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雀啄鸿炉

陈浮生在场上局势剑拔弩张之前,默默迅速地露出剑刃,低头凝视自己的异色双瞳。

须臾,他感到眼睑蚀痛,立即抬眼观察。

厅堂下就座的,全是下轮噩孽。实力虽说参差不齐,但全是等同于人间四境宗师。

但在前台上的罗鹫,已经是左轮噩孽,与灵官比肩,犹有胜出。

薛仙子毫不意外,也是左轮噩孽,但比之罗鹫的气势更深厚凝练,已经迈入右轮,即将比肩神将。

当陈浮生凝视着晁鸿炉,不禁暗暗吃惊。

晁鸿炉的体内,有一团如漩涡的灵光,璀璨夺目。灵光表面罗列九瓣,玄妙万象若隐若现。

但是九瓣妙象,仅只六成鲜艳旺盛,余下的显得略灰暗,并不算真正完整。

“半灵窑?”

很明显,晁鸿炉的实力是半灵窑,四境宗师。

令陈浮生惊诧的是,晁鸿炉的半灵窑光影妙象上,宛若“箍”着一圈禁锢。

正因为这个禁锢的束缚,让晁鸿炉的灵窑只能是一半,而无法展开。

“原来如此!”

陈浮生瞬间醒悟,不禁心潮起伏。

难怪小师叔说,可以助我先达成半灵窑,晋升四境宗师。却又能回宝骑镇,夺下气运,再次圆满功成灵窑之主!

原来世上真有如此秘术!

可以先封锁灵窑的发展,等待机缘,再图全开!

以晁鸿炉现身的气势、胆魄,此人绝对不是简单的小人物,必定是夸夫族的天骄之选。

如若此等人物,仅只是半灵窑宗师,那么前程已断。

这个晁鸿炉已经具备宗师之力,但在宗师境界上却似是而非,还能反转补全境界缺憾,简直是一种另类的作弊!

此刻被陈浮生窥探出了真相。

再才觉得修行界的水果然是深不见底,有太多不可思议的门路。

就在陈浮生感慨万千的同时。

薛仙子已经法力倾注!

如玉皓腕上的烈阳光辉如同实质,宛若射日巨箭!

“哈哈哈哈......”

晁鸿炉丝毫无惧,同样双臂一展,但却向左右拉开。

架式如同拉满圆弓!

眨眼霎那!

晁鸿炉的双臂拉开同样烈阳般光辉,甚至比薛仙子的更加耀眼夺目。其势扶摇直上,并非前射,而是如屏如盾般弥漫凝结。

“你有‘逐日神箭’,我有‘落日乾坤图’!”

晁鸿炉气势雄浑,凛然无畏,大喝道:

“来,让晁爷看看,你这一箭,能否射得动晁爷的防御?”

夸夫族两大血脉继承神通,一箭一图,一攻一守。皆是上古遗传的绝代神通!

薛仙子已是怒不可遏,叱道:

“受死!!”

蓬~~

一声剧烈闷响。

宛若万斤弓开,雷霆迸裂!

整个厅堂内都为之震荡,所有气息紊乱。

薛仙子手中的烈阳光辉,如同小太阳般爆起轰发。

耀眼锋芒,直取晁鸿炉的项上人头。

“喝!!”

晁鸿炉不退反进,丝毫不怕这射日之箭。

轰~~

两道猛烈光辉暴开。

厅堂内所有人,皆是眼中闪亮欲盲。

“哈哈哈哈......”

晁鸿炉却仍是巍然不动,周身上下毫无损伤,大笑道:

“你非吾族血脉,即便窃到真传神通,威力岂能相提并论?今日晁爷必夺逐日神箭!将来我箭图在手,尔等这些浊气污秽,一个不留!”

薛仙子哪里还会听他说完,瞬间又是起手。

霎那间,又一道耀眼锋芒,从她臂间展弓而起。

忽然!

一直在后退缩的罗鹫,如同鬼魅般欺身而上。

他双手如电,黑气缠绕如刺。薛仙子刹那惊觉,仓促地一箭射向罗鹫,但已是迟了。

砰!!

罗鹫暗杀之势被击退,但仍有一缕黑气,扎进了薛仙子的手臂,顿时令她皓腕剧震,丧失了一些拉弓的力量。

“你??”

薛仙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同类,裙下之臣,最器重的噩孽,居然会对她下毒手。

但是罗鹫一闪即退,不知消失在哪个角落。

当此时机,已经容不得薛仙子有半分犹豫。

她瞬间脸目扭曲剧变,狰狞可怕,尖叫道:

“一起陪葬!!”

弗嗡!

弗嗡!

弗嗡!

无数凄厉的龙卷风啸,刹那激发。

薛仙子已经散去人身,化为一团乌云黑雾,升腾而起。

整个厅堂内,无数黑气从地底迸射而出,直指上顶。

除了陈浮生和哮天犬,所有在场的噩孽,全都身不由己,躯体迸裂,化为一团团浊气黑雾,肆虐狂卷。

厅堂内陷入群魔乱舞,极至混乱!可怖!

啵,啵......

两声微响,老黄和绿哥溃灭的黑雾,被两块黑癣掠夺,瞬间闪入陈浮生的喉下。

随着异相突变,晁鸿炉等五人,也是察觉到陈浮生的存在,皆是惊诧。

因为别的噩孽皆已成雾,只有陈浮生和哮天犬坐着无事,

“走!”

陈浮生一把拉起哮天犬,转头冲出厅堂。

轰隆~~

剧烈震动暴响。

整栋高楼四分五裂,崩塌为废墟。

“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一大团乌云浓雾,从废墟中冲天而起,发出尖厉嘶叫。瞬间如同狂风飚散,向着远方滚滚遁逃。

“好毒的心思!”

“追!!”

陈浮生身后,传出晁鸿炉愤怒的大吼。

此时此刻。

这片建筑方圆内外,已经是混乱得难以想像。

所有噩孽,全都遭了薛仙子的毒手,溃成浊气原形,已经不分敌我,在废墟里疯狂作乱。

而外界的原始恶灵们,缺了主子的镇压,也是暴发凶残本性,蜂涌而至,全都攻击晁鸿炉等人。

晁鸿炉立刻被缠在废墟内,仓促间难以追出。

陈浮生则是觑准时机,快速离去。

......

半炷香时间后。

陈浮生和哮天犬现身在沼泽洼地边缘。

“主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哮天犬急不可耐。

“追,肯定是要追。如此良机,岂能错过!”

陈浮生眺望远方,目光深沉。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如若在当时情景下,和晁鸿炉争着去杀薛仙子,那就相当于以一人之力,对抗厅堂内所有敌人。

所以即使并未出现变故,陈浮生也会制造出变故,趁乱行事。

此刻薛仙子遁逃,已经落单,良机已至!

他立即抽出哮天犬腰间缠着的卦幡,展开,杵在地面。

河童闪现而出,大嚷道:

“你求我,我帮你用河图之术,得到她的遁逃方向!”

陈浮生淡笑道:

“知其方向,不知其踪,又有何用?追索她的时间,已经足够她逃出三层地府!”

河童顿时无言以对。

河图照卦,确实可以算出薛仙子逃在何地。但是三层地府广大,无有参照物,谁又能得知她究竟何在?

“难道你有方法?胜过我的河图之术?”河童不服气的嘟囔。

陈浮生笑笑,并不理会,直接凝神静气,开始运用方术仪式。

比之从前不同,他手中紧捏着薛仙子的头发。

陈浮生心里早有一个猜想。

这一次追踪薛仙子,他想证实这个猜想。

片刻,他走完四方逆转,默诵之后,闭目合掌。

须臾。

时间仿佛霎那停止。

依然升腾而上,无任何束缚之后,陈浮生睁开眼睛。

天、地、桥,历历在目。

所能见到的独立之地,其中一个格子,正代表他处身的“浮屠塔”。

大量蜉蝣般的黑影,在格子里纵横肆虐往来。

陈浮生关注自己掌中,果然,头发还捏着。

但头发仅是虚影,宛若一道意念。

“有意念便足够了!”

陈浮生凝聚所有精神,不断催发意念,同时注目凝视,一点点的窥探着“格子”里的区域。

时间缓缓过去。

当他觉得自己的精气神处于枯竭,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时。

突然!

一抹红光,在他的视线里闪动!

红光沿着可见的路径,一闪一闪,向着某处逃窜。

“找到了!!”

陈浮生欣喜万分。

这足以证明他的猜想,完全正确!

“一直以来,我收获的机缘,都是被动获取。是旁人触动了机缘,我窥探所在,从而寻获。”

“但是我自身,肯定是有主动的机缘!”

“或许境界不够,条件不足,我无法得知。”

“现在的形势,薛仙子对于我来说,是必夺的机缘。只有诛灭她,我才能海阔天空更进一步!”

“头发在我手,晁鸿炉的到来激发了竞争,我对机缘的渴求已经足够加深窥探!从而在天地桥察觉她的踪影!”

陈浮生默默感悟,对于上升到天地桥的理解也加深。

如果这一次他一无所获,猜想失败,那么只能说明薛仙子并非他的机缘。

那就只能转而求其次,用河图之术,拼全力去竞争。

陈浮生做好了两手准备,但毕竟若是猜想证实,就更加有把握有信心,也不枉来地府一行。

幸好,这个结果非常不错!

陈浮生当即不再犹豫,牢牢深记红光的路径,然后将剩余的精气神,全数灌注在掌间发丝里。

果断闭目之后,当一切束缚消失,陈浮生缓缓睁眼。

已经回到卦幡旁边,哮天犬和河童都是期盼地盯着陈浮生。

陈浮生不动声色,再次感应指间紧捏的发丝。

果然!

毕竟是薛仙子留下的一缕本体,陈浮生隐隐有感,捏着这个参照物,绝对可以追上薛仙子。

路径已知,参照已有,那么接下来,就是争先!

“走!跟上,我们去抓机缘!”

陈浮生哈哈大笑,提剑大步向前。

哮天犬和河童对看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从前无数次证明陈浮生选的路,绝对是对的!

二人兴奋激动,赶紧跟上。

......

......

一间黑暗岩石垒积而成的石屋内。

嗤~~

砰~~

无数黑焰迸射,不断地摧毁一块块露出的岩石,打成齑粉。

薛仙子已经恢复了人身,但由于心理创伤,以及陷入背叛的疯狂,躯体并无多少人的特点。五官狰狞扭曲,身上黑气弥漫,如鬼如魅。

“夸夫族!!我必将卷土重来,再闹个翻天地覆!”

“罗鹫,罗鹫,我会让你知道背叛的下场!”

“基业可以从头再来,但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薛仙子咬牙切齿,疯狂地挥动手臂,打出一团团黑焰,炸开眼前的岩石,发泄怨毒和忿恨。

但在这个瞬间。

她突然动作凝滞,扭曲可怖的五官面向一个虚无处,露出警惕而仇恨的眼神。

虚无处,黑暗的影子微微晃动,逐渐浮现一个身影。

正是罗鹫!

他一经现身,便做好防御准备,阴恻恻地同样凝视着薛仙子,嘴角露出琢磨不透的轻蔑。

“你怎么能追踪到我的隐秘藏身处??”

薛仙子压抑着,宛若火山爆发前的宁静,森然瞪着罗鹫。

“你身上的秘密,还有我不知道的么?”

罗鹫没有放松警惕,但脸上的轻蔑却逾发显眼。

“你我同属上古浊气化身,同宗同源。你到底是为何,要帮着夸夫族?背叛我?”

薛仙子冰冷的询问,犹如笼罩黑暗里的阴寒鬼魅。

“哈哈哈哈......”

罗鹫发出毫无表情的笑声,“同宗同源?薛仙子,你自己吞噬的噩孽,可不少吧?亲手残杀的同宗同源,比我见过的还多......”

薛仙子森然道:

“些许不入流的小小下轮,地府遍地皆是。我吞噬后,实力大进,年轮晋升。将来庇护一方,只有造福同宗同源的道理!”

罗鹫摇摇头:

“营营苟苟之辈,只能在故土里横行,吾所不欲也......”

说着,抬眼盯着薛仙子,“我要取而代之!”

“呵呵呵......”

薛仙子发出鄙夷的冷笑:“就凭你?我与你多说这几句,只是在杀你之前,多知道一些缘由。”

“我支手可灭你,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她缓缓说着,左臂前伸,右臂挽回,耀眼夺目的烈阳光辉,又再徐徐汇聚,煞气腾腾。

逐日神箭,一触即发!

罗鹫居然毫无所动,嗤笑道:

“你杀不了我。我若死了,你也会死!”

薛仙子拉弓引箭的气势,骤然凝固。

她似乎猜想到什么,扭曲五官上的表情逾发狰狞,甚至黑洞洞的眼瞳里,如同喷出黑暗的火焰。

“你在我身上,留了什么??”

罗鹫继续嘲弄地嗤笑,淡然道:

“烛阴族,无蕊灯芯!”

嗤~~

薛仙子蓄势待发的气机,骤然消褪。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罗鹫,周身上下的黑雾仿佛潮水一样,剧烈起伏。

“你居然在我身上种了蛊!!”

冥狱的上古巫裔夸夫族乃是猎家,烛阴族则是蛊门。

由于猎家在追踪或狩猎时,会需要蛊术的支持,所以自古以来,猎家与蛊门,或者说夸夫族与烛阴族,世代交好。

罗鹫能够帮助晁鸿炉刺杀薛仙子,那么得到烛阴族的传承灵蛊之一“无蕊灯芯”,也就顺理成章。

“罗鹫,我待你不薄,甚至有了姻缘!”薛仙子压抑着剧烈狂暴,冷冷说道。

“吾等上古浊气,可以因进化而残杀,但决不投靠巫裔,你居然忘了祖训?”

罗鹫只是轻蔑的一笑:

“祖训?都几万年了,还有何祖训?”

“我认知不多,只想翻身做主!夸夫族许诺我可以转化,担任冥界行者的统领!你能给我什么?仅仅一段露水姻缘,你就想我永做裙下之臣?”

薛仙子顿时一滞,森然道:

“好,好,好!那你我之间,只能是不死不休!”

罗鹫只是轻抬指尖。

在他指尖上,一滴如萤火般的光芒跃动。又似灯芯,又似草尖上的晶亮露水,流转诡异的光华。

“我说了,你杀不了我!”

罗鹫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会与你纠缠,直至晁鸿炉追到此处。但你若想活,也不是不能谈条件。”

薛仙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什么条件?”

罗鹫露出心满意足地笑容:

“让我吞噬你。逐日神箭归我、你的本源归我。那么这段露水姻缘可以存续!等我将来成就伟业,再赐你复生的机会,如何?”

薛仙子还未出声。

石屋外传来清朗的声音:

“我不同意这一场姻缘!”

一个俊秀的年青道人,青衫布鞋,提剑而来。

一个凶狠丑陋的仆从背着卦幡,亦步亦随。

“是你??”

罗鹫的脸色极度惊诧,难以想像居然在这里撞见陈浮生。

薛仙子则是处于愤怒狂暴的边缘,她处心积虑的藏身所在,居然接连被穿透,实在令她恨意难抑。

“你们都不用走,都可以留下。”

陈浮生淡然说道。

话音未落。

已有两枚六寸晶符,闪现石屋内。

刹那!

两个噩孽刚刚蓄满攻势,即将暴发,却突然凝固。

“太乙天象”初代符箓,已经触发。

晶符化为虚无。

瞬息百道纵横交错的晶线,仿佛囚笼一样,笼罩了所有遁逃的方向。

每一道晶线隐含风雷之音,有雨雾幻象,玄妙难言。

“这??”

薛仙子和罗鹫骇然大惊,但毕竟是见多识广,可以看出是极其高深的符箓之术。

若是硬闯,生死难料,谁也不敢轻易露出破绽。

如此双双迟疑,两个噩孽便失了先机,被围困其中。

“你居然又有奇遇?当初我便应该灭了你!”

罗鹫脸目阴沉,生恨自己没有提前动手。

“今天相逢,亦是一样。”

陈浮生淡然一笑,掌剑入手,冷静瞧着两个噩孽。

转念霎那,焚天剑意萦动。

“火霆劫三式”心随意动,剑刃上火焰印记微芒闪烁。

“小小三境,也敢大放厥词?可笑!!”

薛仙子再也难以忍受,接连受挫已经令她失去理智。怒不可遏的一声叱叫,左臂前伸,右臂挽回。

弹指霎那,逐日神箭烈阳光辉,已经凝聚拉满。

罗鹫也知生死时刻,不能有丝毫犹豫。他正要展开攻势,突然身躯一滞。

一个猴脸蛇身的黑色小物,不知何时出现,悬浮在罗鹫眼前。就仿佛狩猎而来的凶兽,觑准了选定的猎物。

罗鹫瞬间遍体生寒,意念中骇然惊惧,不敢有举动。

蓬~~

如同万斤弓开,雷霆迸裂!

薛仙子含恨一箭,已然出手!

陈浮生却已是后发而先至。

一剑!

所有法力玄炁涓滴不存,全数全涌!

“滔火!”

刹那!

无间龙雀剑上,乍起冲天火势。

石屋内外,无穷炙热之意,滚滚而来!

无论是薛仙子还是罗鹫,皆感眼前灼烧刺痛,宛若焰火入眼,一片熊熊焚火无烟无形,却又焚身难忍,心神震动。

陈浮生起剑。

向前。

身如蹈火奔流!

嗷吼~~

无间龙雀之上,有龙影咆哮大作,浴火而升!

轰!!

剑斩烈阳!

薛仙子发出的神通一箭,被无间龙雀斩得溃灭。

箭灭,但剑意犹在!

薛仙子只觉眼前有滔滔火焰如狂潮倾覆,全身上下,如同陷入火海之中。焚身夺魄,心为之摧。

“开!”她势若疯狂,再次双臂挽开,发出更加耀眼夺目的一箭。

刹那。

陈浮生体内的“气运丹朱”迸裂,化为滚滚玄炁。

“火霆劫三式”!

“怒霆”!

弗嗡~~

无间龙雀剑上乍起十丈剑芒。

薛仙子的头顶之上,刹那雷光闪耀,同样凝为一道剑芒。

两道剑芒瞬间相交。

一团无声可怖的雷霆密布。

逐日神箭之锋芒瞬间被压制,被碾为齑粉。

有缺陷的神通,又岂是雷刑之力的对手?

薛仙子顷刻感到生死一线!

这是她出身以来,历经无数战事以来,首次感到有殒命的剧烈危机!

“吾乃右轮噩孽,神将之姿,岂会认输!!”

薛仙子一声哀号,如泣血,如疯如颠。

弹指霎那。

她已经溃散了躯体,化为浓烈得如同实质的黑雾。

黑雾之中,有万千蜉蝣厉啸纵横。

又有冥狱浮屠之影,有血山尸海,有万魂崩灭!

黑雾剧烈旋为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漩涡内,可见无数圈诡异纹路,有若年轮!

两道雷霆,两重刑罚,倾泄而下。

但却斩进了深黑漩涡的年轮之内,不知斩向何方。

“你疯了!!”

罗鹫骇然尖叫。

但薛仙子化身的深黑漩涡,乃是自毁年轮。即便逃脱,也会跌落境界,本源大损。

不过,这却是她死中求活的拼命。

做为低于薛仙子的罗鹫,已经身不由己,被对方的年轮之力撕扯,瞬间也是化为一团浓烈黑雾,被卷入年轮之内。

得到了罗鹫的弥补,薛仙子化身的黑雾,扛着殒命般的雷霆刑罚,剧烈挣扎着上升。

虽说撞在“太乙天象”阵图上,但仍是疯狂向上。

只要冲破封锁,撞上屋顶,她便能遁逃而去。

陈浮生却已经翻掌而起,三颗养龙药丹抛入嘴中。

与此同时,他体内仍有一枚“气运丹朱”,瞬间迸裂,化为滚滚玄炁。

滔滔法力,全数全开!

但陈浮生却并没有使出第三剑“劫灭”。

他已经弹指连发,最后的三枚六寸晶符,宛若闪电,直入薛仙子的深黑漩涡之内。

“太白元神”初代符箓,轰然闪亮!

猛火骄阳,连贯而起。如火如荼的汹涌烈阳光辉内,极尽杀伐之意纵横开拓!

千万毫光,无数杀气如剑,肆意阵列。

太白西虎、凶杀之神,阵列在前,杀伐冲天。

嗷吼!!

仿佛洪荒亘古的虎吼之声,震响石屋。

凶性沸腾,不可抑止!

轰~~

薛仙子化身的深黑漩涡,再也支撑不住,瞬间被三道“太白元神”爆开!

此乃至阳至刚,专克阴孽浊气。

其实陈浮生继续用剑,反而不见得能得到如此效果。

剑斩漩涡,哪有初代符箓在漩涡内爆炸的威力大?

深黑漩涡崩溃,年轮崩溃。

无穷的黑焰迸射!

轰隆隆~~

整个石屋倒塌,大量黑色岩石化为齑粉。

“狲喉!”

陈浮生大喝一声。

狲喉心领神会,立刻喷出舌头。

如蟒如卷的大舌头,当场肆虐横扫。

崩溃而出的黑焰,点滴不剩,全都被狲喉吞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干得好!”

陈浮生欢畅大笑,伸手狠狠地揉了揉狲喉的小脑袋。

正在此时。

远方传来晁鸿炉气急败坏的大喝:

“是谁?谁敢抢晁爷的神通??”

陈浮生立刻将狲喉抛上肩头,狲喉亦是飞快吐出黑气。

黑幕垂落遮蔽。

陈浮生和哮天犬,提剑背幡,急速而去。

片刻后。

晁鸿炉火急火燎地赶到石屋塌毁处。

他身后的四个夸夫族属下,一眼望到,顿时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极其狡诈的左轮噩孽,以及一个即将跨入右轮的首领噩孽,居然就在眼前死无全尸,无影无踪!

“是谁?到底是谁??”

晁鸿炉势若疯狂,围着废墟又踢又踹,踩得地面轰隆裂响,无数黑渣污泥翻飞。

四个属下面面相觑,根本毫无头绪,全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有个沉稳的属下低语道:

“少主,会不会是当时在厅堂,那个伪装噩孽的小子?”

“你说那个年青人?一个勉强三境的不入流小子?”晁鸿炉瞪红着眼,噬人般盯着眼前的属下。

这个属下顿时脸色一滞,垂头嗫嚅道:

“属下觉得......觉得除了他,也无人可疑......”

晁鸿炉沉默压抑怒火,细细寻思。

他毕竟是夸夫族有数的天骄人物,此刻沉下心来,不再愤怒,顿时也是琢磨出不少疑点。

“一个人族,伪装成噩孽,现身薛仙子的所在地,所图何事?”

“此地有剑斩之势,而那个小子,似乎也是背着剑!”

“空中有符箓气味,那小子现身而出,虽是一闪而过,却有着道门的打扮!”

晁鸿炉深深闭目,再次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气息。

他骤然睁开双眼,眼神如噬人凶兽。

“查!查一查青溟关,最近是否与人族有往来!有无陌生人到访?埋了的晁馗是否现身?”

“查清楚,查明白!”

晁鸿炉的牙齿咬得喀嚓响,突然转怒为笑:

“老子偏偏不信!无数占卜结果皆说我可得机缘!”

“猎家向来是黄雀在后,难不成今日被雀啄了眼?”

他猛地转身,手臂一挥:

“走,回城!给我一查到底,究竟是谁!!”

......

剑开福地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