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陆钧壹哇哇大叫,这边两个小同学缩成了鹌鹑。
鲍大嫂顶不住“压力”,吭哧吭哧的又把羊给搬回后面的库房了。
然后就听咚咚咔咔几声巨响过后,鲍大嫂再次拎着羊出来……的时候就轻巧多了——
羊的头没了。
两个同学先是震惊十秒钟,紧接着直接摔出了铺子。
可以用屁滚尿流形容也不为过。
“他们又咋了?”这反应太大,给鲍大嫂整不会了,她拎着羊放也不是,拿回去也不是,愣愣的问李牧遥。
“没事,我们干活吧。”李牧遥也没法解释什么,只能由他们去了,说多了还怕鲍大嫂多想。
这两位虽说跟他是同学,但还差着好几岁呢,三年一个代沟,他们在李牧遥眼里就是小孩。小孩儿么,见识少,估计在家连生肉都没怎么看过,冷不丁看到这种囫囵个的肉材,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必然的。
而对于陆钧壹他们吧,就更好理解了,他们从小养尊处优的,没喊出“羊羊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羊羊”这种话就算是不错的了。
在这样大的背景差异下,真的没必要逼着他们非得接受。
李牧遥关上了门,开始忙活起来。
烤全羊的准备工作不少,先是要在羊皮外用精盐揉搓简单入味,之后要在羊的腹腔内和后腿内侧肉厚的地方用刀割若干小口,在这些开口的地方放入一应调料。
鲍大嫂干粗活可以,这种细致小口就不行了。
这活儿极为考验刀工,刀口深了,烤的时候容易“皮开肉绽”,刀口浅了,不容易入味,烤出来的羊肉香味不均匀,不酥脆。
李牧遥经验不多,以前只给姥爷打过一次下手,如今亲自操刀,必须得摸索着来。这一摸索就是一个多小时,细细的切好刀口,这才开始搭配调料。
羊肉的各个部位其实味道也有很大的差别,搭配的调料也不能完全一样,用量也不一样,必须得根据不同的部位特点着重挥发某种调料的特点。
李牧遥一边做,一边把各项数据给记录下来,想着在后续的实践中慢慢调整口味。但是这样又太慢太耽搁时间,鲍大嫂看他太吃力,出门想叫两个同学过来帮忙,奈何他们已经见不得一点儿血腥了,打死都不肯进门。
鲍大嫂看他们惨白着脸色,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就让他们回去休息,可两个人有任务在身,怕被老师责备,也不敢走。鲍大嫂也是搞不懂现在的孩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进门挑挑拣拣,拿了两罐风干的酸奶酪给他们当零嘴,叮嘱他们别老想那羊头的事儿。
铺子里李牧遥还在龟速处理,鲍大嫂拿了纸笔想要试着帮忙,可是只比划了两下,却发现自己写汉字比宰羊还要吃力,干脆丢下李牧遥自己去后面整理羊杂去了。
于是李牧遥就这么一边干一边记,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鲍大嫂收拾完羊杂,出来一看李牧遥还在这儿慢条斯理的干活,急的嘴上直起火泡,想来想去,就给白晓星打电话让她回来。
可是郭家今天搞的是祭天仪式,仪式没结束有人中途离场,那就算是坏了人家规矩、破了人家家运,以后凡是郭家出了什么大事小情,哪怕是墙皮掉了一块都得怪到白晓星头上。
白晓星可不想树敌,而且全猪宴才吃了三分之一,打死她也不可能回来。
鲍大嫂又急又气,还帮不上什么忙,干脆站在门口叉起腰,用蒙语嘀嘀咕咕的骂枝头上聒噪的小麻雀。地上的两个小鹌鹑同学听不懂她在骂什么,但是被她的气场震慑住,抱着零嘴儿罐子一声不吭。
好在不大一会儿,巴图带着查理回来了。
查理格外的兴奋,在门口看见鲍大嫂就把身上的背包扯下来往她怀里一推:“妈,我找我哥去!”
巴图一个大脖溜子呼上去:“臭小子,跟你妈都不知道好好说几句话吗?一道儿不说别的,就叨咕他哥他哥的。”
“就知道动手!”鲍大嫂转手给了巴图一巴掌,护着儿子的肩头,笑呵呵的指着铺子门道,“你哥在咱家呢。”
“啊?”查理的声音更加兴奋了,大踏步上前跨上台阶就推门而入,“哥!”
李牧遥从案板前抬头,看到一个壮硕的青年男子破门而入,吓了一跳。因为逆着光看不清面貌,以为是来找巴图的,就没吱声,低头干自己的活。
“我哥,咋不认我了?”查理一脸受伤,回头对跟上来的父母说道。
“牧遥,你看谁回来了?”巴图走上去把李牧遥从案板后面拉出来,拉到刚才闯进的年轻人面前。
李牧遥抬头细一打量,好家伙,这不是查理吗?
他们两个人上次见面,还是查理考上大学那年,这小子的身形也就和李牧遥差不多。如今四年多过去,查理却是整整壮了好几个围度,李牧遥还停留在当年“纸片人”的身材,各自发育的结果就是,李牧遥看他都得抬头,两只手臂赶不上人家一只壮实。
“查理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李牧遥讷讷道。
“嘿嘿嘿!”被认出来的查理咧开嘴笑着,上前狠狠抱住了李牧遥,“哥,我想死你啦!”
“松,松手。”李牧遥吃力的推开查理的覆盖,“我现在有点虚,扛不住你。”
“咋啦?”查理一脸关切,上下打量。
对于这个自己从小到大的偶像,查理一见了他眼睛里就装不下任何人,谁也顾不上。
“你哥今天要整个烤全羊,客人晚上就来,妈笨手笨脚的也帮不上他,幸亏你们爷儿俩回来了。”鲍大嫂早就习惯了儿子的“偏爱”,也不恼,在一旁解释道。
“那赶紧,我帮我哥!”说话间,查理就撸胳膊挽袖子,急忙去后面洗了手。
他的性格更像老妈,是个会看火候的明白人,一句多余的废话没说就帮着李牧遥干起了活。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在巴图父子的帮助下,李牧遥顺利把羊固定在铁架上,四肢用钩子勾起,完成后面刷油、上色等一系列流程。
烤全羊至少要用四个小时,宴席定在晚上六点开始,处理好的羊挂进炉膛内的时候,已是午后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