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录 心防浪

“我就是听到蒋姑娘说她兄长在皇城司被人毒死了,心里便比较担心小相公——就那什么,嗯,想来看看她——”

最后几个字她已经心虚地用嘟囔的了。

“所以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后,就决定自己夜闯平章府?”陈流转过身来,将她揽在胸前,好整以暇地凝着她。

淡淡月色下,这玄衣的姑娘就像一道春柳的侧影,纤细又脆弱,彷佛一阵风便能刮倒她。

“你本来武功就不高,又受了伤,怎么如此有信心能在平章府来去自如?难道万一被发现就直接跟他们同归于尽吗?”他语气有些咄咄。

被陈流裹在怀中的犀存心尖剧烈一颤,她不由双手僵直地垂着,不敢稍动,只任自己仰面望着他——

他黢黑的眸子里氤氲着月色袅娜的淡影,氤氲着夜虫唧鸣的静邃,氤氲着春日午夜的乍暖还寒,还氤氲着一个淡淡的乌影。

她知道,那个淡淡的乌影——便是她!

“嗯?”

陈流压着她背的手轻轻用了点力,神色淡然,但轻轻上扬的语调里是不容她逃避的危险。

“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原来,他们都知晓她偷听了!

“你们知道我偷听啦?”她有些羞赧地喃喃道。

“你在我账房外偷听,你以为我们会不知道?你觉得你的轻功已经比大师兄还要了得?”他抬手毫不客气地轻敲了下她光洁的脑门。

“以后还敢这样吗?已经绕进去一个了,你再——”

他明明很生气,最后却还是骤地刹住了口,只能恨恨地又连着敲了她脑门几下。

犀存心口的酸胀柔软如同起了暴雨的汪洋,一阵阵的巨浪翻涌,拍打在心防之上。

一时有股不知名的热流直冲上了她的脑门,叫嚣着让她放开所有的矜持——

她霍地抬手抱住他健硕的腰身,一张俏脸埋入他的怀里,死死的,一动不动。

“不敢了!二师兄,别骂我了!我知道错了!”

她脸埋着,嗓音瓮瓮的,隐约还蕴着些许娇赧。

陈流微微愕然地垂眸睨着缩在自己怀中讨饶的小女子,目光里不由自主地沁出几分西湖波荡的柔意来。

这时,那厢平章府的侍卫气势汹汹的吆喝搜寻之声离此处越发近了。

陈流神情蓦然凝重,将犀存往暗处压了压。

他从石头的夹缝中往外张看,但是张继先的身影并未如约而至。

犀存见状亦不敢稍动,她从树林的缝隙里甚至已经可以看到火光烈烈而来。

“大师兄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她心里的惶遽又压制不住地冒出来。

正紧张之时,忽然有一片叶子落在她的脸上,而身旁的陈流也早就下意识将她藏着身后,然后就见一个乌影猝不及防间从树梢上飞掠而下。

“大半年不见,你们都出息了!”

果然是张继先惯常严厉而肃正的低叱,一如在雁雍山上练武时的铁面无情。

“走!先离开这里!”他脚下步履不停,旋身再次飞身而去。

犀存正惊喜地欲跳起来,但被陈流一带,腰上一热,二人也迅捷地离开树林。

那厢边平章府的侍卫已经冲进树林,只听有人大喝着:“进树林搜!一只鸟都不能放过!”

待犀存随着师兄们躲开平章府的侍卫,他们在山岭的一处隐秘凹处驻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