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522)与佳人共舞

不知不觉中,夜深了,我和阿芳喝着酒聊得正酣,二厨提醒我说快十二点了,赶紧回船吧,明天还得上班。

我看了看精工表,时针正往十二点指去,看了看周边,那帮菲律宾船员还在喝着,小街上好像比我们来的时候更热闹了。

“你们要走了吗?广州的夜生活刚刚开始,”阿芳笑着说。

“我明天早上还要干活,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不开航,我们还会再来找你玩。”

我站起来,依依不舍地跟阿芳道别。在跟二厨一边往回走时,一边讨论着阿芳和广州的夜。

如果在烟海,现在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整个城市都进入梦乡了,马路上连个人影也看不到,更别说汽车了。

可是这里,在我们往港里走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一路喧嚣,一路灯火辉煌,两边饭店正在进入夜宵时间,人来人往,桌子都摆在马路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深夜,反而像是中午饭点的时候。

“看见没有?这就是南方跟我们烟海的差别啊,这还不是广州市区,就这么繁华,人气这么旺,你说,做什么买卖不红火?”

二厨感慨地说。

“嗯,不出来跑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自己国家都差别这么大。”

我也深有体会地说。

“我看广州尽管离日本和美国差距还很大,但跟仁川差不多,发展水平不低。”

二厨分析对比着。

回到船边的码头时,那个武警老乡已经换岗了。

新换岗的武警战士依旧严肃地拦住我们,仔细地查验了护照和海员证才放行我们上船。

“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做工。”

二厨也跟阿芳学会了,把工作说成了做工。

我跟二厨在舱门口分了手,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喝了不少酒,但一点也不感觉难受,也许是跟阿芳聊得很开心,心情也决定酒量。

但看到床,我的眼皮就像回了家,再也睁不开了。匆匆洗漱完毕,投奔了梦乡。

在广州黄埔新港停靠了一个星期,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阿芳那里坐坐,不过没有再喝那么多酒。

阿芳也把当做朋友了,而不是当做客人,有时候我想买酒,阿芳都制止我,然后送我两瓶,然后说,老板给了她一些权限,可以给客人送点酒和小吃。

说我这么小就一个人跑船闯世界不容易,多攒点钱,花钱不要大手大脚。

我们有时会喝瓶啤酒,有时会喝点饮料,甚至白水,反正我也不是奔着喝什么去的,就是喜欢跟阿芳聊天,感觉她懂得比较多,而且说话又很温柔体贴。

阿芳招呼客人的时候,我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忙碌,等她不忙了,自然就会过来找我继续我们的话题。

阿芳也很喜欢跟我聊天,一直说我像他弟弟,其实我知道我不像,她也只是思念弟弟,担心弟弟一个人在外求学。

正好遇到我,把这种关爱转到我身上,平复一下她的那种爱护弟弟的心情。

我们聊起天来也确实比较投机。阿芳是那种非常能洞悉别人心思,并且能感同身受,让我诉说起来感觉非常舒服。

所以这几天的时间,我把我的一些情感方面的事情也都讲给阿芳听了。阿芳从女性的角度也帮我做了好多分析。

阿芳说佳慧之所以没有给我回信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她意识到我们离得太远了,几乎没有机会在一起了。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了。

再一个原因,就是可能有外在的原因是我们断了联系。比如说她没收到我最后一封信,也许回青海途中丢失了我的信和联系方式。

或是她写给我的信,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到我的手上。好多原因都可以造成我们的失联,毕竟联系方式太单一了。

经过阿芳一分析,我感到心里舒服一些了,畅快了很多。也许佳慧心里还有我,也在思念着我,只是我们无法联系。

阿芳也安慰我说,你现在才十八,还太小。对感情方面的考虑还不是很成熟,先好好工作,男人事业为重,有了事业,以后有的是好女孩等着你。

阿芳真的跟知心姐姐一样,那几天让我增长了不少见识,内心也成长了许多。

阿芳也跟我聊起了她的感情生活,她刚来广州的时候,曾经有个男孩很关心她,加上那会儿阿芳也小,一个人离乡背井,孤独寂寞。

于是,就陷入了热恋,但时间一长,阿芳发现那个男孩逐渐开始不上班了,整天不务正业,而且经常跟她要钱。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孩染上了赌博恶习,有点钱就拿去赌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阿芳,对阿芳好了。

关心的只是阿芳的工资,阿芳的钱。有时阿芳不给他钱,还经常打阿芳。

于是阿芳下了决心离开了那个男孩,一个人来了黄埔新港,开始是做饭店服务员,很辛苦,赚钱也少。

有一次,阿芳的饭店里来了一桌客人,点了不少菜,那天饭店里也很忙,阿芳忙里忙外,照顾了好几桌。

在一次上菜的过程中,不慎打翻一瓶啤酒洒在一位客人身上了。

阿芳正在惊慌失措的时候,以为又要被骂,可是那个客人不光没有骂她,而且还说跟阿芳没关系。

那个客人三十多岁,听阿芳说长得很男人,在南方人里边算是高大威猛的了。

从那以后,那位客人经常光顾阿芳的饭店,有时是几个朋友一起,但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来,点两盘菜,要两瓶啤酒,一边喝,一边看着阿芳。

等阿芳不忙的时候,就叫阿芳过去聊天,饭店老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创造机会让阿芳多跟那位客人聊天。

因为那位客人每次带朋友来吃饭都会消费很高。就算自己来吃,也是点比较贵的菜。

结账的时候基本都不要找零,饭店老板当然开心,希望这样的客人多多益善。

终于有一次,那位客人说要请阿芳出去喝杯酒,一起聊聊。

阿芳也对那位客人很有好感,尽管岁数挺大了,就一起出去了,去了一家酒吧。

那天晚上,阿芳跟那位客人聊了很多。知道那位客人是做生意的,也有好几家酒吧,其中就包括他们那天喝酒的那家。

也就是我们现在坐着的这家酒吧,阿芳微笑地看着我说。

(522)

阿芳不在那家饭店干了,答应了这位客人,也就是她现在的老板,成为了他的情人,她的老板在广州市区有家,有老婆有孩子。

还有一家外贸公司,阿芳偷偷告诉我是从香港和台湾走私高级轿车进来,往北方城市贩卖。

平常酒吧就让阿芳管理的,每月除了工资外,还会给阿芳一笔不菲的钱。

但阿芳属于那种比较要强的女孩,她不想做那种才吃饭的花瓶,她想以自己的能力赚钱。所以在她的用心和努力下,酒吧生意越来越好。

也算阿芳自己凭本事吃饭吧。

她之所以答应现在的老板,只是想找个靠山,一个女孩在这么大的城市,太孤立无援了,想有人会给她遮风挡雨,加上这个男人人品性格不错,她也挺欣赏的,也确实有些爱慕的成分。

“那个男人多久过来找你一次?”我听说阿芳有个男人。心里居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又酸又嫉妒而又心痛的感觉。

“嗯?”阿芳让我问的也愣了一下,不知我什么意思,不过她看到我眼里如冒火一样的嫉妒了大概。

“他很少来的,他平常很忙,加上酒吧我看的也很好,营业收入各方面都很正常,一两个星期过来一次吧。”

阿芳轻描淡写地说完,又突然转向我,看着我神秘地微笑着。

我本来是一直在盯着阿芳看,让阿芳一下子看回来,把我看得不好意思了,赶忙把眼神挪开了。

隔了一会,忍不住又去看阿芳,发现她居然还在盯着我看。这次轮到她不好意思了。

阿芳也慌乱地挪开眼神,一边用手捋着自己的波浪长发,捋到脑后,用双手抓住,轻轻地拽了拽,然后向身后随意地一撂。

熟悉的动作吸引了我,我看得有些愣神了,呆呆地盯着阿芳。

我发现阿芳除了个头矮了一些,头发,身材和神采都有些神似佳慧。

“干嘛这样看人家?”阿芳有些害羞地噘着小嘴问。

“哦哦,没事,”我听阿芳这样子说,赶紧又忙乱地把眼神挪向别处。

“你们船啥时候走呀?”阿芳尝试着转换一下话题。

“听二副说,明天下午可能就装完货了,晚上大概就开航了。”

我低着头说。

“那么快?就靠港这么几天?明天就走了?”阿芳惊叫到。

“也不算少了,靠港一个星期了。”我抬起头来看着阿芳说。

夜幕下,在各色霓虹灯的照耀下,阿芳画着淡妆的脸更展现出一种异样的魅力,红红的嘴唇更具诱惑。

“呀~一个星期了吗?这么快,感觉没几天呢。”阿芳呢喃着。

“这么说,”阿芳猛地向后甩了一下头发,着急地问我,“这么说,今晚是你最后一次来了?”

“嗯嗯,算是吧……”我点点头,轻声说。

“唉~”阿芳听到我这么说,她的担心得到了确认,轻轻叹了口气。

“你等下,我马上回来。”阿芳站起来,跟我说了句,走向冰箱。

不一会儿,阿芳端着一个托盘走回来,上面有四瓶啤酒,两个酒杯,还有两碟小吃。

“明天就走了,今天算是给你送行吧,感觉好快,”阿芳打开两瓶酒,把两个酒杯倒满,推给我一杯。

“哦,谢谢你阿芳,”我接过酒杯,随口道了谢。

“你应该叫我姐姐!”阿芳微笑着说。

“这,我觉得咱们在一起也没看出来谁大呀,”我犹豫地说,其实是从心里不想叫她姐姐。

“哼~不叫就不叫吧~”阿芳没再坚持,又问我,“那你们船从黄埔走了以后去哪里呀?”

“听二副说,是去澳大利亚布里斯班港和纽卡斯尔港,然后去英国。”

我端起酒杯,举向阿芳。

“哇~去澳洲呀,当船员真不错,满世界跑。”阿芳也举起酒杯,跟我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挑战性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在等我先喝,于是我一边看着她,一边把杯子放在嘴边,慢慢地仰起头,杯子里啤酒像涓涓溪流一样流入我的口中。

我学着阿芳的样子,最后把酒杯高高扬起,让最后一滴滴入口中,然后将酒杯口朝下向阿芳示意。

“哈哈~”阿芳笑了起来,“还学得挺快!”

阿芳也爽快地喝完了这杯酒,然后把我们俩的杯子又都倒满。

“那你啥时候还能再来黄埔?”阿芳有些不舍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英国之后,再往哪里跑,还不清楚。”我看着阿芳的眼睛说。

“如果再来黄埔还能来找我吗?”阿芳又用手捋了捋落在肩前,挡住半张脸的长发,露出了清秀的脸。

“当然,如果再来黄埔,一靠港,我就会过来找你。”我干脆利索地回答。

“嗯,希望如此吧,希望还能见到你,对了,记住我的寻呼机号码了吗?”

阿芳不放心地问。

“记住了,2936。”我肯定地点点头说。

“嗯,对的,记住,下次来找不到我就打寻呼机呼我,”阿芳又嘱咐了我一遍。

“来,再敬你一杯吧,祝你一路顺风,在船上安安全全的,工作顺利!”

阿芳又随手撂了一下头发,然后举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我端着酒杯,看着阿芳喝完后,跟她说,“阿芳,很高兴认识你,这几天我过得很快乐,明天我就走了,祝你生活幸福,一切顺利,早起完成自己的心愿,也可以再去读书。”

“嗯嗯~谢谢你,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我会想你的~”阿芳最后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了句。

“希望没收到你的信,还记得我给你留的地址码?”我问阿芳。

“嗯嗯,记得,我会给你写信的,会写好多话给你~”阿芳朝我狡黠地笑了笑。

“对了,你等一下我,”阿芳小跑着走了,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阿芳是跑到音响那里了,在一大摞磁带里挑选着。然后终于选定了一盘,把磁带推进了音响的磁带槽里。

音乐响起来了,是那首谭咏麟的《半梦半醒》,就是粤语版的《半梦半醒之间》。

阿芳小跑着飘向我,像是个快乐的天使,用手捋了捋秀发,向我伸出一只手,说“临走,请我跳支舞吧!”

“这,我跳得不好,不过我可以学,”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赶紧站了起来,握住了阿芳的手。

阿芳的手如柔荑,使我找到了当初握着佳慧的手时的感觉。

“不要紧,你跟着我就好了,我教给你,就是自然地走路就好~”

阿芳把我的右手拉到她的腰间,搂住她,然后她的左手搭在我的肩上,她的右手送入我的左手中,我们随着轻柔的音乐,慢慢地晃动起身体。

跳了不一会儿,就感觉到阿芳身体贴向我,我也不由自主地搂紧她,阿芳把脸轻轻地贴在我的胸脯上。

歌声继续唱着……

到底夜夜是谁在梦里说

愿这一生不必再醒

好让梦境永远只得一对

一分一秒热吻身影

这刻可否不经意的问句你

梦里可是孤单只影

抑或梦中有我的一张脸

始终跟你同行共听

反反复复恍惚的梦

多多少少忖测的情

不相信好梦我却信爱情

能点起我生命

我愿你能和应

明晨无梦也可情共永

这刻可否不经意的问句你

梦里可是孤单只影

抑或梦中有我的一张脸

始终跟你同行共听

反反复复恍惚的梦

多多少少忖测的情

不相信好梦我却信爱情

能点起我生命

我愿你能和应

明晨无梦也可情共永

反反复复恍惚的梦

多多少少忖测的情

不相信好梦我却信爱情

能点起我生命

我愿你能和应

明晨无梦也可情共永……

70后的青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