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莲生兄妹安静地用着早饭,时不时夸赞几句鱼片粥的鲜美绝妙。
沈乔又道:“说来不怕笑话,因为家父去世,家中委实窘迫,仆妇遣走后,厨庖之事都是小妹亲自操持!”
秦员外意外道:“沈姑娘也擅厨庖之事?”
“不敢说擅长!不过初通!”沈莲生谦虚道,“会一些江南特色的菜肴罢了!”
“员外可听说平章大人府上有位厨娘子擅于炮制羹汤,很得平章大人欢心?”沈乔道。
秦员外点头:“秦某也听说过,据说后来那位厨娘子在平章府的厨房很有些地位的!连带她儿子都在临安府神气活现,到处招摇撞骗的!”
“这也算得行家里手!不过,不是在下浮夸,我小妹的手艺——”
沈乔转头看看旁边正一脸羞涩瞪着自己的沈莲生,笑得憨厚,“可是不逊于那位厨娘子!”
“当真?那秦某倒是要尝一尝了!”秦员外闻言欢喜道。
“都是阿哥夸张了!”
沈莲生颊上微霞,却也还是大大方方道,“若是二位恩人不嫌弃,小女中午就下厨为大家做一道鱼羹,烹几道小菜!”
“好好好!”秦员外笑得越发爽朗,偏头对伯逸之道,“易先生,咱们可是有口福了!正好,船上还有一坛上好的官酿,可是春风楼专供的!”
伯逸之优雅地拿着汤匙喝粥,也很是亲和地笑笑。
用完早饭,几人又闲坐了片刻。
伯逸之本想告辞去看看廉善甫,却没想到沈莲生主动提出为诸人操琴一曲。
左右无事的秦员外自然当即表示热情欢迎,伯逸之倒一时不好提出离开,惟有耐着性子坐着。
沈乔也是一脸笑意地望着妹妹,想来亦是劫后余生,多有欢喜。
沈莲生起身往旁侧靠窗的古琴走去。
她本就生得纤细,虽然穿着男子的衣袍,但锦带束腰,倒越发显得楚腰袅袅,姿态婀娜。
“员外这张琴并非凡品!”沈莲生一看那古琴,不由赞叹。
秦员外颇为自得地笑起来,捻着胡须道:“不知沈姑娘可愿意说说此琴有何不凡之处?”
“这张琴是伏羲式,跟我们惯常所弹奏的仲尼式不太一样!唐时,蜀地著名的制琴家族雷氏制作的传世名琴“九霄环佩”便是伏羲式!”
“这样的琴作圆首与内收双连弧形腰,以梧桐作面,梓木为底,通体髹紫漆,是故比中正平和的仲尼式要来得灵秀跃动。”
“音色上,伏羲式琴也要比婉约、细腻的仲尼式来得更加宽广,厚重,充满温劲松透之气!据说当年,雷家所制作的那张九霄环佩是为玄宗皇帝的三子继位时所用的,皇家御用,自然彰显大气磅礴之气概!”
沈莲生纤细的手指在伏羲琴上缓缓滑过,一阵清澄悦耳之声随之而出,果然浑厚悠远,不绝于耳。
秦员外笑着直点头:“说得好!说得妙!秦某从一个落魄书生处高价购得此琴,就盼能得一知音人!”说完又拊掌称道,“沈兄弟所言不虚!令妹果真才貌双绝!”
沈乔也笑,蕴着几分自豪,同时又参杂了若干沉重无奈:“是啊,这样的妹妹,在下却没能力好好保护!”
秦员外伸出宽大的掌温厚地拍拍他肩膀,以示宽慰。
沈乔作揖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