沾沾自喜,突然,他耳边依稀捕捉到一阵异常沉闷的声音,遥远而空蒙,如同旷野中一时有万马奔腾,铺天盖地,扑面袭来。
立在船头正在言笑晏晏的谢长怀与赵重幻闻声也刹那间神色一变。
不待他们反应,那如万马奔腾的声音骤地一转,又变成群虎咆哮山林之态,气势磅礴,奔袭入耳。
“公子,是鼓声!”渭水立刻醒悟过来,高声道。
说完他一个飞身上了舵楼,戒备地站在舷边极目眺望,舵楼里的船工也有些好奇又紧张地四处张望。
“公子,岸上看不出有人影动静!”很快,渭水又冲出舵楼,大声凝重道。
但是鼓声如同一张大网,席天幕地,毫不留情地罩住了无尽的大地与黑夜,也罩住了河上寥落往来的船只。
不容船头二人回应,猝不及防间,前一瞬还眉眼盈盈的赵重幻却遽然扶着额头,而双眼也骤地灼热似喷火般,变得滚烫难耐。
似乎是空气中猛然生出一股子无形而恐怖的力量将她死死攫住,令其浑身不由自主地剧烈颤动起来。
正眺望着黑沉旷野的谢长怀眸色冷峻,马上感觉赵重幻的异常。
他下意识垂眸,眼前情况顿时教他神色疾变,他霍地一把抱住赵重幻纤细的身子。
“怎么了?身上哪里不舒服?”他急促又紧张地问。
赵重幻拼力抵抗遥遥而来的莫名巨大力量,但是她发现自己额头的血蛊竟然再次骚动起来。
“好像是蛊毒又、又开始发、作了!”她低喘着断续道。
谢长怀闻言心下一沉——
既无笛声的诱引,也无内力的催发,蛊毒如何会突然发作?
他揽着她的手一时有些不敢稍动,焦灼地打量她的变化,而另一只已经自发放在她的背后,随时准备为她输入内力抵御蛊毒。
顷刻间,那鼓声就越发迫近,力量也愈发强大,赵重幻颤抖得更加厉害,甚至开始无法控制自己。
忽然就见她霍地发力挣脱开了谢长怀的束缚,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甲板上。
她又一个鲤鱼打挺跳立起来,随之开始胡乱挥舞着眼前的空气,好像有什么异物阻碍了她的前进。
此刻,彷佛有邪魔瞬间附着她身,清丽绝伦的面庞上又一次显出那种可怕到几乎狰狞的神情,星眸无法抑制地赤红胜血,口中还不由自主地暴虐咆哮起来。
“啊、啊——”
她嘶哑的咆哮与鼓声遥相呼应,透出一股难以琢磨的诡异。
而她的双手也似有了自主意识般回身一掌就往毫无防备的谢长怀胸口攻来,咄咄之势,力拔千钧一般——
谢长怀眸色遽然一凛,身形如鬼魅般一晃,飘闪避让而开,但是左边的胳膊还是被她掌心巨大的力量波及,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袭来。
可是他顾不上反应,一心只担忧已然失去常智的赵重幻伤了她自己。
于是,只见他衣袍骤扬,磅礴内力汹涌而出,将赵重幻所有发狂的动作一下子牵制住。
继而刹时仿若有一张虚无却坚固的罩子将她团团围住,以期缓解她被连绵不绝的鼓音给煽动起来的狂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