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杀吕丁么?”
听到这话,商离不由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这样一来的话,沃操就会彻底和吕尚决裂,将来合作的时候,咱们也能对他们更加放心一些。”
对于沃操想要虐杀吕丁的要求,商离心中自然是千万个同意的,毕竟这就相当于沃操主动向自己递交了一份投名状,商离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
“沃操可有说过准备如何虐杀吕丁?”
在想通了这一节之后,商离继续对着子贸问道。
“这倒不曾。”
子贸摇了摇头道:
“一直以来吕丁都待在沃操的身边,极少有离开的时候。在经历过台风之后就更是如此了,毕竟台风之后四个密探中就只剩他一人了。为了时刻关注沃操的动向,他无法离开沃操太远。也正是因为这样,沃操也无法和我说得太清楚,只能隐晦地表露出他想要虐杀吕丁的意思。”
“原来如此。”
商离点了点头:
“罢了,随他去吧,左右不过是个死,怎么死都是一样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会回来得这么晚?据你的说法,在年初成周盟会之后你们就跟随吕尚回山东了。从山东向南,最多两三个月应当就能抵达江南。为什么你们会拖到现在才回来,中间是否有什么隐情?”
“确实是有隐情。”
子贸点了点头道:
“年初我们跟随吕尚回山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山东的莱国伐齐。虽然最终莱国被齐国击败了,但是中间了消耗了不少的时间。”
“再加上后来吕尚又虐杀了狂矞和华士二人,又进一步浪费了时间。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是是这个时候回国了吗?”
“等等,狂矞和华士?”
听到这话,商离忍不住出声问道。
“怎么,王上认识狂矞和华士?”
子贸先是好奇地问了商离一句,而后又自顾自地回答道:
“瞧我这脑子,狂矞和华士本就是蒲姑国人,当初王上您的姐姐就是嫁到蒲姑国去的,您认识他们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我确实认识他们……”
商离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继续问道:
“他们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被吕尚给虐杀了呗!”
子贸愤愤地说道:
“狂矞和华士都是蒲姑国有名的贤士,号称不臣天子,不友诸侯。不要名位,不食君禄。他们种田自己吃,挖井自己喝。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万事不求人。吕尚知道了他们的事迹之后,便主动上门请他们出山辅佐他。但是这两人并未理睬吕尚,三次都不曾接见他。”
“吕尚何曾受过这种屈辱?恼羞成怒之下,当即命人将狂矞和华士抓了起来给杀掉了!后来周旦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特意写信过来质问吕尚为什么这么做。王上,您知道吕尚是怎么回应的吗?”
“还能怎么回应,无非就是说‘这两人不臣天子不友诸侯,虽有智慧却不能为我所用。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人还自食其力,我还不能用奖赏和刑法来约束他们。如果齐国人人都学他们俩,我还给谁当君主去?就像一匹马长得再壮,不能为我所驱使,我还留着它干嘛?’……吕尚是这么回应的吧?”
商离淡淡地说道。
“诶,王上,您是怎么知道的!?”
一旁的子贸听到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道。
商离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从《韩非子》上看来的!姜太公杀狂矞华士之事流传了几千年,而且一直以来都遭人诟病。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允许一部分人游离在世外的传统,远的有周武王姬发允许伯夷叔齐在商朝灭亡后不食周粟,近的有满清入关之后允许顾炎武这样的反清人士不赴博学鸿词科。虽然这些统治者的做法有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的目的在,但是装斯文总比真暴力要好一些。像吕尚这样因为人家不给你当臣子就直接将人家干掉的,千古以来还是头一个。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姜太公的名声始终不能和同时期的周公比。后来虽然也被封圣了,但是也只能被封为武圣,而不是和周公旦一样的文圣。可见后世的文人对姜太公还是有一定的微词的。
“吕尚虐杀狂矞华士,此事在齐国闹得极大。”
眼见商离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子贸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虽然很多人都对吕尚的野蛮行为感到不满,但是大多数人因为害怕步上狂矞华士的后尘,都主动地接受了吕尚的统治。在我们待在齐国的后半段时间里,吕尚每天都要接待‘主动’前来投靠的贤士。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出发的时间才会一拖再拖,直到三个月前才能启程回国。”
“呼~”
听完子贸的话,商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而后感慨道: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吕尚用这种强硬的手段统合了齐国,那么齐国将来就一定会以为吕尚的手段而灭亡……当然,他可能看不到那天就是了。”
“那是,吕尚今年都八十多了,就算咱们十年后北伐,他都不一定活得到那天,更别说见到齐国灭亡了。”
一旁的子贸点头附和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十年后北伐,咱们也不能真到了十年后才开始筹备。在生活在齐国的这段时间中,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很多齐国人内人其实是对吕尚的强硬手段不满的。只是由于他们打不过吕尚,因此才不得不屈服而已。如果咱们能够提前联合齐国的那些部族的话,那么将来北伐的时候,咱们或许就能获得一支出其不意的奇军,就好像当初牧野之战的微子启一样。”
“哦?”
听到这话,商离不由惊奇地看了子贸一眼:
“想不到只是出去一趟,你竟然长进了这么多,连事先安排内应这一招都学会了。”
“嘻嘻,这不还是王上您教得好吗?”
子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再加上这一年来的见闻,臣要是再不长进,就未免太愚笨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