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中原中也的这句话着实让柯南懵了片刻,特别是在看清他陌生反应的时候,柯南几乎倒吸了一口冷气。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你是谁?

这个叫中原中也的家伙……该不会是不认识他了吧?

想到这,柯南下意识打量了对面赭发的少年几眼。

含着隐晦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硬是没从里面瞧见任何一丝类似于开玩笑的情绪。

但这才过了几天啊,一个人能有那么健忘吗?

还是说……是在故意装作不认识他?

毕竟和上一次见面的间隔很短,柯南不太能相信中原中也口中不认识的说辞。

但对方也确实没有要骗他的必要……

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却隔着橙黄的遮阳镜,对上了另外一双洞察一切的眸子。

!对!

差点忘记了,这个叫做绫辻行人的侦探知道他的身份。

冷汗悄悄爬上了柯南的额角。

这两个人待在一起的话,也不清楚绫辻行人有没有把他的身份告诉对方……这个叫中原中也的家伙毕竟是一名危险的黑手党。

就在柯南思考的时候,因为没有从他那得到答案,中原中也已经不再对柯南的回答有所兴趣,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他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绫辻行人,抬手压了压帽檐:“走了。”

“请等一下!”

柯南立刻往旁边走了几步,挡在他们身前。

“虽然这么问会有些奇怪,但是……你们刚刚有看到一辆黑色的古董车吗?”

之所以要问这个问题,完全是因为柯南在跑回来的路上,瞥见了十分眼熟的车型。

几乎在每个噩梦中都会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如同梦魇一般的存在。

不会有错,那绝对就是、属于黑暗组织成员,琴酒的保时捷356A!

而且看刚刚的方向,对方似乎还在侦探事务所的楼下停留了一会。

要知道毛利小五郎的事务所,也就是柯南现在居住的地方就在这里。

把这些串起来之后,柯南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听到柯南的问话,中原中也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古董车?”

如果说古董车的话,那么这个小孩子所说的应该就是琴酒开的那辆。

不过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这辆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那辆车的话……我只看到那名叫安室透的先生被接走了。”

绫辻行人缓缓吐了口烟,撇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江户川柯南。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动作。”

他刻意隐瞒了安室透是昏着被带走的事实,也没有说出太宰治的存在。

中原中也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毕竟在他的了解中,绫辻行人一直在二楼的事务所里,估计也不清楚真实的情况。

而在不知道太宰治新组织的底细之前,中原中也自己也没打算把这些告诉给明显还是个小孩子的江户川柯南。

“原来是这样吗……那么,谢谢两位哥哥了!”

通过这几句对话,柯南是真的相信中原中也不认识他了。

而且看上去,绫辻行人好像也没有告知对方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

这个发现着实让柯南松了口气。

毕竟之前他有问过安室透,对方明确表示x,新来的伏见警视绝对可以信任……

这便顺带证明了绫辻行人身份的清白。

而这也是柯南放心让冲矢昴去和绫辻行人谈合作的原因。

又忍不住想到了之前提过的合作,柯南把眼中的深思隐了下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对了,绫辻哥哥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他仰起头看向了神情冷淡的青年,露出了单纯崇拜的表情。

“那天绫辻哥哥破案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虽然年纪不大,但我我也是一名侦探,是少年侦探团的一员,如果之后有问题的话可以发消息咨询你吗?”

为了不在中原中也面前暴露,柯南最后还是选择用小孩子的口吻去说这句话。

更何况对于他们这些大人而言,小孩子的请求应该不会去拒绝……

“不要。”

柯南的想法很好,但他遇到的毕竟是绫辻行人。

在打定主意不参与他们和黑衣组织斗争的情况下,绫辻行人自然会杜绝一切有联系的可能。

他隔着手部的布料,抚摸着烟管上面凹凸不平的花纹,然后微微抬眸。

绫辻行人的眼神极其冷漠,只一眼就让柯南遍体生寒。

“我对你们之间的斗争没有任何兴趣……早就说过了吧,和我沾上,一不留神都是全员覆灭的后果。”

这里的全员覆灭,指的是那些混在黑衣组织的卧底。

「Another」这个异能,和绫辻行人本人的意识想法无关,是个会擅自朝四周散播死亡、敌友不分、实实在在受到了诅咒的异能。

有时候绫辻行人也会想,是不是只要自己不听、不想、不看,才是最好地能够摆脱的方法。

但是……这不可能。

他是一名侦探,去窥视真实已经变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而且,放弃现在工作的可能也几乎为零。

因为于他而言,没有比当侦探更幸福的事情了。

既然选择了这条注定被死亡与鲜血浸染的道路,绫辻行人便早就做好了彻底溺毙进去的打算。

但这不代表着,他会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去葬送更多无辜的生命。

江户川柯南虽然没有理解到这么深的层次,但也多多少少知道对方的情况。

他随之沉默了下来。

不过在片刻之后,却微微蹙眉,看上去似乎在做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

最终,柯南抬起头,语气是出乎意料的坚定。

“那么不提那件事,绫辻哥哥要不要和我来场比赛。”

“比赛?”

听到这两个字,绫辻行人眼中的坚冰稍稍褪去了一点,看样子是对柯南说的比赛起了点兴趣。

“你要比什么?”

“比推理。”

“时限是三天,从一个星期以后正式开始。”

柯南抓紧书包的背带,脸上却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具体的地址和时间我会用邮箱通知你,而规则也很简单,我们会设计出一连串有相关的案件,只要你能够完全推理出来,就算你赢。”

“唔……”

“你们?听上去似乎是针对我的我一对多不公平规则。”

“绫辻哥哥当然也可以寻找帮手……”

说到这的时候,柯南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不能找乱步哥哥,他有异能力!”

经过绫辻行人的事情之后,再回望江户川乱步的那起事件,柯南总算相信了对方拥有叫做「超推理」的能力。

而像这种bug的能力,在这种比赛里不是铁定就能很快找出真相吗?

这样的话,原本的目的就完全达不到了。

闻言,绫辻行人轻轻啧了一声,但却没再说什么,难得起的一点兴致让他选择性忽视了这些可有可无的小事。

毕竟打从京极的事件过后,他就再也没遇到过能够让自己好好动动脑筋的案子了。

这次难得一见的挑战,绫辻行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从刚刚柯南提出挑战开始,远远跟着绫辻行人的京极夏彦就一直奇怪地笑着……

这个明明早就成为了死人的家伙,不管是生前还是生后都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他。

不过看京极夏彦这副样子,说不定这次真的能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成交。”

没有犹豫很久,绫辻行人很果断地决定了下来。

然后他用烟管戳了戳旁边中原中也的手臂,在对方“干嘛”的叫喊中淡声道:“加他的手机就行了。”

之前他没有答应柯南给联系方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绫辻行人这个马甲,作为月见千秋附着的半成品系统出产,并没有享受免费的信息导入和资源配比的资格。

所以,他们这些“本土”产品到现在只有一部手机。

……当然,像太宰治那种被黑衣组织配备的情况另说。

综上所述,在不理解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定下莫名其妙“战书”的情况下,中原中也还是依言掏出了宝贵的手机,跟柯南互相留了号码。

而柯南有注意到,中原中也用的手机还是当初的那一部……

这个认知让他想起了对方奇怪“失忆”的事情。

于是在交换号联络方式之后,柯南犹豫片刻,凑到绫辻行人身边低语了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楼梯。

中原中也稍微有点在意柯南最后看他的神情,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甚至还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看向绫辻行人,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个小鬼最后说了什么?”

绫辻行人瞥了他一眼,难得勾起了唇角,却没有说话,着实看的中原中也莫名其妙。

在他就要不耐烦的时候,面前金发的青年才眨了眨自己赤金色的眸子,错开视线,漫不经心道。

“没什么,只是建议我带你去趟医院而已。”

中原中也:?

——

等安室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吃下意面的一天之后了。

当然,他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浑身都有些酸痛,甚至在手和腿上还缠着几圈绷带,稍稍一动就有些奇怪的刺疼。

而在这种被迫限制行动的状况下,安室透对时间的认识,只能来源于正坐在他床旁边,慢条斯理削着苹果的黑发少年。

……哦对,他现在缠着绷带的样子,简直就是太宰治二号。

安室透有些苦中作乐地想着。

黑发鸢眸的少年手里握着小刀,旁边的盘子里放着一大串连贯的苹果皮。

就这个长度目测下来,应该是在削的期间完全没有断过……意外的细致啊。

安室透十分勉强地靠坐在床头,有些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太宰,我这是怎么了……嘶——”

他抬手翻看了一下身上是绷带,露出了十分疑惑的神情:“我不记得自己有受过这些伤吧。”

安室透的记忆停留在咽下意面失去意识的一刻。

而在这之前,他似乎都只是很老实地完成自己在咖啡厅的兼职,按理说应该不会有机会受伤……

“哦,如果你说的是身上这些的话,是琴酒先生打的哦。”

“琴酒……”

安室透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中不由得带着几分咬牙切齿:“说起来我奇怪的昏睡是你搞的吧,我全部都听到了,你在面里到底放了什么?”

“只是普通的调料啦,都说了好几遍了。”

太宰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而且而且,为什么都这么评价,明明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

安室透真的想问一句,他这句话到底是怀着何种底气说出口的。

但还没等他发表什么意见,对面的少年就已经兴致勃勃地叙说了起来。

“我跟你说,我第一个尝试的是一道叫做「活力清炖鸡」的菜哦。就像名字一样,吃下去会让人精力四射!虽然副作用是失去几天的记忆……”

安室透:“???”

不,失去记忆什么的就已经很恐怖了吧!

“第二个是我的成功之作!因为还没取好名字,所以暂时叫做硬豆腐。”

安室透弱弱举手:“这个听上去似乎正常了一点。”

“没错,而且也是个自杀的好工具呢!”

“……自杀?”

“如果从房顶扔下去的话,恐怕连地板都会砸出一个洞吧,虽然作为自.杀而言硬度还是有些不够……”

完全没有理会安室透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太宰治十分重点地向他介绍了最后一道菜品。

“「超人耐久锅」”

“——对于安室先生你这种兼职很多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福音一样的存在!不管做什么都不会累,就算是连续工作24个小时也不会感到任何疲惫……唯一遗憾的就是暂时还没有人试吃。”

说着,太宰治握住了安室透的右手,目光灼灼,语气十分高亢。

“安室先生!我相信你一定对这个很感兴趣,不如……”

“不!绝对不要!”

安室透果断地拒绝了他,顺便露出苦笑。

“太宰,我还想要再多活一段时间。”

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卧底生涯还没有曝露在“战场”上,反而先一步被这个叫做太宰治的家伙断绝了。

见他的态度坚决,太宰治眼中的热情立刻冷却了下来,神色恹恹地坐回了床边。

而这个时候安室透才注意到,在太宰治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满满一盘削了皮的苹果,而且各个都雕成了可爱的小兔形状。

安室透心中微微一动。

应该是给他这个病人的慰问苹果吧,竟然还雕出了这么可爱的形状,太宰治还真是难得的周到呢。

然后这样感叹着的安室透就见到,面前黑发鸢眸的少年端起盘子,并没有递给他,反而顾自一个一个地啃了起来。

安室透:……

不应该多想的。

也是,这个家伙怎么可能给他削苹果。

为了缓解自己隐晦的尴尬,安室透错开视线,顺口找了个话题道。

“之前还没有发现,太宰你的刀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是有专门练过吗?”

“没有特别练过啦……”

太宰治鼓着嘴咀嚼苹果,另一只手里上下翻飞地把玩着小刀,各种花式的动作让人看着多少有些心惊胆战。

“本来是想尝试扎大动脉自.杀的做法的……为了割出漂亮的划痕,就特意苦练了一番。”

“结果呢?”

“结果……”

太宰治慢悠悠地拖长声音。

“后来听说那是个既漫长又痛苦的方法,我的座右铭是可是「清爽明朗并且充满朝气地自杀」,自然就放弃了,不管顺带却练就了十分利落的刀工本领,还真是意外之喜。”

“……”

不出所料,这个家伙学习本领的方式果然异于常人。

怕对方又抖出什么惊世骇俗地自.杀经历,安室透立刻换了个话题。

“对了,之前你还没说,为什么琴酒突然打了我?”

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是因为太宰治的事情,也没到要狠狠教训的程度吧,而且……

安室透撇了撇旁边明显完好无损的家伙。

罪魁祸首都还好好的呢。

“看来安室先生是真的不记得了呢。”

太宰治咽下最后一块苹果,从旁边抽了张纸巾擦拭手指。

随后,他用自己唯一一只鸢色的眸子看着安室透,眼中带着惊奇,活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实验标本。

“怎、怎么了吗?”

安室透有些不自在。

太宰治眨了眨眼:“哦——你可是十分粗暴地对琴酒先生做了一些事情呢。”

“所以他会羞恼地把你教训了一顿。”

安室透:“?”

等等,这个描述是不是有些奇怪。

“什么叫粗暴……而且琴酒先生为什么要羞恼……太宰,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唔……那么这么说好了,实际上……”

太宰治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就一下子被人从外面踢了来。

紧接着,他们话题中的主人公冷着脸站在门口,正缓缓地收回脚。

安室透隐隐约约地察觉到,琴酒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在看向他的时候,分明充满着冷冽的杀意。

“太宰。”

冷到极致的声音就像是蛇类毫无温度的躯体,慢慢地在脊背上滑动盘踞。

琴酒的目光落在了太宰治的身上。

“出来,完成考核期的最后一个任务。”

最后一个……任务?

安室透瞳孔微缩,想到了什么,抬手抓向床旁边的手机。

他点开屏幕一看,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吃下意面的四天以后了。

太宰治这个家伙刚刚骗了他……

似乎察觉到了安室透的想法,太宰治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像良心发现一般地提了一句。

“不用担心啦,咖啡厅那边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

“太宰。”

琴酒在不远处蹙着眉,那样子看上去,似乎太宰治再磨蹭一秒就会毫不留情地崩了他。

太宰治耸了耸肩。

“来了来了,还真是一个急躁的家伙。”

他关上房门,跟着琴酒从基地的走廊里穿过,绕过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拐口。

当然,虽然表面上太宰治是在漫不经心地踩着琴酒的影子,但实际上,他却悄悄记下了这里所有的路线。

顺便,他还发现了一个很小的细节。

在最初过来的时候,太宰治是被蒙着眼睛带进来的。

但现在却让他看清楚了每一条路……看样子,应该是最后一次考核任务的原因。

通过的话就是拥有正式称号的同伴,自然无所谓。

而如果不通过的话……估计会直接格杀勿论吧。

——赌上生命的考核,简直不能再符合太宰治的口味了。

他的心情极好,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嘴里还轻轻哼着歌。

说起来这首歌还是22岁的太宰治教给他的,讲得似乎是殉.情之类的事情,因为调子不错,太宰治便记了下来。

听到声音,琴酒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两个人总算摆脱了繁复的绕行,走到了一条较长的直路上,直接通到了大门口。

一辆熟悉的车早就停在了那里。

琴酒拉开车门,伸出右手拽住太宰治的衣领,直接把他扔进了后座。

“去迎接你的最终任务。”

琴酒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没有回头。

早就待机在驾驶室里的伏特加很有眼识地踩下油门,这辆古董级保时捷356A登时发动起来,一路低调疾行。

过了许久,等车子平稳地开在路上之后,琴酒才缓缓开口。

“目标是一栋高级大厦,你的右手边有建筑概览图,在做出记号的几个位置放置遥控炸.弹,全部摆放完毕才能从大厦出来,然后站在门口摁下按钮。”

“如果成功爆破就算通过,一旦中途被人发现或者爆破失败……”

“我知道,会被你杀掉是吧。”

太宰治懒洋洋地打断了琴酒的话,撇了一眼摆在旁边座位上的概览图。

过了几秒,忽然想到了什么,像个好学生一样举了举手。

琴酒看了眼后视镜:“说。”

“如果除了计划以外还顺便达成了其他的爆破目标,会有加分吗?”

琴酒蹙了蹙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回答道:“考核通过与否取决于计划的完成度,不过你的额外成绩也会影响之后Boss对你的态度和重视。”

“当然,这些首先都建立在,你的任务完成,且额外成绩足够优秀的情况下。”

“原来如此。”

太宰治眨了眨眼,唇边绽开了十分灿烂的笑意。

“那就完全没问题了。”

“我这次的额外成绩……绝对是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