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二叔二婶告了别,我和老黑,还有小义兄弟三人出了门。
“黑哥,车钥匙呢?我骑着吧,带着你和超哥。”小义一出门就跟老黑要车钥匙,主动要求开摩托。
“行!你骑着吧,我正好歇歇,懒得骑了。”说着,老黑从口袋里掏出摩托车钥匙递给了小义。
小义跨上了摩托车,很熟练把车打着了火,回头跟我说,“超哥你坐最后吧,让黑哥坐在中间,黑哥瘦,坐最后别垫掉了,哈哈~”
“小义长大了,敢拿你黑哥开玩笑了,酒量怎么样?中午给我当个副陪吧?”老黑没生气,笑着回了小义一句。
我和小义把老黑夹在中间,还好那个年代身材都是很好的,没有一点赘肉,一辆摩托车竟然很轻松地载着我们三个去到了镇街,停在了老黑的饭店门前。
老黑的饭店地址就是原来读书时跟班长来吃的那家炒鸡店,老黑又扩大了一些,简单装修过了。门口挂着饭店的招牌,简单明了,“兄弟饭店”。
“好啊!黑哥,这饭店名字起得大气,兄弟们来吃的不少吧?”我竖起大拇指大赞老黑。
“嗯嗯,都是兄弟来吃,都挺捧场,唯一一点不足就是签字的太多,结账的太少。一个劲地往里投钱,感觉转不过来了。不过多了很多兄弟,有得必有失嘛。”
老黑还是那种淡定的笑容,跟我随意地聊着,看不出有丝毫抱怨。
“不结账,光签字很麻烦的,还是抓紧收账,不然越积越多,不好要了,”提起饭店签字,我心有余悸,想起来阿刚要账的艰难,甚至进了派出所,要不是唐总出手相救,还不知能怎么处理呢?
“嗯嗯,没事,都是兄弟,跑不了,暂时手头紧点,有了就送过来了,”老黑还是对兄弟们一往深情,信任有加。
还没进门,有一群人就涌了出来,“海超,海超”地叫着,我的眼应接不暇,看不过来了。
有几个一眼就认出来的,贺方安、张建地,还有好几个就感觉面熟,名字得好好想一会儿,才叫上来。都是我河东高中的同学。
每个同学都各自站在我眼前一会儿亮亮相,让我说出他的名字,没有立刻叫上他们的名字,这让我很尴尬。
幸好老黑在一旁替我解了围,“同学们,兄弟们,咱屋里坐下让海超慢慢认,海超坐了一上午车,旅途劳累,让他先进去坐坐喝口水。”
“老黑说得对!”
“海超里边请,坐下再聊~”
“对啊,先让海超坐下喝口水,坐一下午车很累。”
大家听了老黑的话纷纷表示赞同,于是散开两边,让出一条路来,老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拉着我一起往饭店里走,我赶紧回头找了找小义,看到他跟在我后边,正在咧着嘴看着我笑,于是,放下心来,大步流星走进饭店。
饭店不大,一进门左边是收款台,右边看样子是厨房,一张布帘遮着,上面有不少油腻。
在服务台旁边只有两张小桌子,长方形的,能坐四五个人。然后看起来就都是雅座了。听老黑介绍,我们今天中午吃饭的是他饭店最大、装修最豪华的雅间。
其实最大的雅间也就是一间平房的大小,房间里刷了白色的涂料,用翠绿色的油漆刷了墙围子,墙上贴了几张当红歌星、影星的大幅广告。看起来亮堂还有春意。一个大圆桌摆在屋子中间,竟然还铺了台布。
老黑把我让到主客的位置,我随手把小义也拉到了我身边,老黑不乐意了,“把小义叫来,是让他给我当副陪的,哪能坐在这里?”
“黑哥,我别当了,这么多哥哥在这里,都是我超哥地同学好朋友,你让他们当副陪吧。”说完,直接自己先坐下了,意思不给老黑商量的余地了。
小义这样一说,其他人就开始你推我让,谦虚起来了,老黑只是当众说了一句,“能者上,庸者下,副陪竞争上岗。”
老黑这么一说,就更没有好意思主动作副陪的了,看样子老黑提前也没说好。
“怎么?老黑,找不到副陪,我给你当副陪?”我看了看还在互相谦让的同学们,调侃了一句。
“开什么玩笑?你给我当副陪,不是自己给自己当副陪?”老黑一摆手,自己指定了一位。
“建地?你当副陪,都是同学,方安现在也属于昌河县知名人士了,正在踏入上等社会,也得当个客,旁方安坐二客,你赶紧尽副陪职责,招呼大家坐下,我去安排菜。”
老黑不由分说,把张建地拉到副陪位置上坐下,自己出去安排上菜了。
这期间,张建地还真是发挥了副陪的职责,一边添茶倒水,一边给我介绍着,每个同学现在在哪高就,做什么生意。
有两三位在机关上班的,也都是大学毕业刚刚参加工作,大部分都在工厂上班,或者自己做点小生意。
看来,老黑今天把大家凑到一起也是不太容易。听见他们各自诉说,知道了他们之间尽管都在一个县里,有的也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
“上酒、上菜啦~”老黑两只手各掐着一瓶白酒进来了,“海超?还记得咱们当年喝的四棱醉八仙吧?现在已经停产了,不常见了。”
“当然记得,五块钱一顿酒,四个菜一瓶酒就都有了,哈哈~”我一边说着,一边跟当年一同经历过的贺方安和张建地会心地笑了起来。
“这两瓶是老爷子保存多年的,昨天让我从床底下找出来的,赶紧满上尝尝过去的味道。”
老黑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瓶子,开始给我倒酒。一个女服务员跟着老黑的屁股也进来了,手里端着两盘凉菜,一盘大葱拌猪耳朵,一盘炸花生米。
“海超,你最喜欢的下酒菜,我们的保留菜品,怎么样?满意吧?”老黑指着炸花生米跟我笑着说。
“嗯嗯~,这炸花生米一上来,就找到感觉了。”我点点头,朝老黑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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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黑?人家海超那么远回来,你就请人家吃炸花生米?”
“赶紧上几个硬菜,招待招待老同学才是,”有些不知道原由的同学纷纷开始笑颜指责老黑。
“哈哈,你们太年轻了,你们不懂,这盘花生米寄托了我们兄弟几个的感情,已经成了我们每次相聚的必点菜。硬菜在后边有的是,还有本老板亲自下厨掌勺的炒辣子鸡。”
老黑故作高深,不屑地跟那几个同学说。
“对对对!老黑说得对,一上炸花生米,我也想起来在河东高中那段时期的艰苦生活了。”贺方安推了推眼镜,大嘴一咧,对老黑的话给予了肯定。
都是有几年没见的同学,见面后感觉分外亲近。喝过几杯酒以后,就纷纷讲述自己离开河东高中后的历程,尤其踏入社会后的一些遭遇,感叹还是同学感情真挚纯洁。
小义在旁边默不作声,好奇地听着大家各自地演讲。
我跟同学们也喝得差不多了,该表示的也都表示过了,于是,举起杯来,用胳膊肘提醒了一下小义。
“来!小义,几年不见快赶上我高了,这回真是大小伙子了,咱们也喝个兄弟酒!”
“超哥,咱们是自家兄弟,还用得着喝酒吗?跟外人多喝点。”小义是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
“小义,你这就说错了,人的酒量有限,得留点空跟自己的兄弟喝一杯,越是兄弟越不能马虎,老话说得好,兄友弟恭嘛,来!干了这杯!”
小义听我一说,感觉也很有道理,外看我已经一杯啤酒下肚了,他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看样子,小义这小兄弟酒量也不小了。
“哎,班长怎么样了?谁见班长了?”正跟小义再喝一杯的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被一句班长怎么样吸引过去了,开始仔细听了起来。
“听说班长大学毕业后回到咱们鸢亭市了,在最西边那个县乡镇工作,成吃公粮的了。”有个在城里工作的同学说。
“说起班长,你们都不如我了解了,老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去过班长家两次,都已经打听明白了,这趟海超过来,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们就窜过去一趟,找找班长。”
“哎,老黑,你不懂机关的事,”贺方安又推了推眼镜,故作深奥地说,“班长既然进了吃公粮的队伍,就得好好表现,要求进步了,现在刚去了没几天,你们就去找他,这不是给他添麻烦,让班长左右为难嘛?”
听了贺方安的话,一桌同学又三个一伙,两人一帮的纷纷议论了起来。有的赞同贺方安说的,不应该去找班长添麻烦,也有说,这还没当什么官呢,还能不理同学了?怎么也得请咱们喝杯酒吧。
我没做声,听了大家的议论纷纷,也了解了大家的想法。其实我是真的挺想见见班长的,一是在学校时期就交往莫逆,二来,眼看着班长没日没夜的辛苦学习,现在终于有成果了,出头了,也是想见见面,祝福一下。
我自己是比较赞成不去打扰班长的,我去找班长不是为了一顿酒,真正的朋友都是在默默地关注,发自内心的祝福,现在班长才刚刚起步,是应该尽量不给他添麻烦,影响他工作,影响他的进步节奏。
这次是自河东高中离别后,我第一次跟同学们见面,大多数同学分开后没有见过。于是我倒满酒站起来诚心诚意地表达了我对同学们的思念之情。
一是感谢大家对我一个外地回来的同学关爱有加,再一个意思就是邀请大家有机会的时候去烟海做客。
我一说到邀请大家去烟海做客,老黑话就多了,一个劲儿地跟大家描述上次他和贺方安他们去烟海,我摆下多么大的宴席招待他们,喝了多少酒,描述地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得贺方安也直点头,还刻意提到了让他吃了大亏的烟海金奖白兰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已经喝乱套了,我看大家还没有走的意思,就有点着急了,小义在旁边也提醒我说,答应了老人晚上要回龙家庄,喝醉了就不好办了。
我悄悄地用胳膊肘捅了老黑一下,悄声提醒他,晚上回龙家庄的事,该提个全家福的酒结束了。
老黑尽管挺能张罗,其实自己没喝多少酒。倒的少一点,喝得再剩一点,两瓶啤酒的量是节约出来了。
我原想跟小义先走,可是老黑不乐意,我看出来老黑是挺想跟我一起回龙家庄的。
最后还是贺方安说了几句,把酒局结束了,贺方安目前在同学们中有一定的威信,主要是听老黑说他现在改行了,正在学习法律,准备当律师,而且已经在法院帮忙当临时工了。
在法院工作,这在一个小县城里还是非常荣耀和有资格强势的。贺方安的父亲本来就在军休所,他的哥哥姐姐在昌河县各个强势部门,所以大家都敬着他。
本来老黑一说全家福,满桌同学都有意见,说我好不容易回去一趟,正好借这个机会同学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应该一醉方休,好好聊聊。
但贺方安一说话,大家都不做声了,没人愿意驳贺方安的面子,于是在老黑提议了全家福酒以后,各自告别,三三两两搂着肩膀站在镇街上说个不停,在我跟老黑小义推着摩托车要走的时候,他们也都晕晕乎乎地作鸟兽散了。
小义喝得少,回去的路上还是小义骑着摩托车,老黑还是原样,挤在中间。好在那个年代路上车少,也没有酒驾入刑,不过现在想起来还是挺后怕的。在那个年代,太多次酒后驾车,能幸存到现在真是万幸。
傍晚时分,身披着晚霞回到了龙家庄,老远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二叔家门口。因为天已经暗了,分辨不出来。
“超哥!我大哥在路上等着啦!他今天去赶集卖菜了,可能回来听说你回来。”小义放慢车速,侧过头来大声跟我说。
70后的青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