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咳嗽声并不响亮却是将门外的小桃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茶盏晃得洒了一片,她慌忙得去瞧那个屋子,门外的大锁没有动过,还牢牢地别着,可她的的确确听到了声响,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她不敢乱想,慌忙跑去找南妈妈。
“南妈妈,画眉今天不能上台了。”画眉掩唇轻咳,即便面上带着妆,也粉饰不了病态。
画眉模样清丽温婉,擅长一手琵琶唱南方小调。
“听出来了,这嗓子要登台岂不是把人都吓跑了。”南妈妈皱眉看着她,摆摆手,“去去去,好生在屋里呆着,养好了嗓子,不然小心你这身皮子。”
“谢南妈妈体谅。”画眉温温柔柔地道了谢这才离开,她知道南妈妈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南妈妈正要转身就瞧见小桃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南妈妈!那间屋子里有动静!”
那间屋子,画眉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
画眉给姜幼胭塞了簪子的事却是没有瞒过南妈妈的,她那日没有在摄政王面前说,今日也不会,她摆手让停了脚步的画眉离开,“好好休息去。”
“是。”画眉福了福身退下,眉心微蹙有散开,那日只是她一点善心起,姜幼胭与她们是不同的,知道她本会无事,她也曾后悔过,如今便是不相干。若是回来了是再好不过的事。
“动静?”南妈妈皱眉轻斥着小桃,“稳重点,大惊小怪得像什么话。”,
小桃缩了缩脖子,这才回话,“是,我刚刚出来端茶,听到有声音,可门上落的锁还没取下。”
说到这里,她颤颤巍巍地问,“是不是胭姑娘回来了?”
南妈妈愣了一下,立刻蹙眉,瞪了她一眼,叮嘱,“叫楼里的人都绕开那里,远着些,别想别的,忘了楼里还有王爷的人,这会该得了消息,那边该是要来人了。”
“是。”小桃连忙低头,她可不要再见着那个杀神。
如南妈妈说言,摄政王当下便收到了消息,那间房被封,锁之后,一直有人暗中盯着,有没有可以进去或是凭空出现,他再清楚不过。
得到消息后,立马便赶向了教坊司。
轻微的晕眩过后,姜幼胭感觉到自己的脚接触了地面,有不实的落差感。
空气中弥漫着粉尘,呛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掩唇压抑着咳意,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是教坊,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她回来了。
她站着的位置迎着那面雕刻着精美图案的铜镜,镜面布满了灰尘,,还带着些许裂痕,这些裂痕蜿蜒并不狰狞,而是构成了恰好的图形,就像学长哥哥他们所持有的镜子那般。
而这在她离开前是没有的,察觉到这点后,姜幼胭惊讶地伸手去碰,触摸到一手的灰尘,洁白的掌心立刻黑了一片。
裂痕处没有割裂感,如同本性如此。
抬手间袖口扬起又落下,上面的细小的花朵是三哥哥亲自绣的,绣线精致繁琐。
姜幼胭慌忙去摸身上的包,三哥哥给她做的背包还在,一包纸巾,一面镜子一把梳子,一些糖果,还有黑屏的手机。
姜幼胭突然就红了眼睛,她意识到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哥哥们了,那些仅仅相处了四个月,却对她全然信任宠爱着的哥哥们,她的家人。
姜幼胭听到取锁的声响,她还未来得及躲藏,就与走进来的人看个正着。
房间骤然迎入光亮,久不见光的粉尘在空中飞舞。
来人优越得身高划下具有压迫性的阴影。
他的目光阴翳冷漠,像深夜中眼泛着幽幽绿光的狼。
姜幼胭没被他的目光吓到却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人与大哥哥的五官逐渐重合起来,他竟然和大哥哥长得一样!
少女穿着一身怪异的装束,样式特别,与时下的服装相比更为修身,也更为活泼。
“姜幼胭?”
声音很冷,虽然音色与大哥哥相同,语气却截然不同,不会让人混淆。
屋子里到处是灰尘,他先前走进来时留下了脚印,而少女所在却只有那一小片。
就如她突然消失那般,她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子不语乱神,摄政王向来不信鬼神,却也知道这没办法解释。
摄政王低头打量着眼前的豆蔻少女,她看着自己一幅熟悉又震惊的模样,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就像他幼时养的猫儿。
她的模样自己并不陌生,她消失的那段时间,以往害怕她容貌流出名誉受损的事再顾不得,姜暮笙画了许多她的画像,自己也留着一份。
少女容貌精致秀美,软糯可爱,笑死来有小小的酒窝。
是他期待中那个小团子会长成的模样,也是姜暮笙谈话中那个灵动的女孩。
突然间涌起的熟稔,让摄政王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姜暮笙,他在我那里。”
哥哥!远游的哥哥回来了!
姜幼胭一震,她突然想起消失前自己看到的学长哥哥,她打量着周围,没有,学长哥哥不在这里。
对了,学长哥哥说过那次他是在哥哥体内,这次是不是也一样?
姜幼胭焦急之下慌忙上前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臂。
手上突然的温度让摄政王一怔,他不习惯与人身体接触,眼前的女孩的神情却让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挥开。
摄政王低头看向姜幼胭,那双阴冷的眸子中有些惊讶,却又觉得理应如此。
毕竟这个少女在还是孩童时就拽下他的玉佩大放厥词“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的人。
她本便该是与他最亲近的人,不过是拉下手臂而已。
摄政王这样告诉自己。
“他在我那。”知道少女的焦急,想到她这点时间许是颠沛流离,心蓦然一软,他又复述了一遍,声音较方才要温和了些许,只是几乎不可察觉。
但若是叫他的门生部下见了,许会大吃一惊。
王爷不仅没有拒绝接触,还会温言细语?什么时候他家王爷也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姜幼胭向来对旁人的情绪敏感,他语气的变化,与他站得很近的姜幼胭自然能感受到。
与大哥哥几乎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容貌让她放松了警惕,下意识的亲近想要相信。
但眼前人乍见时的阴翳冷漠的印象与大哥哥的冷却是不同,大哥哥的冷是没有攻击性的,只是拒人之外;而眼前的人带着杀伐之气。
但此刻,他释放出来的信号的确是友善的,而他的话也让人不由得信服。
如他所言,哥哥在他那里。
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抓着对方,姜幼胭松开了握着他的手臂,脸上红晕微起,却又按耐着这份尴尬羞意,她抬起脸打量着他。
手臂上温度的离开让摄政王有些叹息,他注意到少女的打量,低着脸与她对视。
他是谁?姜幼胭疑惑地打量他,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成形。
“你是谁?摄政王?”
“我是你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