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开心极了，“老公我真跳得这么好？让你神魂颠倒？”
陆闻：……
只是客套一下，万万没想到小家伙顺杆子爬，陆闻难得沉默。
没听到回应，杳杳抬头，如小鹿一般的眼睛眨啊眨，满脸期待。
陆闻顿了一下，勉为其难道：“……差不多吧。”
说完他自己打了个哆嗦。
但是小家伙完全没发现他的言不由衷，听到夸赞，高兴得捂住脸，还自谦道：“我跳得也没这么好啦~刘爷爷跳得更好呢。”
陆闻刚想点头赞同，小家伙又补了一句。
“不过也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我在老公眼里就是最棒的！”
陆闻：……
说也说不过，他决定放弃这个话题。
*
这一周陆闻晚上都不得不陪着杳杳出门跳广场舞，好不容易熬到周一，只觉得灵魂都获得了解放。
单位里三个闹腾的家伙也变得可爱起来。
晚上下班回家，陆闻吃过饭，便去卧室把代为保管的游戏控制器拿出来。
小家伙显然眼馋很久了，眼巴巴地看着他，然后双手郑重接过。
陆闻见小家伙急不可耐地打开电视，顿时摇摇头，自己去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还有小家伙做的卤牛肉。
必须得好好犒劳辛苦一周的自己，带孩子太难了。
然而还没吃几口，就听到小家伙道：“老公，我们出去跳广场舞吧？”
陆闻闻言惊得筷子差点掉了。
有游戏玩还要去跳广场舞？放过他吧！
陆闻调整了一下心态，斟酌措辞道：“你不想玩游戏吗？好几天没玩了，今晚你尽管玩，我不会管的。”
“可是没人陪我做任务。”小家伙已经把电视机关掉了，“现在才八点，我们去广场还来得及。”
说着就急匆匆要去卧室换衣服出门。
陆闻被他说得云里雾里的，连忙拉住人，“等等，没人陪你做任务？马尔斯没上线？他不一直在晚上等你吗？”
陆闻上周陪小家伙打游戏，知道他一直和马尔斯组队。
虽然他一开始很看不惯这个准备撩小家伙的人，但是后来见马尔斯没有继续撩.骚，技术也不错，就随他去了。
“工会里的人说他去参加夏令营，开学前才能回来呢，我等他回来再做任务。”小家伙反过来拉住他的手，不停地摇，乞求道：“老公，我们出去跳舞嘛~”
“不是。”陆闻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闭上眼将小家伙的话翻来覆去念了两遍。
“现在几号了？”
杳杳不知道老公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奇怪道：“十六号呀。”
“八月十六号……”陆闻望着杳杳年轻稚气的脸，突然如梦初醒，“还有两个星期你就开学了！”
陆闻对自己简直无语，他工作三年，上学的事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但是小家伙今年才十八岁，正是读高中的年纪，来到他家后，自己竟然一直没想到教育的问题。
差点耽误了上学。
幸好还有半个月，来得及跑手续。
陆闻重新从茶几底下拿出那份文件，M县的公章鲜红端正，按理说有寄养文件的话，应该也有相应转学手续。
但是小家伙似乎只带来这一份文件。
陆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都没有提到小家伙未来的转学问题。
陆闻想了想，问：“杳杳，之前你读高几了？”
杳杳歪头：“什么高几？”
“就是你高中读几年级？”陆闻耐心道：“还有半个月开学，你得去学校读书，不能天天在家里打游戏跳广场舞了。”
“读书？”杳杳大惊失色。
在福利院的时候每年都有考核，考核内容是人类社会基本常识还有通用知识，教材厚厚一大本，杳杳几乎每次都不及格，要被院长奶奶单独叫办公室训。
他以为下山就不用学习了，可以快快乐乐地和老公在一起，怎会料到老公还要他读书！
杳杳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我不要读书，我要玩游戏，我要跳广场舞！”
陆闻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话震惊到了。
不上学？在家里玩游戏？
简直玩物丧志！
陆闻工作以前，身边都是精英阶层，哪怕那些人有各色各样的臭毛病，但至少都会读书上学，他还没见过如此抗拒读书的小孩。
压下心头的火气，陆闻试图讲道理，“不读书是不行的，你未来工作需要学历，不上学你怎么工作养活自己呢？”
“我才不工作呢。”杳杳咬唇道，“我有老公养就可以啦。”
陆闻现在才发现小家伙有些思想错得离谱，但仔细想想小家伙刚来时还满口‘交.配’，不愿读书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在那种成长环境，幼苗长得笔直才不正常。
什么福利院把小孩子教成这样？有没有一点责任心？陆闻看到文件气得要死，想打福利院的电话过去臭骂一顿。
但最后理智还是拉回了他。
陆闻叹气，“我不能养你一辈子。”
“那我就黏老公一辈子。”提到读书，直接打击到杳杳去跳广场舞的心思，他坐回沙发，用靠枕遮住脸。
陆闻没法，只好暂停这个话题。
但是这件事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第二天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陵光细心地注意到了，问他怎么了。
陆闻这才发现这三年他交际圈太窄，认识的可以聊天倾诉的人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
望着三位工作同伴，陆闻死马当活马医，他摸着茶杯问道：“你们说，小孩不愿意上学读书怎么办呢？有什么好方法能劝他读书吗？”
“干嘛要读书？”监镔奇怪道，“读书给钱吗？”
一旁的陵光罕见地没有表达反对意见。
连执明都慢吞吞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算了。”
陆闻觉得自己和这三个非人类讨论人类小孩上学的问题就是最大的错误。
种族不同怎么能感同身受？
陆闻瞥了他们一眼，端着茶杯回自己的办公室。
仔细回忆一下他的交流对象，陆闻发现没有一个是靠谱的。
在办公室发了半天呆，陆闻最终打开了电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小孩不愿意上学怎么办’。
前面的搜索结果都是标题党。
什么——‘小孩厌恶上学，不要打骂……’、‘小孩不上学家长怎么办？不如换种方式……’
标题都起一半，点进去找具体解决办法，只能找到卖课的教辅机构。
全是套路。
陆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靠谱一点的回答。
他把回答粘贴到自己记事本中，反复思考，心里有了一点初步的计划。
小孩不愿意上学第一步——欲速则不达，不要强迫孩子去上学，让他情绪放松。
晚饭时。
陆闻主动，“杳杳，你不去上学是吗？”
杳杳正在盛饭，闻言警惕道：“怎么啦？”
“没怎么。”陆闻淡定道：“不去就不去。”
小家伙眨了眨眼，听到不用上学显然非常高兴，给陆闻的米饭按得实实的，软糯道：“老公上班辛苦啦，多吃点！吃饱饱的！”
鱼已经被吸引来了。
小孩不愿意上学第二步——正向刺激，用孩子极度渴望的事物作为奖励，让其对学习产生积极的兴趣。
陆闻低头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才故作可惜地感叹道：“其实我本来打算的是，如果你上学，我每个月可以抽时间带你出去玩一次，A市有很多好玩的，游乐场、动物园还有甜品博物馆……哎，可惜你都玩不到了。”
说完陆闻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气氛渲染得非常到位。
果然，小家伙手顿住了，夹菜的手速度放慢。
陆闻没说话，这个时候说话就前功尽弃了。
小家伙忍不住诱惑，小小声问道：“游乐场很好玩吗？”
陆闻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一般小孩在这个地步就已经缴械投降了，但杳杳显然不是一般小孩，陆闻等到晚饭结束，小家伙也没有主动提上学的事。
敌人非常顽抗，幸好陆闻还准备了第三步。
第三步——反向刺激，用孩子最在意事和他做对比，激起孩子好胜心。
这一方法比较危险，使用过度很可能引起反效果，从而让孩子完全丧失斗志。
陆闻也是斟酌了半天才想到具体措施的。
饭后他打开电视，找到最近很热的知识竞技项目。
老公很少主动看电视，杳杳见陆闻调台，果然被吸引了，主动坐到老公身边，甜甜道：“老公，你看什么节目呀，我们一起看。”
陆闻没说话，装作很认真的样子。
杳杳看了一眼老公的侧脸，见他这么投入，忍不住仔细查看这个节目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特别之处很快就被他发现了，这个节目——
特！别！无！聊！
主持人光出一些他听不懂的问题，然后一排人在抢答，杳杳既听不懂题干，也听不懂答案，很快就兴致缺缺。
他无聊地戳了戳老公，撒娇道：“老公，这个不好看，我们看其他节目吧，最近有个古装剧可好看啦，男主角超级帅。”
“再帅有他帅吗？”陆闻指了指最中间的选手，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
杳杳顺着老公指向的方向，看到了他所说的人。
——戴着厚厚玻璃底眼镜，身材矮小，微胖，皮肤松弛，头发略微稀疏，发际线有向上移动的迹象。
这帅吗？
以魅魔的审美标准来说，这个人无论如何都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
杳杳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老公原来喜欢这样的吗？怪不得不愿意和他交.配。
杳杳审视了下自己，皮肤紧致，腰细腿长，头发应该也算柔软茂密，怎么看都和屏幕里的男人完全相反。
他有些不甘心，“老公，他哪里帅的嘛，我觉得他都没你帅呢，我觉得你最帅啦！”
踩了老公喜欢的人，还顺便夸了老公，杳杳美滋滋，觉得自己今天非常心机。
但是没想到老公还为这个男人说话。
“我怎么可能比他帅，你看到他的答题准确率了没有，百分之百，他一次都没出错过，简直完虐其他人。”
“智慧就是最顶级的性感，我如果有这么聪明的老婆，这辈子都不想和他分开。”
陆闻强忍着说完这段肉麻的话，违背自己的心意让他觉得自己快濒死了。
但是套还没下完。
陆闻安静地等着，像肉食动物等待猎物一样。
过了好一会，小家伙才犹豫道：“真的吗？你真的不想和聪明的老婆分开吗？”
陆闻：“当然。”
“那怎么才能变成聪明的老婆呢？”小家伙刚说完，立即意识到把自己想法暴露了，连忙改口道：“啊，不是，我是说怎么才能像他这么聪明呢？”
鱼上钩了。
哪怕陆闻心里已经浪潮翻涌，但最后一刻不能功亏一篑，他保持着表面淡定，只说了两个字——
“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