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膳食是大厨房统一准备统一配送。
盈梓看着菜色，无功无过，与年节时并无差别。
众人在各自府上吃的差不多，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喜爱，自然也不会把不喜和不耐摆在脸上。
盈梓遵着规矩招呼众位侧福晋，靠近门口那桌格格侍妾则交给了宋氏。
等日头西斜，前头的爷们还没散场，后院女眷不能先回去，一个个聚在院子里说话。
“侧福晋。”直郡王府上的乌雅氏言笑晏晏，起身带着歉意，“妾身在家时与李姐姐交好，今日来了府上，想去看看她生的二阿哥。”
盈梓点头，“我让星洄带着你过去。弘昐长得虎头虎脑，大格格又冰雪可爱，你既是李氏的闺中密友，今儿上门自然得续一续姐妹情。星洄，送乌雅格格去敛云斋。”
吩咐完，一回头，盈梓瞧见张佳氏蹙眉。
她略一挑眉，低头喝着暖呼呼的核桃蜂蜜露，甜滋滋的蜂蜜，香喷喷的核桃，趁热喝暖了全身。
“二位姐姐先坐坐，我要去更衣。”乌雅氏前脚刚出敛星斋的院门，后脚张佳氏就起了身。
盈梓第一时间去看田氏，田氏也心有灵犀的抬眉。
二人眼神一对，看着张佳氏的身影消失。
而后，盈梓便听见田氏道，“她日日如临大敌的防着乌雅氏，也不知想什么。”
“我瞧乌雅氏腹部突起，刚开始以为是体格，莫不是还有旁的？”
田氏立刻来了八卦的心思，“那是有了身孕。直郡王府如今只有格格，连福晋都没生下儿子。乌雅氏这一胎若是个阿哥，那就是府上的庶长子。”
“那乌雅氏当真是有福气。”盈梓挑了挑眉眼。
“不说她了。”田氏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长的指着盈梓的肚子，“你服侍四爷这么长时间，肚子怎的还没消息？你府上福晋早已生下嫡长子，连后头李氏都跟着生了二阿哥。妹妹……你与姐姐说句实话，莫不是你害怕？”
害怕？
盈梓哭笑不得，“至今还未怀孕也是因为缘分不到。我不缺爷的恩宠，这孩子来与不来都是上天的安排。”
“你们这府上从福晋到侧福晋都是信上天信佛的慈悲心。”田氏撇嘴，不以为意，“倒是下头两个使女格格一个比一个能跳能闹。”
有了今日的相处，盈梓也算是知晓了田氏的为人。
这人看似没规没矩，口无遮拦，但打从心底有自己的一份规矩在。
半下午，前院终于散了。
各府的人陆续告辞。
福晋也传话让盈梓去一趟寝殿。
盈梓到时，见四爷也在，她规规矩矩行了礼，浅笑。
“快坐下。”福晋指着一旁的座位，“原想着你是第一次帮着操持，可你做的很好。我刚还在和爷说一定要好好嘉奖你呢。”
“是妾身分内之事。”盈梓忙起身，“有方嫫嫫处处教导，帮妾身管着敛星斋的事儿，妾身才能不出错的招呼众人。”
福晋笑容微顿。
四爷蹙眉。
福晋一瞧，心中打鼓：“方嫫嫫是我的乳母，想必是与妹妹的性子不太合，配合起来有些龃龉。妹妹是大度的，等晚上她回了寝殿，我便说她几句。”
“福晋。”盈梓这下是“不敢坐”了。
她露出懵懂的眼神，“妾身那话是真心谢方嫫嫫，福晋可莫要说她。”
福晋一时哭笑不得，“行了，妹妹快坐下吧。爷，您可想好要赏赐妹妹什么了？”
“宫中赏赐了一壶珍珠，爷瞧着瓜尔佳氏很喜欢珍珠配饰，就全赏了她吧。”四爷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珍珠圆润，色泽耀眼，最适合盈妹妹了。”福晋帮腔，“说起来，今日盈妹妹特意准备的芋圆珍珠奶茶可给府上涨了脸。前院各位爷称赞不绝，据说九弟又和爷提起做生意的事儿了？爷，妾身倒是觉得这桩生意可做。盈妹妹懂得这些，正好与九弟的想法不谋而合。今儿众人都喜欢，等真开了店卖到外头，客似云来，络绎不绝。”
四爷神色不明。
盈梓在心中打着算盘。
福晋又道，“爷若是觉得盈妹妹是府中女眷出面不方便，不如让盈妹妹将配方交给爷，让爷遣了合适的人去打点，如此一来，日后也不会有人抓着话柄说什么。”
四爷眉峰微动。
盈梓如临大敌！
不可以！如此一来，账册必须得过福晋的手。
她这奶茶挣的钱不仅到不了她的手上，还会全数进了府中的账，最受益的成了福晋！
“此事容后再议。”四爷转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今日福晋辛苦了，爷去敛星斋用膳。”
福晋浅笑不已，“是。”
盈梓跟在四爷身后，一路上心思多动，进了堂屋也没发现四爷已停下了脚步，一不留神一头撞了上去。
“哎哟！”她捂着额头呼痛，娇嗔，“爷！”
“你不想福晋过手你的生意。”四爷说的是陈述句。
盈梓见被四爷看穿，索性也不装，“是！”
四爷坐下，“为何？”
“过了福晋的手，那这盈利都属于府中，可那是妾身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奶茶，府上旁人并未出力。妾身一直都信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远没有坐享其成的事儿。爷若是觉得妾身该将配方交给福晋，该为府上赚了银子，那妾身自然不会违抗您的意思。可您若是问妾身心中真实所想，那妾身不愿。”
话音落下，正堂内久久没了其他声音。
四爷垂眸，过了许久才低笑，胸膛微微震动，拽着盈梓将人按在腿上，“爷才问了你短短几个字，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准备这么多话来堵爷的嘴。没规矩……”
“福晋是最懂规矩的。”盈梓确定四爷没这么想后，背脊放松，歪在四爷怀中，“妾身知道福晋是好意，是为了妾身的名声着想。爷，妾身和九爷从不认识，以前也不曾有过任何交集。不过，妾身的确听说九爷有经商的头脑，既如此，妾身有想法，有配方，九爷懂经商，那妾身为何不和九爷合作？”
“懂得不少。”四爷挑眉，捏着盈梓的下巴抬了抬，“爷以前没发现爷的盈儿如此博学。”
“爷。”盈梓去拿了纸笔，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写下，“这是妾身想好的计划。咱们先在京城开一家，等买的人多了再开第二家第三家……等开满了京城，可以吸引外地的商贩，他们出银子，咱们出技术和人。如此一来，最关键的东西还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不会被旁人偷学了去。”
四爷看着纸张上秀丽的字儿，看的胸膛震动，久久不能平息。
但他素来喜怒不行于色，“想法不错。”
“那您是同意帮妾身去找九爷商谈了？”盈梓歪着头，俏丽的眉眼狡黠流转，“爷，您真好。”
四爷握着她的腰身，“说说方嫫嫫的事儿。这几日，她给你脸色瞧了？”
“哪能啊。”盈梓无辜摇头，“方嫫嫫帮妾身调.教院中丫鬟，妾身谢她还来不及呢。”
四爷已经对盈梓的脾性摸得差不多了。
一听着话，便知她内心还是有怨言的。
四爷把人搂着带上了床。
与此同时，送膳的秦三儿被明福拦在了院外，“晚些我去大厨房找你，眼下主子爷和咱们主儿没时间用膳呢。”
秦三儿探头瞧了一眼，“懂！我这就带着人回去，你记得提早一刻钟来告知大厨房，这样才不会慢待了。”
秦宝石看到他将膳食带了回去，脑门子流汗，脸色煞白，“怎么回事？主子爷和侧福晋不满意晚膳？”
“没有没有。”秦三儿抹着光溜溜的脑门，揶揄道，“二位主儿忙着呢，没时间用晚膳。”
说着，他指了指外头微黑的天色。
秦管事提到嗓子眼的心猛的落了回去。
咂摸出秦三儿话中的意思，他乐呵呵的哼起了小调。
哼完一曲儿，才慢悠悠的道，“府上竟有侧福晋这般能耐的人。你们都醒神点儿，日后敛星斋的膳食可不能怠慢，他们要什么，咱们有的就给送上去。”
有小太监小心翼翼询问，“师父，那要是寝殿的问起来怎么说？”
“府上做主的人终归是主子爷，爷日日宿在敛星斋，那咱们多送些还能有错？”秦宝石敲了敲烟斗。
雍郡王府上设宴，出彩的是一碗珍珠芋圆奶茶。
赴宴的众人回府后恋恋不忘，还想着再来一口。
可凭着记忆让府中人做出来的终归不是那个味。
直郡王是个最不拘的，尤其疼爱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想着哪日伊尔根觉罗氏没来，错过了这一口奶茶，过了几日就亲自上门请四爷再弄一碗，他要带回去让自家福晋尝尝味儿！
“您拒绝了直郡王？”盈梓诧异，“爷是有想法？”
四爷点头，“稍晚些老九会来府中，你听爷的话，爷安排你在隔间听着，若是爷与老九商量的地方不对，你让身边的人写了字条给爷。”
盈梓喜出望外，“那妾身写几种奶茶的配方，您拿着和九爷交涉。”
四爷点头，“你要几成？”
“妾身是技术入股，九爷出钱，那妾身也不好要的过多。”盈梓不太清楚如今的行情。
“老九也会做一些，但他做的没你弄得好喝，说明技术上比不过你。”四爷轻轻敲着桌子，“爷等他自己开口。”
盈梓点头。
“还有一事。”四爷看着盈梓，“你与老九有何要商量的都可通过爷。至于赚的银子，爷抽其中一成，其他都归你，账簿也是你自己来看，每年给也一成。”
刹那间，盈梓瞪圆了双眼，哀怨，“您怎的还跟妾身计较呢！”
“爷出人出力，最后落不得好处？”
盈梓端正了坐姿，“妾身赚得银子不会便宜了旁人，除了自身，也不过是爷和日后的孩子……”
还没等她说完，就见四爷若有所思，“说的有理，你与爷好了这么久，还没动静？”
突然被催生的盈梓：“……”
重点搞错了啊，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