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丘谟率领北狄骑兵掩杀而至,迎接他们的是早就准备好的拒马阵。
尖锐的木刺如同一排狰狞的獠牙直指虚空,拒马后面是厚实的盾牌和一支支锋利的长矛,白刃在火光照耀下闪着森冷的寒芒。长矛兵后,则是严阵以待的弓箭手,还没有等北狄士兵冲到近前,万箭齐发。
在密集的箭雨中,不时有高速冲锋的北狄骑兵坠落马下,受伤的士兵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后面潮水般涌来的马蹄踏成肉泥。
丘谟一边挥舞着弯刀格开箭矢,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叫,“拓尓图部的勇士们,冲上去!杀光那些躲在里面的中原人!”
瞿钢冷冷下令,“长矛兵居中准备!”
在损失了数百名骁勇的骑兵之后,丘谟终于冲到了阵前。
紧跟着
噗——
血光飞溅。
随着一声悲惨的嘶鸣,拒马尖锐的獠牙扎入了战马的脖颈。
马背上的北狄骑兵立即成了活靶子,随即被拒马后忽然伸出的两杆长矛洞穿身体挑上了半空,滚烫的血液喷洒下来,溅在后面冲上来的北狄骑兵脸上身上。
“两翼分开突入!”丘谟大声下令。
骑兵冲锋的优势在速度和冲力,这被拒马这一阻,骑兵的冲击力就大打折扣。
而拒马后是手执木盾和锋利长矛的重甲武卒!
这是黄龙城一战中被萧暥收编的禄铮的重甲军团,他们个个体格魁梧健壮,手执着由褚庆子专门加长的,足有三、四丈的特制长矛汇聚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长刺森林。
一柄长矛噗地一声洞穿了一名北狄骑兵的胸腔,去势尤在,又连续贯穿了后面冲上来的北狄小头目的咽喉,将两人的尸体钉在一起。
断崖上马声悲鸣,惨嚎声响成一片。曾经扫荡大雍边境烧杀掳掠如入无人之境的北狄骑兵,草原上最凶悍的狼群,这一回被他们驱赶屠杀的绵羊给回头咬了!
不,丘谟眼睛里渗出血来,他目睁欲裂地瞪着眼前成排的锋利长矛,这群中原人哪里是绵羊!他们分明就是狐狸!草原上狡诈诡谲的狐狸!
他声嘶力竭地大声道,“稳住队形,绕到他们后面去!”
也就在这时,北狄骑兵自己的后方亮起了火光。
“怎么回事?!”丘谟瞪大双眼,满脸惊骇。
随即他就听到了马蹄滚滚踏在地面上的震响。
“头领,我们后方发现中原人的骑兵!”一名北狄士卒变色道。
话音未落,冲天的杀声如海潮漫卷而来。
魏瑄率领的八百铁骑从后方发起冲击,顿时将这两千人的北狄骑兵夹在了森然的长矛和他们之间,腹背受敌。
丘谟大骇道,“阿迦罗!阿迦罗世子在哪里!”
让他垫后的,人呢?
“世子,世子带着五百人迂回到敌军中军去了!”
中军将台前,萧暥冷森森地看着这一幕血肉翻飞的厮杀屠戮,眼中波澜不起。火光映照下,从眼角到眼尾,婉转流畅的线条漂亮到惊心动魄!
他身披轻甲,今晚并不想参战,蛮夷部落不懂兵法,对付拓尓图部这群蛮子,还犯不着他亲自动手,他得攒着力气,用来对付曹满。
今晚上这一役,就当给晋王练练手了。
接下来,拓尓图部大营那里的消息也该到了罢……
就在他凝眉思忖时,忽然面前一阵疾风扫来。
“将军小心!”
一名锐士奋不顾身地跃
前扑上。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火光映出金属的冷光,像一条毒蛇向萧暥窜来。
萧暥眼中寒芒一闪,微微地一偏首,那东西堪堪擦着他胸前掠过,随着一声钝响,牢牢钉在中军帅旗的旗杆上。竟然深入旗杆数寸!
那是一杆马刺。
“保护将军!”数十名锐士立即组成人墙,刀剑出鞘,将萧暥护在身后。
在他们前面,是重装步兵竖起的巨盾,组成一个小型的长矛阵。
远处,阿迦罗见一掷不中,断然道,“两翼包抄!夺下中军!”
萧暥眉头微微一蹙,就见到不远处的山坡后,黑暗中忽然涌出上百骑兵。如疾风般狂飙突进!
阿迦罗带领士兵走的那条鸟道在峡谷峭壁间,极为险要,军队根本无法通过,所以萧暥没有派人驻守。
没想到北狄人还真的不怕死,走了那条鸟道。
萧暥倒是有点欣赏他们了。这就有点出乎他预料了……
北狄蛮子居然也会用兵法?
不仅如此,擒贼擒王,这可是他一贯的做派,没想到这群蛮子来跟他玩这套!
萧暥眸中逐渐凝起冷冽的杀机。
他迎着那狂飙疾进的骑兵,从容不迫地一抬手,接过一张劲弓。
一箭如流星飞出。
在凌空贯透最前列冲锋的北狄士兵的脖颈后,竟余势未消,又刺入下一名士兵的胸膛。
紧接着,萧暥三箭连发,六七个北狄士兵纷纷落马。
又是一阵破空的疾风,阿迦罗在马背上迅速地头一伏低,头顶劲风掠过将他的头盔掀飞了,而跟在他身后不远的一名北狄骑兵被一箭贯穿胸腔。
好厉害的箭法!
阿迦罗按着狂跳不已的心脏,毫不怀疑刚才对方很可能是同时瞄准了他们两个人!
那一边,中军将台上,萧暥的目力是极好的。
居然有人能闪过他的一箭!
而且……
他微微凝眉。
等等,那个人是!?
阿迦罗!
萧暥隽妙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太阳穴微微发跳,怎么哪儿哪儿有他啊!
不过这也难怪阿迦罗,是你自己闯到北狄人的地盘上来了,怪谁?
萧暥眼眸危险地一眯。
这会儿,他手中利刃还没有入鞘,杀意正浓,阿迦罗就赶着来送死,就怪不得他了。
萧暥冷冷地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在乱军中将阿迦罗除掉,事后往崔平曹满拓尓图部身上一推,永绝后患!
他迅速下令,“左右合围,抓拿下个蛮人!”
“那将军的中军谁来护卫?”负责警卫的锐士急道。
他们是护卫中军的军团,不能轻易离开。
“不用管我,他是带头的,除掉了他,其他人自然就土崩瓦解了!”萧暥笃定道。
“是!”
两股骑兵从左右两翼杀出,阻击北狄骑兵的速度,将他们拖拽放缓。
紧接着,重甲步兵开始迅速聚拢,像尖刀般插进了这小股北狄骑兵中,精确地进行分割、包围、歼灭。
北狄骑兵从中间裂了开来,被硬生生分成两股。
围剿阿迦罗!
森然的长矛组成了令人窒息的白刃阵,当被分割的北狄军团意识到了对方险恶的战略意图,开始奋力地反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长矛如同毒蛇般从盾牌中间的缝隙里刺出。狠狠的扎进北狄
骑兵的身躯。
血光飞溅,堪称惨烈。
阿迦罗从来不是束手待毙的人,生死关头更激发出他无比猛烈的骁勇善战。
他一刀掠去竟齐齐劈断了一排长矛的矛杆,硬生生在包围圈中撕开了一个口子。
随即十几名骑兵紧跟着他狂飙突出重围。
酣战之中,阿迦罗琥珀色的瞳仁射出野兽般的凶光,催马夹带着愤怒和仇恨直取中军。
萧暥目光一凛。果然不愧是草原第一勇士!
此刻他身边只有几名亲卫,他正要拔剑出鞘。
就在这时,断崖上忽然袭来一阵怪风,顷刻间扬起飞沙走石。
阿迦罗的骑兵被迫马步一驻,紧接着一道黑影倏然掠过。
几乎同时,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挟风雷之势,分取三名骑兵。在他们脖颈上轻轻一抹,三名彪悍的草原骑兵就如同沉重的沙袋般幡然落马。
阿迦罗心下顿时一凛,这不是战场上的搏杀,这更像刺客的手腕!
那人的身手更是如同鬼魅一般。对方军中居然有这样的角色!
那人轻捷地落在一匹战马背上,紧接着一剑就疾射阿迦罗面门。
阿迦罗一刀格挡在胸前,只觉寒风扑面,火星溅起。
他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火光幽暗下,对方竟是一个清秀的青年。丰神俊朗,眉目间隐隐竟然有些印象,招式间却是一骨子游侠江湖气。不像沙场拼杀那样粗鲁搏命,剑意洒脱又诡谲。
阿迦罗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一时间竟陷入了缠斗。
眼看那中军帅位尽在咫尺,却丝毫无法突进。
十几步外,萧暥手按剑柄,静静看去。
他原本命令魏瑄率军袭击蛮人后翼,没料到他居然惘顾主帅将令,孤身奔袭回救中军!
萧暥眉心微微抽搐。
再看魏瑄的身手,萧暥更是倒抽凉气,他从哪里学来的如此乖邪狠厉的剑招?
虽然阿迦罗力气极大,招式咄咄逼人,但是魏瑄身法快如鬼魅,丝毫不惩多让。
看得萧暥不禁也有点晃神。居然已经能和草原第一勇士战个平手了么?
沙场狼烟血色之中,他忽然间发现,晋王,好像长大了啊……
紧接着萧暥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唔,以后还能不能让他做饭?
一念至此,沙场狼烟里,他紧绷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挽了下,自从开战以来一直森冷的眼眸里也不经意地掠过一缕柔暖。
火光下,乱军中。
阿迦罗忽然回首,正好遥遥对上了中军帅旗下那道目光,顿时心念一乱。
被魏瑄一剑刺中右肩。
他这才心中一凛,回转过心神。
是自己想疯了吗?
萧暥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草原腹地?
萧暥现在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秋狩。他派在大梁的细作亲眼看到的,不会有错!
但临阵心志动摇是最摧折英雄气了。
就在这时,就听到阵中起了一阵急哨。
那是北狄最紧急的军情猜用来传讯的。
“大营,大营让人劫了!”
什么!
阿迦罗顿时醒过神来,用蓄力千钧的一刀猛地格开魏瑄的剑,策马掉头,向阵中而去。
就见丘谟已经脸色惨如蜡纸,他面前是一名浑身是血的游骑。
那人用尽最后一口气冲进了阵中报信。
“大营…
…大营被数千中原骑兵劫了。”
“谁干的!?”丘谟目龇欲裂。
“崔……黑鹜崔平!”那士兵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名字,就咽下了气。
拓尓图大营
崔平率领的五千精骑兵从四面八方杀入北狄营地。
崔平不愧是黑鹜,他如同猎食的巨鹰,出手快准狠,趁着拓尓图大营兵力空虚的时候发动奇袭,夺取肥美的朝曲草原,一举拿下拓尓图部。
但是他也没想到,这北狄人的战斗力是如此之彪悍。
在栎渠的带领下,大营中余下的两千北狄士兵已经从最初的慌张中回过神来,开始组织起激烈有效的反扑。
“勇士们!誓死守护我们的草原!杀!”
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
大营被劫!
丘谟整个人都被这个消息砸懵了。
现在兄长率军陷入峡谷,生死未卜,自己所率领的三千骑兵又进退维谷,而阿迦罗妄图奇袭中军拿下主帅,看来也没有得手。
这会儿,大营居然又被袭击了!
丘谟只觉得浑身的血气都上冲到脑海,心急如焚,方寸大乱。
阿迦罗镇静道,“栎渠是员猛将,我料大营并未陷落,如果我们现在率军杀回,和栎渠里应外合,必定能夺回拓尓图部大营!”
“那大首领怎么办?”丘谟问。
阿迦罗的眼中泛起一丝阴霾,他沉声道,“当断则断,若扎木托首领此番没了,我相信拓尓图部的勇士们都愿意拥护你丘谟为新的首领。”
“不行!”丘谟断然拒绝,“我不能不救哥哥!”
然后他忽然想起什么,略带讽刺的目光打量着阿迦罗,草原上众所周知,单于王庭兄弟相残。
阿迦罗心中一沉,知道再劝无意,于是道,“那么我们分兵,一路回去救大营。”
丘谟想了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
片刻后,阿迦罗率领一千骑兵,冲出包围,回救拓尓图大营。
夜黑风高。
阿迦罗率领着一千骑兵奔袭出数十里后,忽然一拨马头,直奔西北而去。
已经不必回援拓尓图大营了。
分兵一千根本没法无法从黑骛崔平的手中夺回大营,这只是骗丘谟的说辞罢了。
而且,今晚这场仗打得太诡谲了。
从那只百余人的商队出现,到兵围断头崖,再到拓尓图大营被劫。看似是多股力量在角逐,但他野兽般的直觉,却隐约感到幕后有一只手在操控着全局,他们每走一步都好像是在被人牵着鼻子溜弯儿。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今夜,拓尓图部是完了。
他如果不带走这最后的一千骑兵,那么今后这草原上,这十八部落中,就不存在拓尓图部了。
阿迦罗最后冷漠地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着的刚氐河谷,带着拓尓图部最后的一千骑兵,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片刻后,
丘谟的身边已经只剩下八百骑,在越来越小的包围圈内拼命奋战。他头发散乱,满面是血,就像地狱的恶鬼,疲惫不堪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负隅顽抗。
就在这时,漆黑的山峦间又想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他艰难地从混战中抬头望去,就见阿迦罗离开的方向,几名游骑迅速地奔来。
蹊跷的是,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中原士兵居然默契地让出了一条通路,仿佛是知道这几个人也是来送死的。
“你们怎么回来了?”丘谟急道,“
大营怎么样了?”
一名骑兵道,“我们上当了!阿迦罗世子并没有回援大营,他带着军队前往漠北了,我们几个看走的线路不对,赶紧回来报告。”
“什么!”丘谟大喊一声,几欲气绝。
阿迦罗,他果然是来骗兵马的!
“拓尓图部与王庭势不两立!”丘谟咬牙切齿道。
面对四周层层包围地重甲兵,他终于感到了绝望。
大营丢了,兄长生死未卜,自己身边只剩下八百骑,突围无望。
他想不通,为什么仅仅一夜时间,强大无匹的拓尓图部就这样完了!
萧暥从望远镜里清晰地看到火光下丘谟绝望的挣扎。
时候差不多了。
“传令,告诉丘谟,谷底的扎木托还活着,若想救他,想要拓尓图部能继续存在,就得听我的。”
……
片刻后。
断头崖底披头散发,满脸污渍血迹狼狈无比的扎木托,居然看到封堵住山口的拒马移开了,重甲武卒和森然的长矛都默默撤向两边。
他还没弄明白出了什么事?
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向他飞奔而来。
扎木托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丘谟!?”
“大首领!”丘谟涕泪横流。
“哭什么哭,我拓尓图部绝不会输,绝不会……”
“哥哥,大营被劫了!”
“什么!”扎木托双眼瞪出,一把死死揪起丘谟,“你再说一遍,大营怎么会丢!”
切齿道,“是崔平,陇上郡的崔平趁我带兵来寻大哥的时候,劫了我们的营地!还有……”
“还有什么?”扎木托眼中血丝暴起。
“还有阿迦罗那个混蛋,他借着调兵回救大营的幌子,骗走了我们一千骑兵!”
扎木托顿时一阵胸闷,刚才中的那一箭伤口崩裂开,几欲呕血。
“大哥,你没事吧?大哥!”丘谟脸色惨白。
扎木托艰难地喘过气,脸上掠过一丝惨然,“没想到啊,拓尓图部败了,那支席卷大漠和草原的铁骑完了!全完了!”
他抬起头,望向峡谷上空稀疏的几点星辰,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
他刚想拔出弯刀,给自己一个战士的死法,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越众而出。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扎木托顿时一愕,这才猛然想起来,丘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放他进来的!
“他们为什么放你进来?”扎木托棱起眼睛瞪向丘谟。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峡谷的寒风中,那声音空灵剔透,“巧了,崔平也是我的敌人。”
扎木托循声望去,接着他顿时感到一阵窒息。
火光下,那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容。
扎木托纵横草原和边郡多年,抢过美人无数,但是从没见过如此容颜。
刚才那人高居在山崖上,遥遥看不真切,只觉得那美貌摄人心魄,现在一看,让他顿时忘了呼吸,甚至忽略了那双冰冷的眼眸底下,深藏着的寒冽的杀意。
萧暥道,“现在杀回去,我们夹击崔平,必然能把拓尓图大营夺回来。”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扎木托抽了口冷气道。
萧暥道,“因为你没选择了。”
“你不会白白帮我们。”
“对,”萧暥很干脆地说,“我有条件,从此以后,我就是拓尓图部的大统领,你
们都得听我的号令。”
拓尓图部大营
在崔平精确的指挥和狠准的攻击下,栎渠手下的北狄军队已经死伤过半。
就在这时,黑暗中四野忽然再次弥漫起震天的杀声。
瞿钢一马当先率军冲入大营,紧跟在他身边的是满脸杀气的丘谟和浑身浴血的扎木托!
混战中的栎渠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大首领,大首领回来了!”
瞿钢率军一千,连同扎木托和丘谟的败兵组成了一只近三千人的军队,忽然杀了一个回马枪。
几乎绝望的栎渠等北狄守军顿时精神一震。
“夺回大营!”“夺回朝曲草场!”
这支死里逃生的队伍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再加上瞿钢所率领的一千余锐士。内外夹击之下,顿时把崔平带来的数千精骑包了饺子。
相比之下,崔平更是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钟逾居然还能和扎木托联手?刚刚打得水火不容的两方,居然那么快就联手了?
但他也是极为果断的人,既然目前战场形势瞬息突变。他毫不恋战,“撤!立即撤回郡里!”
陇上郡,一轮残月照着城楼。
城楼上照例是举着火把巡视的士兵。
当崔平带着撤回的三千败兵回到陇上郡的城门下。
“快开城门!将军回来了!”崔平的副将高声对城头上叫着。
随着一声咯吱咯吱的声响,沉重的城门徐徐打开了。
崔平此刻已经浑身疲惫,带着军队疾驰入城。今晚一无所获,反倒在拓尔图大营和那些蛮子鏖战折损了两千骑兵。
他心中懊恼之际,隐约也觉察到今晚的战局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轰然的巨响,回头一看,身后的城门就忽然关闭了。
紧接着,他才赫然发现,面前的第二道城门也诡异地紧闭着。
前后门都堵死了,他们居然被关在了瓮城里!
他心中一凛,顿感不妙,赶紧抬起头看,一轮残月照在城头。
月光照着城墙上密布的箭矢,冰冷的箭头对准了他们。
“贾奕,贾奕何在!”他大声叫道。
“贾先生已经投降了。”
城墙上走出一名清俊的将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云越挑起细眉,“崔将军,久仰了,云越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萧暥进陇上郡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
崔平投降。
萧暥知道,他丢了陇上郡,以曹满的凶狠性格,绝对不会放过他。崔平是识时务者。
魏瑄跟在他身后,收编了城中几千降军。
他一直默默地琢磨着萧暥那昨天那句‘胜一人难,胜二人易’
短短一夜时间,拿下了拓尔图部,收编扎木托、丘谟等一群霍尔图部首领,获得草原铁骑三千多余。同时还拿下了陇上郡。收降黑骛崔平。
战场上瞬息万变,某些人真称得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一夜之间,攥得几方势力一阵混战,最后全部收入囊中。一粒不剩。
唯一漏网的就是阿迦罗带走的一千拓尓图部骑兵。
某狐狸洋洋得意地坐在郡城大堂的椅子里,心道和广原岭相比,就缺一张虎皮了。
魏瑄给萧暥做了早餐,就在郡府大堂上吃了。
某狐狸惬意地眯起眼睛吃着香喷喷的鸡蛋煎饼,眸中那冷冽的杀机也渐渐散
去。
看他如此,魏瑄心中正稍稍放缓,就见萧暥忽然转头问崔平,“这陇上郡有什么好吃的?”
典型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