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婚礼当天自己既不能让国人继续干活,又不能将国人召集回来参加婚礼浪费时间,那么自己直接将婚礼地点搬到紫金山上来不就好了吗?
反正紫金山在宜国国人的眼里也是正儿八经的神山,自己在这里祭祀天地祖宗,而后正式迎娶王后,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吧?
至于紫金山上没有王宫,自己没地方将王后送入洞房什么的,商离表示,拿个帐篷来充当行宫不就行了吗?
反正穿越至今大半年,自己本就有近一半的时间是在帐篷中睡眠的。如今多睡一晚,就当是回味一下过去了。
“也不知道这种在紫金山迎娶王后的行为会不会传承下去,成为今后华夏天子的标配。”
商离将目光看向西边湖北的方向,眼神迷离。
这不是玩笑话,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先祖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可能会被后代莫名其妙地传承下去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楚人偷牛了。话说西周初年时楚国还是一个弱小的穷逼国家,穷到什么程度呢?没牛祭祀。
是的,你没看错,身为一个“国家”,楚国竟然在祭祀先祖的时候连一头牛都拿不出来,可见当时的楚国到底有多穷。
但是这先祖也不能不祭祀啊,于是当时的楚国国君就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去隔壁的鄀国偷牛!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之夜,堂堂楚国国君便亲自当起了小偷,摸到鄀国之中,牵走了一只还没长角的小牛。
又为了防止这只小牛的主人找上门来,找自己的麻烦,于是楚国国君便连接宰了这只小牛,当场祭祀自己的先祖。
后来楚国强大了,再也不用偷牛来祭祀先祖了,但是连夜宰牛祭祖的习惯还是留了下来。春秋战国时期其他国家的祭祀大典都是在白天举行的,唯有楚国在晚上举行。
楚人偷牛这种不光彩的事情都能被楚国王室传承下来,那么自己在紫金山上祭祀天地祖宗,而后迎娶王后的行为就更不用说了,搞不好也会成为宜国的一个习俗,传承千百年。
……
“中原故地,果然是不同于江南蛮荒之所。”
子贸坐在一辆战车上,忍不住对着身边的沃操说道:
“先前咱们从江南走到淮南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而从淮北走到亳却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按照这个速度,只怕再有个一个月,咱们就能走到成周了吧?”
“这是自然,中原不像江南那般荆棘丛生,是以车马可以快速通行,而不必每走一段路就派人上前清理荆棘,这行车的速度自然就快了。”
一旁的沃操笑着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似乎对中原地理非常熟悉,连成周在哪里都知道,莫非你家之前也是为奄国行商的吗?”
“不,我家世代平民。在奄国灭亡之前,我也不曾离开过奄国。”
子贸摇了摇头道:
“我之所以知道成周之所在,是因为我曾在王上那边见过一幅环宇图。”
“环宇图?”
听到这话,沃操不由好奇问道:
“此乃何物?”
“所谓环宇图,便是指将环宇之内的土地都详细绘制在内的图画。这幅图画上不单单有山川河流,更是标明了各大诸侯国所居之地。”
子贸一脸自豪地解释道:
“只要看了环宇图,哪怕是从未出过国门,也能清楚地知道天下地理!”
商离是历史系的研究生,自然对上古时期的国家地理非常清楚,毕竟教科书上是会经常用到这个东西的。
而喜欢历史的人,又有几个没有过在草稿纸上手绘地图的经历呢?当初还没上大学的时候,商离就经常在笔记本上画一堆的地图,而后在自己的脑子中脑补各国交战的场景,自己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如今虽然穿越到上古时期了,但是画地图的这个本事却没有被商离遗忘。在定居南京之后没多久,商离便在一块绢布上将自己脑海中的上古地图绘制了下来,以此来防止时间久了自己记不住。
当然,这种手绘的地图在精度上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不过饶是如此,在这个看地图全靠脑补的时代,商离绘制的地图也已经有资格被称为神器了。要是被周人缴获,那指不定就会被当成镇国神器送到宗庙中去供奉,只有在天子出征的时候才会被取出用来帮助行军打仗。
这年头的地图是如此地难以绘制,以至于真正可靠的地图是如此之少,是以在听到宜国竟然还有这等神器之后,沃操立马就震惊了,忍不住问道:
“那个,贸啊,你们宜国的这幅环宇图,可否借我一观啊?”
行商就像行军,对于地理条件的了解程度要求是很高的。一幅好的地图不单单能帮商队绕过很多不好走的路,更是能告诉他们哪里有合适的贸易伙伴。因此在听到子贸说宜国有那种精度极高的地图之后,沃操立马便生出了借来一看的想法。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环宇图毕竟是王上的东西,以我的身份,是无权回答你的这个问题的。”
子贸摇了摇头道:
“不过出发前王上曾嘱咐我,让我时时留心中原各国的地理位置,以便回去之后协助他将环宇图补足。如果沃氏宗伯对中原各国以及周边蛮夷的确切居所非常了解的话,或许可以以帮忙补足环宇图为条件,换取观看环宇图的机会。当然,王上答应与否,我这边无法做出保证。”
“以信息换取信息么?”
听到子贸的话,沃操先是沉吟片刻,而后点了点头道:
“如此甚好,你们能获得中原各国以及周遭蛮夷的确切居所,我能获得天下环宇的山川地理,这个买卖很合适。”
沃操是做买卖的人,因此本能地对这种公平交易感到喜欢。
“既如此……”
一旁的子贸听到这话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道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滚滚滚,我们宋国国君,又岂是你这种小子能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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