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伯话音落下,剩下的几名神将不由得一呆。
刚才说话的那名雷神,也是一愣,有些心虚的道:“不能吧!”
“是与不是,待老夫试上一试,便能知晓!”一帮神将窃窃私语,却是引来旁边一名身着铠甲的络腮胡汉子的不满。
此神将却是一名雨师。
此番南极长生大帝,降下了十名神将。
分别是三名雨师,三名风伯,两位雷神,外加两位高上神霄玉清府的神官真君。
其中,三名雨师,两名风伯,俱是太乙金仙中期,还有一名风伯和两位雷神,则是太乙金仙中期。
至于那两位神官真君,一个是大罗金仙初期,一个则是大罗金仙巅峰。
这两人与顶盔掼甲的八名神将不同,头戴紫金莲花冠,身披水合藕色道袍,脚蹬一双云头麻履,一人手执浮沉,一人手执宝珠。
任凭前面八人叽叽喳喳,这二人只是岿然不动,仿佛耳聋眼瞎一般。
说实在的,这两人心里也委屈。
在高上神霄玉清府中,这二人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也是最有权势的一批人。
平日里养尊处优,一举一动,都有大批的天女、童子侍奉。
可万万没想到,南极长生大帝今天居然把他二人指派道下界这么个荒凉所在,虽然下界不过两个时辰,但是这丝毫仙灵之气的荒郊野外,已经在严重的挑衅他们二人的耐心了。
此刻听闻那雨师的不耐法的话语,却是不由自主的心中暗暗点头,这话却是正理,不管对方有什么后手,早点试探出来,早点解决,早点回转天庭才是真的。
至于,这后手又没有可能是自己等人解决不了的,他们却是一点也没想过。
或者说,想过了,但是这种可能,怎么看怎么荒谬!
开玩笑,他们是谁?
他们是阐教教主圣人元始天尊弟子,高上神霄玉清府之主,南极长生大帝麾下的神将与神官真君。
要是连着下界的几个野魔小怪都处理不了,有一个算一个,他们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拉倒!
再说那雨师,见诸位同僚都赞成自己的意见,不禁有些莫名的飘飘然起来,只是却忍不住偷眼想坐在云端最后面的两位神官真君望去。
要说这雨师、风伯、雷神,乃是三个职司、官名,且非是天庭原创。
上古之时,九黎首领蚩尤,与炎黄二部的共主轩辕,为了争夺最后一尊三皇之位,在逐鹿鏖战数场。
两边都亮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刚开始,蚩尤召集自己部落中,与天地自然极为契合的巫祝,掌控天象,以狂风、暴雨、烈雷、大雾,侵袭轩辕,使得轩辕连败数场。
后来,轩辕也不甘示弱,同样找到了于天象契合的异人,甚至找来了天象之精所化的神兽应龙,这才稳稳的压制住了蚩尤,开始了战略反攻,拉开了炎黄胜利的序幕。
逐鹿之战后,轩辕大胜,荣登人皇之位。
只是逐鹿战场上,双方死伤太重,致使阴气鬼物不绝,轩辕黄帝哀其苦难,于是设祭,祷告上天,彼时三教教主,感其挚诚,乃传法旨,令昊天上帝,超拔战死亡魂。
于是,那一帮战死的雨师、风伯、雷神便得以解脱,受了天官。
可问题是,双方的雨师、风伯、雷神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之间,竟是官位不够,许多人只能整日在天庭瞎晃荡。
直到南极仙翁上任南极长生大帝,建起高上神霄玉清府,这帮天庭“街溜子”才算是有了个安排。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是处于高上神霄玉清府最底层那一拨,当年无论是在蚩尤手下,还是在轩辕手下,哪个不是座上贵宾,备受礼遇,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但又没办法,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可要他们永远这么忍耐下去,明显也是不可能的。
想要往上爬,就得有贵人提携,而常常在南极长生大帝面前奔走的诸位神官真君,自然是最大的贵人,只要他们愿意提携自己,那锦绣大道,就在眼前啊。
想到此处,那自告奋勇的雨师,不由得心潮澎湃,暗下决心,自己定要显露出本事,入得这两位爷的眼。
就见那雨师,深吸一口气,捏定法印,口中念诀,随即又是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只见他的胸口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
这附近方圆五百里之内的水汽一瞬间都聚到了他的腹中。
与此同时,下方正原地休息的铁骑个个都觉的身上奇痒无比。
那种痒,就好像是浑身的水分都被抽干了,干的人浑身发痒。
与人相比,马儿的感觉更加敏锐。
两万铁骑,却是一人双马,也就是四万匹马。
此刻,这四万匹马,清楚的察觉到空气中水分的流逝,几乎是同时打起了响鼻,一时间人仰马翻。
两万骑兵虽然训斥连连,但却毫无作用。
“驸马,小心戒备,情况不大对!”刚才领着一众同伴,传达休息命令的御林军骑士,立刻警觉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支大军往何处开拔,又是所谓何事。
也正因如此,他也知道长生宗的可怕与难缠。
让人无声无息,乃至于稀里糊涂的死去,这绝对是那帮牛鼻子道士最擅长的事情。
“当然不大对!他们要来了!”李雄一声冷笑,这居然连雨师都派来了。
区区雨师而已,他又不是没在天庭见过,顶多也就是太乙金仙修为,居然也敢对付自己这个大罗金仙?
真是找死!
云端之上,那雨师嘬唇长啸,顿时之前被其吸入腹中的水汽,通通又猛地释放出来。
此刻万里无云,甚至一轮滚烫的大日,还悬挂在高空之上,释放出炽热的光芒。
没起风,没聚云,也没打雷。
可偏偏……下雨了,还是瓢泼大雨。
四万匹马,两万骑兵,就这么傻呆呆的在大太阳底下淋着雨。
“啊……这雨,有毒!”忽然,一声惨叫传来。
却是一名骑兵,忽然感觉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一阵奇痒,那种痒是比刚才的那种极度干燥而造成的痒,还要古怪,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骑兵随手往脸上挠了几下,居然挠下了一块血肉,脸上露出了可怖的白骨。
非人的剧痛,让那骑兵在地上疯狂的打滚、哀嚎。
很快,这种情况,便在大军中蔓延看来,恐惧,几乎在瞬间就摧毁了这两万铁骑的意志、军心。
“嘿嘿,我这雨水,可不是普通的水啊!”那雨师望着
刚才他那一下,看似是把这方圆五百里之内的水汽都洗到了小腹中。
其实是以小腹中的一道本命符箓,为传送阵,将这些雨水,转到了极北之地的某处。
这里本是上古凶兽,祖巫共工之子,九头相柳的老巢。
后来,大禹治水,于此处斩杀相柳,其毒血蔓延。
加之这相柳老巢,本就是一处极阴之地,故而,机缘巧合之下,这些毒血居然被孕养成了玄冥重水。
这玄冥重水,毒性极强,以至于普通的修士,甚至不敢以此水对敌,只因为此举实在是太过有伤天和。
但这络腮胡雨师,可没那么多忌讳。
当年逐鹿之战中,他本来就是九黎蚩尤那一边的,什么天和不天和的,只要那更凶狠的杀敌,他就敢毫无顾忌的用!
“混账!天庭怎能有此种恶毒之辈!”远处,敖烈看的目眦尽裂,原地暴跳如雷。
孙猴子、朱刚鬣、沙和尚三人也是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诸位兄弟安坐,且让老朱去会会那个遭瘟的天官!”朱刚鬣抄起九齿钉耙,就准备去狠狠筑那雨师一下狠的。
“老朱慢行,这行云布雨,本来就是我龙族的看家本事,我倒要去称称那厮的斤两!”敖烈一把拽住了朱刚鬣。
随即身子一晃,便化作了一条浑身如玉的雪白百丈巨龙。
好一条神龙!
但见眸似金珠,头顶鹿角,兔眼牛耳,蛇项蜃腹,鲤鳞鹰爪,虎掌狮鼻。
众兄弟无不抚掌赞叹,真神物也!
两万铁骑,哀嚎遍野,直看的李雄怒火中伤。
正要出手,就听得一声好似从莽莽上古传来的吼声,又好似是铜盘摩擦的声音。
连忙举目看去,就见云层之中,一条雪白的神龙,若隐若现的遨游着。
忽然,那硕大、威严的龙首探出了云层。
但见龙口大张,又是一场大雨降下。
只是这雨,却没有适才那场毒雨那般,来的量大势急。
而是缠缠绵绵、细若棉丝。
甚至这雨水中,还有一股芝兰香气。
“嘶……好了,全好了!我的伤全好了,这……这是甘露!这是甘露啊!”一个身上全是挠出的伤痕,几乎奄奄一息的骑兵,忽然大叫了起来。
本来,他能做的,只能是原地等死了,可没想到,这神龙降下的雨,落在了他的伤口之上后。
那股奇痒无比的感觉就缓缓消失了,不仅如此,之前自己发疯了似的,挠下来的血肉伤口的疼痛,也在逐步缓解。
他忍不住低头望去,原来深可见骨的伤口,此时血肉筋膜都在缓缓的蠕动着,不过片刻,原本可怖的伤口,就变成了一处浅浅的疤痕!
好家伙,活死人、肉白骨啊!
这样的情况,不止一处,很快,所有被毒雨所害的人、马全部都痊愈了,一个个再此充满了活力,浑身重新有力。
“神龙啊!拜谢神龙!”
“龙王爷,小的回头一定给您建庙塑身!”
“神龙保佑!神龙保佑啊!”
两万骑兵,纷纷跪倒在地,向着在空中继续播撒甘霖的白龙叩拜。
李雄则是一脸无语,他当然认出来了,空中的那条神龙,正是自己的敖烈师兄,那位西海龙宫三太子。
关键是,他不知道这位敖烈师兄是什么时候跟来的啊……等等,既然敖烈都来了,那剩下的孙师兄、朱师兄、沙师兄这几位是不是都跟来了?
这也不能怪唐三葬,孙猴子兄弟四人跟过来的时候,李雄早领着大军跑远了,唐三葬想的是,反正这场讨伐,有没有这兄弟四个问题都不大,毕竟李雄也是一名大罗金仙巅峰修为的修士嘛。
望着敖烈师兄在天上那矫健、骚包的身姿,李雄顿时忍不住懒散了起来,得,这几位师兄都是准圣,看来这边的事情,也用不着自己费神了。
李雄这边准备偷懒了,那边的雨师可就暴跳如雷了。
“什么情况!这哪里来的泼泥鳅!”络腮胡雨师这会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是又气又惊。
气的自然是有人坏了他的好事。
惊得则是,自己的这场雨可是毒性极强的玄冥重水,这条白龙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破去自己的毒雨?
一直微阖双目,在云端默坐的两位高上神霄玉清府的神官真君,此刻也是惊疑不定的睁开了双眼。
这络腮胡雨师的能耐,他们是清楚的,刚才的那场毒雨,他们看的也仔细。
即便是他们二人,若是被这场毒雨淋上了,也得颇费一番功夫,才能解决麻烦。
这条白龙,居然只是张口下了一场雨,就把这毒雨带来的麻烦给解决了?
却是不知这是四海的哪一家龙族。
瞧这白龙年岁不大,可也没听说过这最近几千年来,四海龙族出了什么后起之秀啊?
两名神官真君一脸懵逼,百思不得其解。
真要论起来,这里面的原因可就多了。
其一,是因为南极长生大帝派他们几个下界,其实是另有居心,说白了,这就是几个稍微大号一点的炮灰,自然不会把敌人的真正情况说给他们听,只是含含糊糊的让他们去某地,解决几个妖魔,这帮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下界了。
其二,则是这些人,在高上神霄玉清府中“宅”的时间太久了,虽然知道这洪荒世界,又多了一位号称逆命天尊的大佬,可这位大佬有多强悍,手底下有几个徒弟,各自是什么人,就不清楚了,要不然的话,只要看见敖烈的真身,也就能把对方的身份给猜个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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