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崩,稳住。陈路周这样劝自己,他就不信,徐栀对他没有感觉,这可能是一种高级且你不太了解的钓法。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这边气氛不太对劲,酒吧角落里连最后消遣的几个人也站起来稀稀拉拉地离开,只剩下他们几个,气氛尴尬地僵在那,就像一团粘稠状、怎么搅拌也搅拌不动的液体,死气沉沉。
陈路周人靠着,给自己捡了颗花生,低着头在剥,眼皮冷淡垂着,轻描淡写地问,“那你跟你男朋友为什么分手?”
别那么冠冕堂皇地给自己找理由,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想法?
徐栀并不知道陈路周是试图想找回场子,也不知道这几天她已经快成海王了,她这会儿正在改备注名,抬头诧异看他:“分手?”
朱仰起满脑子浆糊,这会儿都没捋清,忙跟着紧锣密鼓地插一句:“对啊,你为什么突然跟他分手啊?”
徐栀哪知道他们那边已经都快把进度条拉满了,狐疑地看着他俩,“分手?我只是跟他说清楚而已,他都不算我男朋友,那天晚上是怕你不肯出来,莹莹才说我俩有男朋友让你更安心一点。”
靠。朱仰起骂了句,转头看陈路周,那大少爷没说话,他抬头,也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拍掉手上的花生碎,目光冷淡地看对面的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是蔡莹莹,可他独独看着徐栀,“骗我?”
那双深黑的眼睛,像白日里满盈盈的海水,看着平淡无遗,底下都是珊瑚海礁的风光奇景。
徐栀心还是颤了下。
完了,好像真把他惹着了。
徐栀心说偏了偏了重点偏了,这些都不重要,你要不要听听我妈的事?
结果还不等徐栀开口,蔡莹莹就突然开始撒酒疯。
她不知道喝了几杯莫吉托,全是一口闷。酒劲上来,整张脸涨成猪肝色,连脖子都斑驳地泛着潮红,蔡莹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话筒,徐栀下意识往台上看了眼,果然,立麦话筒光秃秃的,像个光杆司令一样立在那。
她手上拎着两个空酒杯,对着话筒轻轻撞击,“叮叮”两声清脆尖锐的撞响过后,蔡莹莹拿着话筒开始大放厥词,“骗你怎么了?”
话筒声很大,浑厚清晰,陈路周觉得整个山庄都能听见,突然也明白傅玉青为什么不肯找歌手来驻唱,确实很扰民。
陈路周心情其实挺复杂,那种纠结的感觉没了。但是更多的居然是失落,本来心里像有一条小鱼,在他心门口窜啊窜啊,窜得他心旌荡漾,食不甘味。就在他要打开门的那瞬间,小鱼游走了,而那窝藏着少年心事的池塘,顷刻间,恢复风平浪静。
“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一个样!见一个爱一个!”蔡莹莹醉态毕现,翟霄给了她一记“耳光”,她逮着陈路周申冤吐气,“你们一中的男生都不是好东西!翟霄是这样,谈胥是这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陈路周!你就是想追我们家徐栀!不然,你们那天晚上怎么单独去打地鼠——”
徐栀立马一把夺过蔡莹莹的话筒,给她摁在那,不顾她张牙舞爪的挣扎,跟陈路周解释说,“这事儿你得问朱仰起,他的耳朵好像个装饰品,我跟莹莹解释过了,她现在可能喝多了,你先听我说——”
陈路周:“说你妈。”
徐栀愣了下,“你怎么骂人呢。”
陈路周叹口气,把帽子摘下来,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表情和眼神,那神情说不上披肝沥胆,倒也是真诚无双,“你不是要跟我说你妈的事?”
……
大概二十分钟,徐栀说得事无巨细,说林秋蝶的过往经历,语言习惯,甚至说到那件鹅黄色的连衣裙。朱仰起听得云里雾里,陈路周懂了,她想见他妈,但是又怕打草惊蛇,她说的那部印度电影陈路周也看过,女主人公最后也没得到所谓的灵魂救赎,反而落入了资本家的圈套,寓意很不好。
“所以你只是想确认,她是不是你妈?”陈路周问。
“其实已经不用确认了,我知道大概率不是,”徐栀说,“像你刚才说的,我妈前几年才去世,你们又相处了十几年,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有机会让我见见她也可以,我就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她们俩会这么像,见一面就行。”
陈路周是唯一一个没喝酒的,面前摆着一杯柠檬水,他往前倾了倾,一只手肘松松垮垮地撑在腿上,半边肩下沉,低头用吸管把水喝完。心说,行吧,今天就到这了。结果,手伸出去拿帽子的时候,看着徐栀又淡淡地问了句:“当我女朋友也不介意是吗?”
“啊,你不介意就行,”徐栀琢磨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还是强调地问一句,“就是那天咱们扮假的是吧?”
陈路周咳了声,撇开眼,冷飕飕地反将了一句:“我闲的要跟你扮真的谈恋爱。”
徐栀一脸这位同志你觉悟真的很高的表情,把面前的长岛冰茶都喝完,说,“正好,我也不想谈恋爱,怕了怕了。”
说完,徐栀一回头,看见蔡莹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脖子发红,连手臂大腿都泛着不太正常的潮红,徐栀觉得不对劲,忙问陈路周,“她这是不是酒精过敏?”
陈路周推开椅子过去看了眼,因为酒吧很昏暗,蔡莹莹皮肤偏黄,有点难分辨,陈路周打开手机电筒,照了下,蔡莹莹意识虽然不太清楚,但还是大致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那瞬间她觉得自己在陈路周眼里跟坨猪肉没什么区别,又受了一次打击。
“她以前没喝过酒?”陈路周问。
“没有,第一次。”
陈路周说:“你问问她痒不痒,如果痒,呼吸也不太顺畅就得上医院,如果只是红,没关系,一会儿就退了。”
蔡莹莹说她不痒,她就是心口有点不舒服。
陈路周问她哪里不舒服。
蔡莹莹:“一钝一钝的疼。”
陈路周看了眼徐栀,才说:“钝痛?心脏病啊?”
蔡莹莹摇摇头:“不是,是网抑云时间到了。”
朱仰起:“……”
陈路周:“……”
徐栀二话不说忙把她拖走,“对不起啊,我先带她回去,到点了,是该吃药了。”
**
朱仰起一进门就开始笑,笑得整个人都直不起来,最后连滚带爬地扒拉到床边,陈路周跟在他后面进门,懒得搭理他,直接脱了衣服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出来,朱仰起还在笑。陈路周实在忍无可忍把手上刚换下来的衣服团成团砸过去,声音冷淡:“没完了是吧?”
朱仰起捧着肚子,整个人在床上抽筋,笑够了,他坐起来,正儿八经地给他总结,“所以人不要惯性思维,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会对你动心的。陈路周,你这次碰到硬茬了。你还无法拒绝她,笑死了,她把你拒绝得明明白白的。”
陈路周也觉得自己挺蠢的,这阵子大概是被谷妍的洗脑洗的。谷妍隔三差五就给他发微信自己有多喜欢多喜欢他,身边有多少女孩子都喜欢他,从小到大确实不乏有女孩对他表达好感,但要说追,还真不多,可能他从小就在环境比较严峻的学校里,大家更关注的还是学习。然后高考一结束,这些女孩子好像就跟韭菜一样,一茬茬全冒出来了,这几天,确实微信上收到的小作文很多,一些初中的,高中的,联系的,不联系的,都有。
所以……
就犯蠢了。
朱仰起躺在床上翘着脚优哉游哉地说,“陈大少爷,现在误会都解释清楚了,你对她还有那种酥酥麻麻、无法抗拒的感觉吗?”
陈路周头发都还湿着,在往下滴水,衣服也没穿,就腰间裹了件浴巾,肩上、胸膛上还都挂着水,顺着他清薄干净的肌理寸寸往下滑,他擦了两下头发,然后把插在桌上充电的手机拔下来,打算给陈星齐发条微信,让他明天早点下来吃早饭。
刚一打开微信,除了几个群聊在疯狂弹信息之外,最上面就是刚加徐栀的微信,头像是一整片栀子花园。于是随手点开她的朋友圈,想起刚才徐栀为了证明对他没兴趣,恨不得把他朋友圈从头拉到底的样子,他也抱着一种“看看怎么了我偏要看”心态,一边划拉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靠在电脑桌沿上,对朱仰起说:“嗯,我认栽行了吧。”
徐栀朋友圈总共就十来条,要么是新年快乐,要么就是老爸生日快乐,相当简单,一点情绪都没有的,看不出来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谁要是想追她,这他妈从哪儿下手。
行吧你俩这事儿就到这了,她是真的对你没感觉啊,跟你搭讪是为了加你微信,加你微信是为了跟你妈说话,充电宝是真的落在店里了。陈路周一边晨钟暮鼓地想,一边从她的朋友圈退回对话框里,结果看见对话框最上头的名称位置显示着——
对方正在输入……
陈路周面无表情地睨着手机,好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其实刚刚都是骗你的?
结果等了老半天也没有消息发过来。
最后陈路周发了个?过去。
徐栀回得也挺快。
Cr:?
徐栀:?
Cr:???
徐栀:????
陈路周把刚刚她正在输入的截图发过去。
Cr:有话说?
徐栀:没有,刚刚莹莹说她包落在酒吧,我想发微信问问你们有没有帮她拿,结果还没发出去她就找着了,原来没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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