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门外,客栈。
已至卯时,天微亮。
除了周明洋上楼休息外,杨轩、赵卓、任正和杨清四人一边闲聊一边吃着酒食,同时也在一边等待。
“马上就是县衙应卯时,就看县令和县尉如何应对县丞失踪之事了。”
任正剥了个花生米,抛入嘴里说道。
赵卓夹了块肉放入嘴里咀嚼道:“县丞失踪,县尉先不说,县令必有动作,不然县官肯定起疑。”
杨清大口喝酒,放下酒碗道:“你们这些查案的怎么都那么自信?别人就一定要按你们的想法来?”
赵卓和任正一愣,相视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杨轩却是皱眉,不知在想什么,道:“杨兄所得对。”
闻言,赵卓和任正偏头看向杨轩。
杨轩摇头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卓和任正眉宇一凝。
盖因杨师的鱼贯一向很准,莫非此案有变?
“咳。”杨清干咳一声,笑道,“杨兄,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可别多想,案子还要靠你来破呢。”
杨轩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外头便听百姓的嘈杂声起,他便是顿住。
“你们不知道吧,县令……”
“啊?县丞大人竟……”
“真的,县尉大人刚刚……”
话音断断续续,屋内的人都听之不清。
杨轩皱眉:“老任,出去看看。”
任正点了点头,起身出门来到客栈廊道。
他微微低头,俯视客栈前的路面上早起的百姓们,听着他们的低声交流,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越听眸光越是惊讶。
待听完时,任正面色已是大变,深沉得吓人。
他默然转身回屋,见他面色低沉,众人皆是眉头微皱。
“怎么了?”杨轩问道。
任正呼了口气,扫视众人一眼道:“县令主动将责任推给了县丞,并且展开了行动。”
“把责任推给了县丞?说具体点。”赵卓皱眉。
杨轩面色一沉,他从任正的言语中已经得到答案。
“支流蓄水,洪涝沉船,借机贪银等等事情都由县令主动说了出来,并将这一切责任归于逃跑的县丞。”
“什么!?”赵卓和杨清猛然色变。
事已至此,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是我大意了。”
闻言,赵卓、任正和杨清看向杨轩。
杨轩抬眉,叹了口气道:“是我低估了这位县令的手段,也高估了自己的算计。”
“从昨夜凤炎军兄弟传音而回,说县尉入张府询问时,县令应该就从仆役口中的那两张纸条中分析出了一切,从而展开应对之法。”
“密县离澜县并不远,密县黄古叶一案也已传遍四周。”
“如此老谋深算,或许他已经猜测到是我这个杨大人在背后盯着他了。”
“这……”赵卓和任正眉头紧锁。
如此事态,这就有点麻烦了。
想不到,这位县令还能来个后发制人。
跟杨师断案至今,这县令应该是最奸诈的一个!
任正沉声道:“如今如何是好?县令已经公布告示,不久全城百姓都将知晓,而且他还派县尉带兵去支流抓人,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他们之间肯定已暗中交涉。”
“如果支流上的那些贼人篡改案情,将矛头全部直指县丞,从而形成伪证。”
“且如果我们在短时间内拿不出额外证据指控县令和县尉的话,此案或被这县令提前结案。”
“到时候,我们将查无可查。”
赵卓鼻息突然粗重,看得出来他内心很是愤怒。
杨轩的手指在桌面敲打几下,眉头微皱,沉吟道:“我们目前的优势是,我们在暗处,县令并不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
“既如此,这就给我们提供了仍可以继续暗中调查的条件。”
赵卓和任正、杨清点了点头,目前事已至此,他们没任何办法了,只能看杨师有什么奇谋了。
“然则,该县令在澜县的民心各位都知道,可谓深受澜县百姓的拥戴。”
“在没有铁证之前,如果县令调动百姓喧哗或起传言,我们绝对会陷入被动。”
“毕竟我们是外人,百姓肯定是相信县令的。”
“不过,为了避免县令得寸进尺,必须要打压住他的气势,让他收敛,让他不敢胡乱而为。”
“如何做?”赵卓和任正异口同声。
杨轩淡淡一笑:“县尉不是派兵去支流抓人么,抓住了人后,让凤炎军现身,协同押贼。”
赵卓眸光一亮:“这个办法好,凤炎军一旦现身,县令必然知道周阁老在此。”
“而且凤炎军是藏身在七处支流的暗处,县令只会认为一开始他就便被周阁老给盯上了。”
“周阁老乃三品大臣,又手持御剑,如圣上亲临,这县令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如果他敢调动百姓为他所用,而周阁老手中的御剑可不是吃醋的。”
“如此一来,这县令只会暗谋,而不会调动百姓形成阳谋。”
“得到证据后,我们一旦入城,只要百姓不阻碍我们,县令和县尉只能是画地为牢,等待审判。”
任正面色微喜,还是杨师厉害,即便县令反击,杨师依然能反制。
杨清拿出传音石,旋即又收回,抬头道:“杨兄,我已经吩咐了,待县尉抓完人时,七处支流岸上暗藏的兄弟就会现身。”
杨轩微微额首。
“杨师,那县丞……”赵卓疑问。
“无需再等,立马抓人!”杨轩面色一冷,立马起身,旋即面色缓和的看向杨清道,“杨兄,县丞已于午夜乘船而逃,如今已近江南支流,船上的人不知几何,而我目前亦无人手。”
“杨兄功力臻至宗师,还请杨兄带老赵和老任跑一趟,将县丞一家抓捕归案,且将船只扣押,船上的银子可是铁证。”
“我和周阁老会在澜县东城门外寻一客栈,到时候你们提人来见便是。”
杨清优哉游哉的起身,灌了口酒,笑道:“先天之下皆蝼蚁,区区一些小毛贼,交给我吧。”
赵卓和任正张了张嘴,嘴角抽了抽。
杨轩咽了咽口水,满头黑线道:“杨兄,我也是先天之下。”
杨清一愣,讪笑道:“咳咳,不好意思,没说你们。”
杨轩无奈一笑:“现在便去吧。”
杨清点点头,跟赵卓和任正相视一眼,三人旋即出门。
只是一开门,就见周明洋立在廊道之上。
“阁老?”
周明洋将外边百姓的交流声尽收耳底,听到有人呼喊,旋即转身。
他看了三人一眼,后又冲着屋内的杨轩和煦笑道:“玩脱了?”
闻言,杨清和赵卓、任正先是一愣,旋即憋笑。
杨轩摇头苦笑,点头道:“玩脱了。”
“你们有事且去。”周明洋冲杨清三人说了一句,三人抱拳后,转身便走。
周明洋走进屋内,面带微笑的坐下,道:“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神探杨大人无所不能,想不到还来了这么一出。”
杨轩有些尴尬。
“玩脱了就吸取教训,你聪明,不代表别人就是傻子。”周明洋淡淡笑道。
“多谢阁老提点,下官谨听教诲。”杨轩受教道。
“你如何安排的?”
“县令出了这一招,目前线索不好找了,只能等杨兄将县丞抓回,从县丞口中得知一切。”
“嗯,那叫等吧。”
“阁老,还请移步,我们去城东外寻一客栈可好?”
“行。你来安排。”
杨轩和周明洋起身,在数名凤炎军士的暗中保护下,骑着马向东城门外行去。
我真的是玩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