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7)-(688)倾盆大雨阴郁的心情

我刚回到座位,音乐也恰好停止了,正当服务员换碟片的空,小陈站了起来,看了看表,带着歉意,带着慌张的样子,大声跟唐总请示说,“啊呀,唐总对不起,这么晚了,我要回家了,我爸爸要打我了!”

“不是都请好假了吗?”林总装作不满意的样子,带有批评的意味说到。

“可是,可是现在都十一点了,也太晚了呀~林总。”小陈表演能力也很强,噘着嘴,然后低下头,故作委屈的样子。

王区长是见过世面的人,马上展现出绅士风度,“啊,确实也太晚了,我早就想走了,就到这里吧,不要难为小陈了。”

“对啊,对啊,是该走了,王区长说得对,挺晚了。”看到王区长已经站起来了,刘局长也赶紧站了起来,补了一句,

“好吧,王区长,刘局长,你看,让你们扫兴了,刚来的不太懂事,你别有意见。”林总的话赶紧跟上了。

这时,唐总说话了,“就按王区长的意见办吧,咱们改天再聚。”

这样,一晚上冗长的接待终于结束了。林总先安排洪刚去送王区长和刘局长他们,他和林总还有陶会计、小陈等洪刚回来再一起走。

我看也没啥事了,就跟唐总和林总说,“家离得很近,我骑车子先回去吧。”

唐总点点头答应了,又嘱咐到,“这两天抓紧把自己该办的事,办一办,明天不用来了,下个礼拜一直接跟龚科长出差就行了。”

“好的,我等龚科长的安排。”我边点头答应着,边跟大家挥手再见。

“我也走,不等洪刚了,也坐不开,我出去打个出租车走,门口有等活的波罗乃茨。”龚科长也站起来说。

其实龚科长从进门不长时间,就倒在沙发上装醉,迷糊了差不多一晚上。

这样,我和龚科长跟大家告别,结伴先走了。

走出海上酒楼,顿时感觉清凉了很多,清爽带着点海腥味的微风吹拂着,遮盖了我一身的烟酒味。

我开了车锁,推着车子陪龚科长走到宾馆大门口,门口真的有好几辆波罗乃茨出租车在趴活儿。

“等我消息海超,我买好了票通知你,去那边没有火车,只能坐汽车去。”龚科长拍了拍我肩头,另一只手抬了起来。

这时,马上就听到了一辆波罗乃茨发动起了车子,打亮车灯,然后从车窗里传来司机的喊声,“去哪啊老板?”

“市里去哪不就是十块钱?上车再说吧!”龚科长大声回到。然后转头跟我说,“赶紧回家吧海超,不早了,我走了啊。”

“好的,龚科长,慢走。”我礼貌地停下脚步,把着车子目送着龚科长上了出租车,车子打了转向灯,点头向东开去。

我这才上了车,往家蹬去,路过老四饭店的时候,看到饭店已经关门了,没了灯光,老四应该是已经睡了。

听老四说过,晚上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就得赶紧睡觉,没服务员的时候,残桌都是第二天上午再收拾。因为早上还要早起去市场进货。

我在老四饭店的路边停下了车子,一脚踩在路沿石上,一脚踩在车蹬子上,松开车把,从口袋里掏出总督香烟。

点燃了香烟,深深地抽了一口。抬起头来,向上吐了个大烟圈。烟雾缭绕,向空中飘散而去。

透过袅袅的烟雾,我又看见了那漫天的星斗,她们其实每天都在相伴着我,每天都在注视着我。

从河东高中开始,这漫天的星斗见证了我的成长,也见证了我的青春和情感历程。

也许她们还能看见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情……,

我想起第一次仰望星空的那晚,想起了那年元旦在老黑家度过了快乐的聚会,把佳慧送回家后,自己回到学校宿舍,那天宿舍就我一个人。

宿舍外,静悄悄的,挂着的门锁,还是我早上走时挂上的。我们宿舍这排和前排房子都黑漆漆的,除了后面高三的宿舍。

打开昏暗的宿舍灯,蹭的从我面前跑过去两只老鼠,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连吓一跳的感觉都没有了,相反,如果一进宿舍,没有老鼠窜过去,我可能会吓一跳。

坐在下铺,打量着这间我住了一年透风撒气,满地老鼠的宿舍。

想起在这里度过的春夏秋冬,日日夜夜,竟然隐约有了难舍的感觉,我开始预感到这段经历会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生命里,成为我永久的记忆。

“谁在宿舍里?”外面有人在喊。

我起身走过去拉开门,“张老师?你没回去过元旦吗?”

“哦,是海超啊。我回去看看父亲,今晚刚回来的,你怎么一个人在宿舍?没回老家?”班主任问我。

“哦,我也是刚回来。”进来坐吧张老师。

“哦,不进去了。我过来食堂打点开水。好的,早点休息吧。”张老师提着两只暖瓶走了。

我看着张老师孤独的背影走远,消失在昏暗的灯光尽头。

门前又恢复了寂静,我抬头望向星空,繁星点点,如此瑰丽,热闹非凡。

“你们也在聚会吗?迎接新的一年吗?灿烂的星河里,一定发生过很多很多美丽的故事。”我对满天的繁星说。

“你们经历的年岁多,快来跟我说说,在我新的一年里会发生些什么?”我在心底问着星空。

“我跟佳慧会分别吗?会远离吗?你们早已看见结果了是吗?”

那么璀璨的星空,那么热闹的聚会,却都在眨着眼见证我的孤独。

也想起了送别老黑那晚,那也是我在河东高中待过的最后一晚。

宿舍门口,老黑找到了车子,刚要上车,又把车子停下来支好。

转身看着我,然后慢慢向我张开双臂,我怔了一下,也伸开双臂,我们两兄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这个寒冷而又充满温情的夜里。

“走吧,黑哥!希望听到你从部队传来的好消息!”我拍拍老黑的后背。

“兄弟,谢谢你,我们永远是好兄弟,不管我去了哪里。”老黑又紧紧抱住我。

然后,我们松开了。老黑转身上车走了。

夜深了,我很快就看不到老黑了。我放心地转身往教室走去。

寂静的校园,大部分地方都是漆黑一片,甬路上铺的沙土,在深夜里踩着沙沙地响。

抬头又看到漫天繁星,它们又在聚会,热闹非凡,那么轻松自在。

浩瀚的星空让我郁闷担心着的心情也好起来。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一切终将过去。大把的未来在等着我,想到这,我的步子轻快了很快,加快了很多,小跑了起来。

(688)

一阵海风吹来,我打了个哆嗦,尽管是夏天,但夜深了,海边还是有些凉嗖。

我想起明天跟晨哥还有约定,也得赶紧回家睡觉了。于是,把烟头扔了,脚下蹬了一脚路沿石,车子开始走了,我脚下动作快了起来,从海燕雕塑转了弯,在午夜空空荡荡的马路中间,飞快地往南骑去。

窗外的打雷声把我震醒了,“轰隆隆”的,又响又脆,好像就在楼顶上炸响了一样。

我抬起头朝墙上看去,因为阴天屋子里比较暗,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于是,我又伸手从床头柜上把手表拿了过来。对着窗外微弱的光看了看,已经九点了。

放回手表的功夫,看到床头柜上摆了一个白瓷茶杯,带着盖子。我起身坐了起来,脚找了拖鞋穿上。

正好感觉到口很干,昨晚喝了不少白酒。我伸手拿过白瓷茶杯,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哇,好甜啊,一定是妈妈给我放的蜂蜜。

我扬起脖子,咕嘟咕嘟地一气把整杯水喝了个底朝天。真舒服啊,我摸了摸肚子,嘴里也不干了,肚子也舒服多了。

这时,咔嚓一声,窗外又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等了两秒钟,“轰隆隆”一连串的炸雷由远而近,“哗哗”的倾盆大雨下下来了。

南边的阳台没有包,还是半露天的,大雨点子打到了阳台里盖在木头堆的旧塑料布上,啪啦啪啦地响。

一阵狂风吹来,阳台门跟窗户都吹得一阵咯吱咯吱地响。大雨点子被风也吹打到了窗户玻璃上,像一颗颗水弹,打在玻璃上散开,不一会儿窗户玻璃上也开始形成了溪流,顺着窗边流到窗台上,又哗啦啦地流到了窗台的地面上。

我赶紧站起来,想打开阳台门看看,这么大的雨,看看阳台角上的出水口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堵住。如果堵住了,阳台一会儿就满了。

我冒着雨打开了通往阳台的门,一阵雨点很快把房间门口都打湿了。我穿着拖鞋冒着雨,上了阳台,弯下腰,把出水口附近的杂物清了清,留下了足够的出水通道,然后把阳台上晒得几双鞋,拢了拢,一起抱进了房间里。

等我回身把阳台门带上,头发已经湿透了,顺着脖子和赤裸的脊梁往地上滴答开了。我赶紧跑去小餐厅,从洗脸盆架子上抽下毛巾,连头带脸加后背,迅速过了一遍。

擦干了想起来还没洗脸刷牙。脸盆里留的清水,妈妈给我留好的,心里又是一阵暖。

洗漱完毕,转身看到了小饭桌上,妈妈用纱网罩子盖着的早饭,隐约看到有煮鸡蛋和几根油条。纱网罩子边上还有一张纸条。

我把纸条抽出来,看到是妈妈留的,“海超,外边阳台的锅里有小米稀饭,对胃好,别喝那么多酒了,晚上早回家,妈妈。即日”

锅里的小米稀饭还有点温乎,就不用热了,盛了一碗出来。剥了鸡蛋,吃着油条,就着小咸菜,喝着小米稀饭。

肚子里空空如也,昨天光喝酒了,几乎没大吃菜,就刚开始时吃了一个螃蟹,夹了几筷子凉菜,剩下的节目基本就是喝酒了,上的什么菜,都没什么印象了。反正记得走的时候剩下了一大桌子菜,几乎都没大动。真是浪费啊。

喝了一碗小米稀饭,吃了两个鸡蛋,两根油条,肚子舒服多了。听着外面还是闪电雷声不断,倾盆大雨哗哗地下着。

小餐厅的灯刚才已经被我打开了,大上午的看起来像是快黑天了一样。给了我一种时空颠倒的感觉。

填饱了肚子,回想着昨天的事,突然想起昨天唐总给我的传呼机。赶紧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到了胡乱扔在沙发上的,昨天穿的裤子。

很担心地抓起裤子,往腰带摸去,还好,传呼机还别在腰带上,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喝酒喝得都忘了传呼机的事了,还好没掉。不然,没办法跟唐总交代了。

把传呼机从腰带上拿了下来,坐在写字台前,打开台灯,仔细看着,研究起来。边看,边开始琢磨都应该赶紧告诉谁,好迎来第一个传呼机的呼叫。

正想着,手里的传呼机突然“哔哔哔”地响了起来,边响边闪着灯,还震动着。吓了我一大跳。

看了看号码不是公司办公室的电话。那估计肯定不是找我的。应该还是找唐总的,就唐总、龚科长,还有公司的两个女孩知道昨天传呼给我了。外人发传呼肯定不是找我。

传呼机不响了,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但好像有一会儿没看到闪电和听到雷声了,天色也好像比刚才亮了一些。

我站起来,走到通往阳台的门边,透过窗户玻璃朝外望去。一片烟雨迷蒙,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了。极速的雨打在阳台边的水泥扶手上,像一颗颗子弹,快速而有力地炸开。

形成两面水幕,一面向外流去,一面向里流入阳台。在阳台上又汇成了一小片溪流,向着位置稍低的出水口冲去。

哗啦啦地又重新加入了外面大的雨幕中砸向大地。

这时,放在写字台上的传呼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哔哔哔”的声音让我熟悉,一下子回想起了年初去上海看倩倩的时候。

在餐厅里的那个我俩最后的晚餐,倩倩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饭,一面心神不宁地找着她包里响个不停的传呼机,

我的心情一下子阴郁了下来,就像这外面的天气。

70后的青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