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咣当~咣当~,”列车停了一站后,继续向前,我们的思绪着跟着列车继续风驰电掣起来。
“我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团支书同志唱的那首歌,多少年没那么感动过了,虽然我唱不下来歌词,但听着旋律就很美,团支书唱得更是好听!”
老黑说这话的时候,出现了少有的正经,眼神凝视着王丽,像是极力找回那些流逝的光阴,再也回不来的日子。
我也随着老黑的回忆,继续重新回味着那个永远忘不了的聚会……
“团支书,你带个酒吧?团首长,也起个带头作用,带领同志们喝一杯,新年第一天,看看这一年的工作怎么干。”老黑咬文嚼字地混充领导语气跟王丽提议。
“唉,又要让我喝酒,我没喝过酒的,但今天新年第一天,大家也都很开心。班长那么严肃的人都变得轻松活泼了。”说着,王丽开始捂着嘴笑。
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得平时一直很严肃的班长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们这是私人场合,应该班长轻松一点,等上了学校,还是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替班长解了围。
“对!海超说得好,在哪山,干哪柴,平常在班里也这么开玩笑,哪还有威信?”老黑也表示赞同。
“好,你们说的都对,所以我今天也向班长学习,也开了戒,真的没喝过酒呀,同学们。”
“不要紧,团支书,从今天开始学习还来得及。”我哈哈大笑。
“去你的,好的不让王丽学。”佳慧埋怨我。
“没事,我刚才喝了一杯感觉挺辣,不过回味起来,还真的有一股香味,还挺不错的。我就再敬大家一杯。”王丽也豪爽起来。
“鼓掌!”班长带头叫好,大家一起鼓起掌来。
“我想说什么呢?平时,跟大家可能交流得有点少,不如班长了解大家,以后我要尽可能跟大家成为朋友,互帮互助,互相学习。”王丽一本正经地说。
“团支书,别太严肃了,我们是宴会,主要谈酒的事。”老黑打断了王丽,直奔主题。
“行!那就直接喝酒,祝愿大家新年快乐,学业进步!友谊地久天长!”王丽皱着眉又喝了一半。
“行了,别喝了,意思到了就好。”班长看着心里过不去,劝着王丽。
“班长,不准走私,徇私。”老黑不乐意了。
我看团支书确实喝酒不太行,想想提议说:“大家听我说,静一静。我提个建议,团支书我看喝酒真的不行,大家宽容一下。”
“嗯,对呀,王丽脸都红了,刚才还咳嗽的厉害。”佳慧也支持我。
“这样,团支书尽管喝酒不行,但有优秀的方面啊,大家欢迎团支书给我们唱首歌好不好?就不要喝酒了。”我提出建议。
“好!这样行。”老黑也表示赞同。
“太好了!王丽,你感觉咋样?你的强项啊。”班长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这,……,好吧,那我就给大家唱首歌,这样说好了,剩下的酒我就不喝了!行不曹柯?”王丽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行!我没意见。”老黑又表示了理解和赞同。
“帮我倒杯水吧,海超。”王丽伸手跟我要水。
“好的,马上。”我赶紧拿起茶壶帮王丽添了一杯水。
“唱什么呢?我考虑一下~”王丽想了想说,“我唱一首我最喜欢的歌曲,《梨花又开放》吧。”
“好!大家鼓掌!”班长率先叫好。
“这首歌王丽唱得可好听了,我听过。”佳慧看着我说。
王丽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在炕上站了起来,两只手相握腹前,挺胸,目视前方,张口唱了起来:
忘不了故乡年年梨花放
染白了山冈我的小村庄
妈妈坐在梨树下纺车嗡嗡响
我爬上梨树枝闻那梨花香
摇摇啊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
落在妈妈头上飘在纺车上
给我幸福的故乡永生难忘
永生永世我不能忘
重返了故乡梨花又开放
找到了我的梦我一腔衷肠
小村一切都依然树下空荡荡
开满梨花的树下纺车不再响
摇摇啊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
两行滚滚泪水流在树下
给我血肉的故乡永生难忘
永生永世我不能忘
摇摇啊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
落在妈妈头上飘在纺车上
给我幸福的故乡永生难忘
永生永世我不能忘
摇摇啊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
两行滚滚泪水流在树下
给我血肉的故乡永生难忘
永生永世我不能忘永不能忘……
王丽肯定是融入进去了感情,唱到最后一行热泪从她的眼角淌了下来。
大家也听入了迷,融入了那个漫天梨花飘的情境,都静默了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一起鼓起掌来,久久也未停止。
我看了眼班长,班长的眼圈也红了,看他眼含热泪鼓了一会掌,停下。从口袋里找手绢。
手绢还没掏出来,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佳慧也是不停地抹眼泪。也被这首歌感动了,可能也想起来自己的妈妈。
其实我感觉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这首歌太具感染力了,加上王丽的演唱投入了真情实感,将我们一起带入了那个梨树下,仿佛看到摇着纺车的白发老妈妈,一个镜头,还是漫天梨花飞,树下纺车依旧在,却没有梨树下摇着纺车的老妈妈。
“哎呀,太美了,唱得太好了,太令我感动了,每个人都有妈妈。”班长哽咽着说。
“我已经没有妈妈了,但我每时每刻不在思念着妈妈,感谢王丽让我在新年第一天见到了妈妈,谢谢,谢谢。”班长很动情地说。
“来,为我们的妈妈干杯!”班长一饮而尽。
佳慧本来眼圈就通红,又听了班长诉说,也不停地开始流泪。
王丽也在擦拭着自己的眼角,然后抬起头来说:“不好意思,班长。对不起大家,新年让大家掉泪。”
“不,这绝不是难过,而是喜极而泣!唱得太好了,王丽。”班长破涕为笑,朝王丽竖着大拇指。
“对呀,这首歌太美了,王丽唱得也动情,每次听都会感动地流泪。”佳慧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说。
“来,班长提议了,为妈妈干杯!”老黑说到。
我转头看看老黑,平常没正经的老黑。一脸严肃,居然眼角也是湿润的。
“我也要为妈妈喝一杯,海超帮我倒一点吧。”佳慧央求我。
我一直私下里不给佳慧倒酒,说实话不喜欢女孩喝酒。所以班长让王丽少喝的时候,我也挺赞成。
“好吧,倒一点吧,下午还要往回走。”我说着给佳慧添了一点酒。
“看,海超对你多好,不让你喝酒,不像曹柯,总逼着我们喝酒!”
(842)
列车突然开始制动了,两个车厢接头处发出了激烈碰撞的轰鸣声,车速也开始慢了一下。
“到了,我们该下车了,挺快啊,还没聊够呢,就到了。”老黑看了看意犹未尽地说。
“嗯嗯~,过去的日子回忆一下真好,学生时期真是个纯真的年代~”王丽也感慨地说。
“不要紧,下了车,等找到了班长,见了面继续聊,班长还有他的记忆,会更加丰富我们过去的美好。”老黑也开始感性了起来。
“是啊,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记忆碎片,都会有自己内心注重的细节,当年聚会的五个人,即将聚齐四个人了。可是我的佳慧呢,只有佳慧不知踪影,佳慧啊,你现在何方,过得好吗?”
我站了起来,用手把玻璃上的雾气抹了抹,透过车门的窗户向车外望去。
荒凉的田地,一点点绿色的麦苗在严寒中,瑟瑟发抖,毫无生气。不断向车后快速倒退而去的树木也都是光秃秃的,看起来格外的孤独寂寥。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本来看班长是件令我开心的事,但是大家一回忆起当年,开始是还是幸福美好的味道。而是,随着回忆,我越来越感觉到了内心的失落和荒芜。
像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列车发出一阵泄气的声音,在站台边停了下来。因为是个小站,上下车的人不太多,我们很顺利地下了车,跟着稀稀拉拉的旅客后边出了火车站。
跟烟海和鸢亭火车站不一样,这个小站外面做生意的,出租车都很少。也都是平房,解放初期的老建筑,鲜有新建的楼房,显得破破烂烂的,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班长怎么不留在北京?来了这么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看起来还不如我们昌河县城。”王丽一看环境,就不由自主地说出来心底的疑问。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我老爷子在公家工作,班长既然选择了为人民服务,就得到最艰苦,最基层去工作,去锻炼,这样以后才有发展的机会,有进步的资本。”
老黑故作高深地说,我听了老黑说的话也确实有道理。不由得打心底里开始佩服班长了。
班长当年在学校那么努力,早起晚归的,就是为了考上大学,逃离农村。这在北京念了几年大学,却又选择回到了农村,回到了基层乡镇。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从这一点来看,班长是个有理想,有计划,有追求的人。
“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打听打听,看看班长那个地方离这里有多远,哪里坐车。”老黑说完,自己溜溜达达朝火车站门口的几个小饭店溜达过去了。
“海超,这几年你都怎么过的?回烟海后去哪里读书了?考大学了没有?”只剩下我和王丽两个人了,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王丽开口问我。
也确实,这一路上也没顾得介绍自己的情况,听王丽说完自己的现状,我们就开始一路回忆当年在学校的事情,尤其是那次元旦的聚会。
可以说是回味了一路,快乐了一路。只是快到站那会儿我想起了佳慧,一下子就失落了,幸福和快乐逃逸得无影无踪。
“嗯,我回烟海没几天,就去了烟海二十六中继续读书了,那个学校离我家很远,我是在一个亲戚家借住的。虽然生活条件是比在河东高中时好了很多,但感觉还是跟在河东高中时差不多。”
“哦哦,烟海学校的条件肯定会比我们河东高中要好多了。”王丽点了点头,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应该希望我继续说下去。
接下去就该讲到倩倩了,我当然不能跟王丽提到倩倩的事,于是就含含糊糊地把这段高中生活讲述过去了,告诉她我在二十六中读了没多久就退学了,当然后来也没有参加高考,直接踏入了社会。
“哎呀~太可惜了,我一直感觉你以前应该挺聪明好学的,只是太贪玩,太重哥们义气,精力用到别的地方去了,耽误了学习。”王丽听到我说退学了,很惋惜地说。
“条条大路通罗马,东方不亮西方亮,人生的道路千万条,接受命运的安排吧。”我笑着跟王丽说。
“嗯,这句话说的倒是,刚刚出状元,你又是城市户口,对上大学没有我们这么执着,或者说这么执拗吧,唉~,我们家在农村的同学不一样,我们是真的想离开农村,去城市里,也能过上那种一直羡慕的美好生活。”
王丽很感慨地说。
“嗯,我明白,以前农村生活确实艰苦,不过我这趟回来,看到我二叔家条件也比以前好多了。农村也有好多乡镇企业,不光昌河县城,连河东镇街上也都有很多做生意的了。”
我也跟王丽说了我对农村的新认识和新感受。
“唉~,再发展也是不如城市,我还是感觉城市好,搞不懂班长是考进了北京的大学,为什么毕业不想办法留在大城市,最次也应该到鸢亭工作,怎么又选择回了农村,而且看起来,还不如我们昌河县城。”
王丽撇了撇嘴,看样子是对班长的选择很是不理解。也很为不屑。
“班长肯定有他的想法,班长是在北京读的大学,北京是咱们国家的首都啊,接触的人,看到的东西肯定跟我们不一样,肯定想法也不同。”我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替王丽分析了一下班长回农村的动机。
“嗯嗯~说是这么说,但是在这么落后的地方,能干出什么大事业呀?”王丽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唉~,我们可能都看不懂班长的想法吧,不是有句话吗?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们现在都是燕雀,班长乃鸿鹄也。哈哈~”
70后的青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