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732)怒怼香港总经理

“怎么样?海超?昨晚一切正常吧?”香港总经理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回头问我。

“哦,总经理,昨晚还真的不太平静,发生了一件挺麻烦的事,不过还好,被我处理好了,一会儿到了办公室,我详细汇报!”我赶紧跟香港来的总经理简单提了一下昨晚的事。

“哦?能有什么麻烦事?这么小的烟海还有什么搞不定的?”谁知香港总经理听说后,竟然很不以为然地回了我一句。

画风好像不对啊?不是应该好好询问一下,表扬我才对吗?这么不屑一顾,这么轻描淡写,难道说,我昨晚做的都是无用功,都是多管闲事吗?我心里开始有些不舒服了。但还是抱有着希望,希望香港总经理听了昨晚跌宕起伏的剧情后,能拍手为我的睿智和理智的临场发挥叫好。

跟着总经理进了办公室,安排休息室的领班小光泡好了茶水,香港总经理端坐在大班台后边,两只脚翘到了桌面上,此时,看不到锃亮的鞋面,只看到了他肮脏的鞋底。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香港总经理,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用嘴唇试了试水温,呷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两只犀利狡黠的小眼睛,向我射过来目空一切的眼神。

“哦,是这样总经理……”我把昨晚发生的事,前因后果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最后重点强调了白哥认识我,也认识唐总,不然,这事肯定不会算完,就算找到了雷达表,也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我还在渲染的功夫,香港总经理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我,“唔使再讲了,我懂得了,哼!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停下了汇报,诧异地看着香港总经理,内心一万个草泥马奔腾着,想冲出去奔向金丝边眼镜后边的他。

“总经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也不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了句,然后掏出希尔顿,点燃。

香港的总经理毛病很多,办公室还不让任何人抽烟,以前都不敢在他的办公室抽烟,当然也包括我。但今天,我很无所谓地把香烟弹了出来,而且点染后,很夸张地吐了一口烟圈。

心里想着,本来嘛,到处都可以抽烟,饭店、宾馆、火车、轮船,包括我飞东京时的国际航班飞机上都可以抽烟,干嘛你这办公室就不可以抽,有啥了不起的?臭资本主义!

“这个姓白的,我听说过,以前跟着唐树森当小弟,你也是唐树森的小弟,最近董事会有些决议达不成统一,肯定是唐树森和这个姓白的,还有你龙海超,里应外合,想搞乱公司,给我们香港方面难堪!”

香港总经理看到我吐着烟圈,也没把他放在眼里,气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我厉声说到。

“什么?总经理你怎么这么说?居然还扯到了唐总身上,我忙了一晚上,用私人关系替公司分忧解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还这样对我?”我也没再给总经理面子,狠狠地把香烟又抽了两口扔到了地上!

香港总经理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强势地回怼他,一时无语了,他掐着腰,来回踱了两步,猛然回头指着我说,“我告诉你!别感觉小小的烟海怎么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哈哈~”香港总经理发出了两声怪笑,紧皱着双眉,金丝边的眼镜后边的小眼更加阴险地盯着我说,“这事要在香港,我会派我的兄弟把那个姓白的砍成十八段,然后扔到维多利亚湾里边!让他瞧瞧我香港兄弟的厉害!”

听到香港总经理狂妄地吼叫,我也怒从心头起,刚要开口回他几句,看到门开了,白班的经理刘国强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总经理?海超咋回事?”刘国强刚才去里边浴池检查了,有个桑拿房设备出了点问题。

“哦,国强你来了,昨晚有人来我们公司闹事,我要跟香港老板汇报,要开董事会!你帮我打个国际长途。”香港总经理傲气地说。

“哦哦,好的,我马上打,”刘国强答应着,一边转头给我使眼色,“海超,你不是下班了吗?没事回家睡觉吧。”

“哦,好的,国强哥,知道了。”我领会到了刘国强的好意,哼了一声,也没跟香港总经理打招呼,拉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狠狠地把门甩了回去,然后听到哐地一声。

一肚子气出了公司,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行着,不想回家,满肚子气,回去也睡不着,回想着刚才香港总经理的那些话,越想越不对,越想越感觉不对劲,他虽说是香港来的,但也是香港方面老板派过来的,跟唐总应该都是合作伙伴关系,怎么会连唐总一块怀疑呢?

但我当年还很年轻,也没往深里考虑,许多年以后才知道,华洋芬兰浴因为每天的高流水,低成本,超高利润收入,引起了烟海好多人的垂涎,加上那个年代,到烟海来的港商台商很少,大家都抢着巴结,抢着认识,希望能合作一把,也都想分一杯羹。

华洋芬兰浴合作方的香港总经理暗度陈仓,跟烟海当地很多社会上的人都有联系,也把认识的几个烟海社会名人私下介绍给了香港老板,有一个烟海当地的社会大哥提出了更优惠的合作条件,利欲熏心之下,香港方面就想出卖朋友,出卖唐总的利益,拉另外一方烟海的投资人,也就是那个烟海大哥进入董事会。所以,才有了香港总经理对我的那种态度,和傲慢的嘴脸。

我当时是一点不知道内情,只是为自己感到不值,忙了一晚上,费了好多口舌,自己感觉把事情处理得很好,非但没得到公司的表扬鼓励,反而被冷嘲热讽,批评了一顿。心里边这个气啊,骑着自行车是越想越气,一路上找东西压着骑。

(732)

不知不觉中又骑到了海边,抬头一看前边就是烟墩山宾馆了,扭头看老四的“蓬莱菜馆”就在眼前,半上午的时候,看看精工表,刚十一点,还不到饭点。

老四门口依旧摆满了盛有各种海鲜的塑料盆子,看样子老四是挺过来了,没有让情感上的挫折耽误了生意,没有影响到自己前进的步伐。

我跨坐在自行车上,看着眼前这家熟悉的菜馆,很自然地又掏出香烟点燃,刚抽了一口,吐出第一个烟圈,就看到老四出来了。

老四一边撩开门帘往外走,一边跟跟在他身边的厨师在说些什么,他身边的厨师也许心不在焉,望向我这边,看到了我,然后朝我的方向指着,跟老四说了句。

老四转头向我看过来,伸手招呼我,一边向我快步走过来高兴地大声喊着:“三哥,你来了,快进来吧!”

我把车子推上马路牙子,手指夹着烟推着车子,迎着老四走过去。

“老四,看起来很不错,兄弟好样的!”我笑着说。

“呵呵,三哥,你又来笑话我,”老四走过来,用手把住我的肩头,转身一起往他的饭店门口走去。

车子让厨师帮我停在了海鲜盆旁边的空地上,老四继续把着我的肩膀一掀门帘,先把我顺势推让进去,老四随后也进来了。

“怎么样?三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休班吗?”老四问着我。

我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饭店里边完全改变了,虽然看起来并没有重新装修,但所有的布局都改变了,服务台从一进门迎面的位置改到了右手边,再往里一点就是厨房,倒也方便。原来这里也是摆了一张小餐桌。

里边的餐桌位置也都重新布置了,看起来既陌生而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四周墙上也加挂了几副装饰画,是那种有木头画框的,感觉给这个餐馆提升了不少层次,有了些许文化和艺术的气息。

餐馆外边的散座零点厅里回荡着悠扬的音乐,我抬头找了找,应该是老四又加了小音箱,听着音乐很熟悉,那种悠远空灵感觉的女声,仔细听了听,居然是王靖雯的《容易受伤的女人》,我诧异地看着老四,老四也正看向我,我们俩都笑了起来。

我们俩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听老四说,他已经跟唐晓红正式分手了,两个人谈过了,老四去找的唐晓红,互相交了交心,彼此之间是有感情的,也取得了彼此的理解。

餐馆和投资款的事处理得也很好,听老四说,这几年他们俩开饭店赚的钱,除了增加扩充了饭店规模和设备外,还剩余了八万多元现金。

赚得还真不少,我心里想着。

老四继续跟我说,本来唐晓红想平分,但老四感觉唐晓红已经把饭店都给他了,他就不能再要钱了,坚持要把八万多块钱都给唐晓红。

后来,唐晓红说,老四平常进货,经营周转也都需要钱,怎么也得留下一些。最后老四决定自己留下两万,剩下的六万多块都给了唐晓红。

听完老四的话,我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兄弟!好聚好散,有男人气概!我以你为傲!”

“唉~三哥,钱都是身外之物啊,再说这些钱要不是晓红辛辛苦苦和我风里来雨里去的,哪能赚来?我已经有饭店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赚钱,就多给晓红点吧!”

老四叹了口气,看向窗外,老四明显感觉成熟了,也多了许多沧桑感,留起了胡子,看起来好久没刮胡子了。衣服看起来也像是有段时间没换了。头发也很长了,但看起来还算整齐,看样子是梳理过了。

“老四,看到饭店还是这么好,为你高兴啊,咱们才二十多岁,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好女孩有的是!”

跟老四聊着天却把自己的烦心事忘了,直到老四又问了我一句,“三哥,你最近怎么样?芬兰浴那边大经理当得还不错吧?”

老四一句话又勾起了我满腹的怒气,“唉~,好什么?,别说了,提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了?三哥?受什么委屈了?谁敢欺负你,跟兄弟说说,咱现在还有几个贴心的小兄弟,我不能放过他!”

老四看到我的样子,一拍胸脯大气地说到。

“倒没人敢欺负我,是公司里的事,我是出力不讨好啊……”我叹息着,把昨晚的事包括今早跟香港总经理在办公室发生的不愉快一起跟老四诉说了一遍。

“妈的,这香港小南蛮子敢跑来烟海吹牛B,是应该找个机会给他点好看的,别上火了三哥,咱哥俩喝两杯吧,好多天没见了!”老四劝着我说。

“好的!喝点!我今天确实也想喝点酒,消消心中的恶气,不过别弄的菜太多了,咱俩两个菜就行了。”

“菜你就别管了,三哥,你先坐会儿,我去厨房安排一下。”说着,老四刘往厨房去了。

老四走了,我一个人无聊,又开始站起来,四处溜达着看。猛地发现门口服务台多了一个人,是个小姑娘,好像刚毕业的学生模样,打扮也很朴素,看起来像是航踏入社会的。

“你好啊,你刚来的?”我走过去,跟小姑娘问了句。

“嗯嗯,你好哥,我来了一个多星期了,”小姑娘说话口音像是蓬莱那边的。

“你叫什么名字?来负责收款的吗?”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问到。

“我叫杨燕,对,我哥让我过来负责服务台的。招呼客人,点菜,收款还有酒水什么的,我都负责。”女孩回答,看起来很干练,虽然岁数不大,但不像是初踏社会的。

“哦,老四是你哥?”我好奇地问。

“是呀~我们一个老爷爷,没出五服!”女孩加重了语气说明跟老四的关系很近。

“哦,没出五服,那关系挺近便的。”五服我懂,那年在昌河老家过年,二叔对照着家堂,跟我解释了个明明白白。

“咦?哥,你也懂五服?城市里的人一般都不明白,”女孩挺惊讶地看着我问,看起来她感觉五服是个很深奥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我老家也是农村的,还回老家过过春节,看见过农村家里挂家堂,逝去的祖宗都在上边有位置,过年要放鞭,烧纸钱去墓田请回家过年的,”

“嗯嗯,对啊对啊,但我是女孩,不能去的。”杨燕笑着摇摇头说。

70后的青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