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握紧手心里的小刀,看着裴之行下车的背影心慌慌的,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透过窗户,裴之行停在了那个女人对面,两人似乎在说话,大概一两分钟后两人往大院外走,沈清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她紧紧的抱住女儿,在心里不住的告诉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两人同汽车擦肩而过时,裴之行忽然往车上看了眼。那个眼神转瞬即逝很快两人就出了大院。
沈清辞没有错过他投递而来的视线,是让她别怕。也许是为了安她的心,亦或者怕对方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整个过程中十分隐秘。
沈清辞靠在玻璃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破旧的墙陂,恨不得双目有透视至少能看清他目前的情况。可是她没有这种金手指,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裴之行一直没有回来,眼见着太阳下山,天边云彩渐黑,大门口处仍旧没有出现那么熟悉的身影。
车厢里密不透风,混杂着各种让人难以接受的气味儿,整个车厢里死气沉沉。在看到了那个男人的下场后,再也不敢发出声音脸上是对未知的绝望。
随着天彻底黑下来,沈清辞心中的恐慌越扩越大,无数个可能在脑海里不断的徘徊游荡,手中的小刀早已被她攥出了汗水。那个在最危险的时候把刀给了她的男人,此时此刻究竟在哪里,有没有受伤,他是不是还活着…
当脑海里浮现最后一句话时,沈清辞缓缓的低下头来盯着紧握的拳头,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以他的智商,这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害了,不,绝不可能。
她抽了抽气,闭了下眼睛又快速睁开。
拿着匕首的几个男人渐渐受不住车厢里的气味,拽着司机下了车,又派了两个人守在车门处。
没了直接威胁的匕首,车厢里慢慢有了声音。
有人在哭,有人在骂,有人在懊悔,为什么要坐这辆车,车厢里没有光,所有人都被掩盖在了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车厢里稀稀疏疏传开声音。沈清辞握紧了小刀。汽车过道里有几个黑影在一点点的移动,直到停在了前排第一个座位停不下来,有人在小声的说话,沈清辞听到似乎对方是在商量对策,有些冲动想让她跟着去,可是她走了女儿怎么办。
“谁手里有工具都赶紧拿出来,杀不出一场血路大家都得等死。当然有的人没出息的,只甘愿当龟孙子当我没话说。”
“我包里有把菜刀…”
“我我有个银镯子,掰下来也能也能用得上吧。”
“我有个剪刀!”
“我带了一块砖…”
被突然插了这么句,有人噗地笑了出来,赶忙紧张的捂住嘴。这有点逗的气氛,让众人紧绷的情绪一下子被带笑,却也知道此时不能做出任何引起车下那些人的注意力,大家的笑都憋了下去。
有人恰在此时拄着嗓子说,“咱们一车人有一半都是男人,妇女全都在车上,是男人的就冲出来,甭管手里有啥工具,只要能把那些歹人给治住,都能用得上。今晚是咱们展现英雄的时候,更是自救的时候,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天一亮一车人都得完蛋,不想死的都下车,老子就不信咱们二三十人干不过他拿刀的几个人。”
只见他话落下的那一刻,过道里蹲满了黑压压的人。
这种气势也给车里的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大家伙睁眼黑的在包里摸东西,以备下车时能用到。
沈清辞紧张咽了咽口水,想说自己手里有把小刀,脑海中浮出裴之行临走时说的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真的会如他们说的那样做吗?
沈清辞在心里打了个问号,无论如何发生任何事的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耳边再一次响起那个声音,“大家听我说,等会我借机滚下车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到时你们冲下来几个人围堵一个,咱们的人够把他们分开围堵,胜算也大。当然,首要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别临阵逃脱,是爷们就要说话算话,不然就跟之前那小伙子一样被断子绝孙。”
“行,谁tnd说话不算话断子绝孙!”有人小声的附和。
计划实行的第一步,带头人抱着自己的头往台阶下,与此同时车里的人在他滚下去的一瞬间快速往下冲,仅仅不到一分钟车厢里没了声音,呼吸声变轻了,车厢外一道道黑影混杂在一块时不时传出一声惨叫声,这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也更加的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再继续待在车里只会更危险。
沈清辞把女儿的头埋在怀里,从包里抽了件长衣服系在女儿和自己腰上,又小心地打开手里的刀,扶着前排座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座位,站在走道上,后排的中年女人也站了起来。她只回头看了眼,便蹲着身子望着车门外,在确定门外并没有人时,以最快速度下车躲在汽车尾部里侧的车轮处。
身上穿的衣服是深色,在黑暗的掩饰下并不显眼,在确定周围没有人出现后无声的松了口气。
想到一直未曾回来的裴之行,又看了眼黑暗中一团黑的人影,她咬了咬唇,一只手托着女儿,另一只手握紧了小刀,小心翼翼地躲在草丛中,一点一点的往大院出口移动。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
眼见着就要冲出大院,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木头断开的声音,沈清辞浑身一僵,又快速的回头看去,黑暗中有个身影正在往她这边追过来,心中一慌她拔腿就跑。
前些日子去乡下做生意太辛苦,身体被掏空了,再加上小女儿接二连三的发病导致她这一段时间都没能休息好,小女儿三四岁了,并不胖,她抱起来却仍旧吃力,再加上在车里,一直没能活动,跑出几十米不到腿脚就开始发软。
这一刻她真是恨死了这体质,关键时刻掉链子。
裴之行不在,没有人会来救她们,一切都得靠自己,一旦被对方抓住想再逃出来比登天还难,被抓回去后可能遇到的伤害她不敢想象。
那个女人恨死了她,她绝不能被抓回去,不能,绝不能。
呼哧,呼哧…
如千斤重的腿一步一步的往前迈。
好累
不能停,不能停…
他说:保护好自己
她狠下心来咬破舌头。
背后一阵凉意,下一秒钻心的痛从背部传开,沈清辞一下咬住了唇。
“你还以为你能跑得掉?”李亚男气喘吁吁的握紧手中匕首,又一次扬起匕首,在仇恨的眸子中狠狠的往前方扎了过去。
刀尖落下的那一刻,李亚男疯狂的笑了,“放心,我不会要了你命,我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尝尝这滋味。”
一阵阴风从伤口处划过,沈清辞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回头望了眼几步开外的门,忽然转了个方向,往右边的草丛扑了过去。
李亚男趴在地上扑了个空,翻起身往右边扎,沈清辞狼狈的在草丛里爬,刚爬出去几步察觉身上一轻,她下意识的往怀里摸孩子,却只摸到了系在身上的衣服,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
“呜呜妈妈…救我…”
孩子的哭声瞬间把她带回现实。
那个女人抱着她,匕首抵在她脖子的位置上,孩子在哭着挣扎,匕首瞬间贴在了她脖子上
“欣然…”
“妈妈…”
李亚男冷笑的看着,拿着的匕首又故意在孩子脖子上绕了一圈,“这么个小脖子,轻轻一扭就断了,你说是我刀片快还是她血管爆的快?啧啧,这丫头长得挺漂亮,长大了一定是个小美人,可惜投错了胎,要不下辈子眼睛擦亮点,投一副老实巴交的人家,也不会惹来这一场祸,你说是吗?”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答应我?呵,老早的别多管闲事,老娘会至于东躲西藏,一切都是你这个贱人多管闲事,害得我们无处可归。你挺紧张这个孩子,是吗?”说完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的笑,“是啊,要是这个孩子因为你的多管闲事送命,你是不是也没办法活下去?”
刀片挤压着孩子的脖子,疼的孩子缩着肩膀,小小的人儿不住地喊着妈妈。
沈清辞在空气中闻到的血腥味,她死死的扣着掌心,一声声的妈妈喊的她泪流满面。
沈清辞两只手放在胸口,坐在地上声音微颤,“你不要伤害她,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要报仇也该找我,是我害的你,冤有头债有主,你把孩子放了,我随你处置。”
李亚男看到她这模样,报复感让她眉眼狰狞,她咬着牙,手上下了力道,在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中,说,“你放心好了处理完孩子我就来处理你。”
“等着,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手臂一点一点的划破娇嫩的皮肤,周欣然疼的哭不出来,张着嘴巴发出痛苦的喘气声。
沈清辞心急火燎地抓了把土从地上爬起来,冲了过去。
李亚男没想到会有胆子冲过来,扬起手臂往她扎过去。电火石间沈清辞以最快速度往李亚男眼睛上糊,李亚男不防她会如此立马后躲,无意识的松开手里的孩子。
她趁机抱着孩子往外跑,李亚男挥舞着手臂追上来。
她不敢回头看,她必须咬牙往前跑,可是怀中软软的孩子没有一丁点声音,来不及后悔自责,脚下忽然踩空,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重重地跪在上,身后脚步声也在此时停了下来,犹如猫捉老鼠,沈清辞紧紧的抱住女儿,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