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以为能忙到下午,可是,让赵姐催促得我们一上午就把事办利索了。看情形我们进步的空间还很大,自己给自己定的目标和条件太宽松了。
我俩椒盐烤饼也吃了,鸡丝馄饨也下肚了,把肚子打发利索了。一边溜达着去骑车子,一边商量着下午的安排。
多出来一个下午,感觉时间好充裕啊。
“咱下午怎么安排?干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才不会感觉虚度光阴?”我笑着问美东。
“现在中午头,我不知干点什么好,不过下午我有想法,三点多可以再去火车站摆摆摊,卖上一点是一点。”美东提议。
“行,我也正有此意。回家先拿了烟,再商量。”
跟美东回家取了香烟,因为晚上我还要去倩倩家,今天临时决定去摆摊,时间短,所以每个品牌只拿了两盒,就万宝路拿了四盒。
大中午的也没事,话题又回到去哪里,做点什么不会虚度光阴上。
“对了,不如咱们去海员俱乐部里边看看吧?离火车站那么近,看看里边都卖啥烟。”美东想了半天,突然提议。
“行啊。小时候我总去,初中以后很少去了。原来在一个老旧的院子里,没有现在这么阔气。”我站起来说。
“那走吧?”美东开始穿皮衣。
“嗯,俱乐部里边应该暖和,还有不少玩的,进去转着玩玩,就差不多该出去摆摊了。”
我指了指美东装烟的黑提包,提醒他别忘了。
美东点点头,示意我先走吧。我走出门口等他,知道他还得忙活一段他的发型。
果不其然,美东拿起排梳对着镜子梳理了起来,然后又用左手做遮阳状,遮住眼睛,右手拿起发胶喷了起来。
屋子里马上充满了劣质香水的味道。
“可以了吧?成天捣鼓你的发型。”我装作不耐烦地问着。
“你是头发短,上学不让留头发,嫉妒我。等你以后留起了发型,还不是跟我一个德行?”美东哼了一声,嗤之以鼻的样子,笑了。
放下梳子,美东提起黑提包,头一甩,“走吧?”
“哈哈,”我俩笑着出了门。
正是热血青春,精力爆棚的年龄,中午头一点打盹的迹象都没有。眼瞪得溜圆。
那个年龄,中午从不睡觉,曾经看到大人午饭后非得睡一觉,感觉相当不理解。这么好的时光和年华怎么能浪费到午睡上呢。
海员俱乐部就在火车站对面,友谊商店隔壁,与友谊商店呈九十度角。不在一条马路上。
友谊商店在南北路上,火车站在东西路上。
我俩在门口停了自行车,走进了大厅,大厅面积不大,但高挑气派,水磨石地面,一尘不染。
向右直走还有一间面积更大的厅,我们决定进去瞅瞅。
“请问,找谁啊?”这时正对大门的总台里有一位留着齐耳短发,戴着眼镜,白白净净的女孩问到。
“哦,我俩进去看看烟。”美东从口袋里掏出万宝路,抽出一支,“吧嗒”一声用打火机点上了。
“哦,中午可能柜台没人,里边有沙发,可以坐着等会儿。”眼镜女孩很和善,伸头往里看了一眼说。
“好的,谢谢。那我们进去等会儿吧。”我冲眼睛女孩笑了笑。
“别客气。”眼镜女孩也友好地回我以微笑。
我跟美东溜溜哒哒进了里边的大厅。
“哎呀,这里边的大厅可比外边那个宽敞阔气多了。”美东一进大厅,就原地转了一圈,四周围转着看了几眼。
一进大厅,左边一块面积挺大的空间摆着一个很大的台球案子。
围着台球案子顺着墙摆了一架钢琴,书报架,一长溜沙发,最里边好像是个酒吧。
酒吧台上方倒挂满了酒杯,柜台里边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洋酒。吧台外边一圈还有几个圆形的吧椅。
“那酒吧椅应该是可以转的,我姐饭店也有。”美东悄声跟我说。
大厅里很安静,有几个外国人在打着台球。大门右手边就应该是商品部了,一长溜玻璃柜台和货架。
我跟美东溜达过去看了看,不光有外烟,还有不少中药材和补酒,药酒,丝织花边,刺绣等手工艺品。
我看了一眼柜台里面标注的再要价格,不出意料,当然也跟这里的环境很相配。
“我们去酒吧台坐会吧,转一转椅子玩。”美东兴致颇高地说。
我点点头一起向酒吧走去。尽管已经是高中快毕业的年龄了,但其实还是孩子心理,比较贪玩,很容易被一些新奇的东西所吸引。
酒吧外边没坐人,吧台里边有位帅哥,二十多岁。个头不高,三七偏分头。
穿着一件红色西装,翻来的领子是黑色的。让我想起了费翔。正在拿着抹布擦拭着吧台,收起吧台上放着的酒杯。
看样刚送走了一批客人,“你好,喝点什么?”帅哥抬头看见了我们。
“哦,我们就是进来看看烟,柜台没有人,就溜达溜达看看,不喝了。”我跟帅哥解释着。
“哦,没事,那你们坐会吧。”帅哥不再问我们,自顾自地继续收拾着吧台。
“哥,这里外国人不少。”美东掏出万宝路来,抽出一根递给吧台里边的帅哥。
“哦,刚抽了,谢谢。”帅哥有些腼腆地摆摆手。
“抽吧哥,别客气,一回生二回熟。”美东拿着烟的手一直没收回来,倔犟地停在那里。
“好,谢谢啦。”帅哥接过烟去,但还是不好意思地拒绝了美东点火,自己掏出了打火机,点上。
有了递烟的交情,关系就拉近了一大步,帅哥也停下了手头的活,站在吧台里边跟我们聊了起来。
我们互相询问了对方的称呼。知道了帅哥叫于晨,也告诉了帅哥我们的名字。
帅哥比我大七岁,今年二十五了。怪不得看起来比我们成熟不少。
是主管吧台和台球桌,主要是服务外国远洋货轮上的船员们,所以这里外国人居多。
最近大连的航线上也多了不少年轻的船员,喜欢打台球。也会经常过来打。
“以前,这里不对外开放,你们根本进不来,只对外国船员开放。”于晨笑着说。
“今天我们进来的时候,门口的女孩也没拦我们。”我说。
“对啊,现在不是讲经济效益嘛,都对外开放了,只要有钱都可以进来了。”于晨点点头说。
(274)
“对呀,这我知道,你们海员俱乐部”以前在东边那个二层楼小院的时候,我常去,全是外国人。”
我也点着头不经意地说。
“对,以前是在那边,你怎么能常去呢?”我无意之言引起了于晨的兴趣。
“哦,我爸带我去的,记得二楼还有个小电影厅。”
“对,说的一点也不错,我那会儿刚就业,在餐厅。”于晨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知音。
“餐厅在小院南边那排二层楼上,记得传达室有两个大爷还喜欢拉二胡。”
于晨不停地点着头,“你父亲是谁?应该是海员俱乐部的老人吧?”
“我爸不是海员俱乐部的,他是警察。”我小声说。
“哦,知道了,派驻到海员俱乐部的,令尊怎么称呼?”于晨向我探过头来,很有兴趣地询问。
“我爸叫龙天远。”
“哦,我知道了,是龙局长,以前常来,但最近两年不大来了。你是龙局长的儿子?”于晨马上变得更热情起来。
“嗯嗯,”我点了点头,“你认识我爸?”
“我岁数小,那会儿也刚来,龙局长不一定认识我,但我对你父亲印象很深。”于晨不好意思地说。
“以后常来玩吧,我基本每天都在这儿,如果不在这,就是另一个女孩在,也姓于,叫于晴。就说是我的朋友就行了。”
于晨很热情地邀请我以后常来玩。
“谢谢,于哥。在这工作不错啊,也不累,环境也挺好。”我一边说着一边四周看着。
“你现在还读书吧?”于晨问我。
“对啊,高二,但我不太想念了。想下来就业干活了。”
“好像最近在招临时工,内部消息,你要感兴趣,可以让你爸帮你问问。”于晨给我提供了信息。
“好的,以后来跟你混,拜你当师父。”我笑着说。
“唉,我算什么呀,别这么说,不过有什么事我能办了的,你就找我行了。”于晨也是性情中人。
接下来,我们聊得更畅快,更彻底了。
于晨跟我说,他以前出过国,在我们国家驻外使馆工作过,当然也是餐厅服务员。
但也算见了世面,看到过外面的世界。跟我说了好多国外的生活和见闻。
于晨的话语,激起了我对外面世界的渴望,也开始有了出国的想法,希望有一天也出去看看别的国家,看看这个世界。
于晨倒了两杯水给我们,“喝不喝啤酒,给你来听啤酒?”
“也没菜,这怎么喝?不喝。”我连连摆手。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酒吧就是喝酒的地方,不提供菜的。最多有点小吃,小点心之类的,不过老外喝酒都不吃东西。”
于晨给我们说着酒吧的规矩。
“没有菜,就这么干喝?这哪行?我有菜都喝不进去。”美东瞪着眼,难以置信的样子。
“对呀,老外喝酒都没有吃菜的习惯,他们也能喝,就当喝水了。”于晨告诉了我们很多以前我们不知道的趣闻。
我那会儿就想,以后海员俱乐部可能会是我经常来的地方了。我心里边开始喜欢上这个地方了。当然,对于晨也有了很多亲近感。
从这以后,我们也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于晨比我大不少,教给我了很多东西,包括做人,做事,与人交往。让初初步入社会的我迅速了解了不少社会经验。
“我们可以玩玩台球吗?还没打过台球,尤其这么大的台子。”美东看打球的几个老外走了,尝试着问于晨。
“可以啊,你们玩吧。现在也没人,领导都不在,也不知道你们干什么的。”于晨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台球杆都在那边,你们去选选自己适合的。我教你们打。”于晨说着走出吧台,领着我们去鸢台球杆。
“打斯诺克还是十六球的?”于晨一边选杆一边问。
“我们也没大玩过,就玩简单的吧,哪种简单?”我不好意思地问。
“那就十六球的吧,一个母球,也就是白球,一个黑球,色球和花球各七个。这个玩法简单。”
于晨用手把台球赶到台球案子一头,收拾到一起,然后用一个三角形的木框套住台球。
把八号黑球放到最中间,然后挑了挑色球和花球,让它们尽量间隔开。
放定后,把三角框从上边撤走。原来东跑西窜的台球都安安稳稳地停在台子上了。
于晨拿着白球走到大台子的另一头,把白球放到台子中间的一个白点上,白点周围因为常年放白球,把绿色毛呢的台面都磨破了。
然后,于晨取了一支台球杆,看样是他经常玩得顺手的,用一个四方的粉擦往台球杆的皮头上蹭了几下。
“这是干嘛?于哥?”我不解地问。
“哦,这叫壳粉,又叫巧粉,是为了增加皮头和台球之间摩擦力的,避免打滑。”
于晨笑笑说,“规矩不少吧?台球是项绅士运动。”
“嗯,讲究挺多,不过挺好玩的。”我点点头,也去墙边的台球杆架上取了一支杆子,学于晨的样子,拿起粉擦擦了擦球杆的杆头。
“击打的时候,左手当支架,拇指伸开,食指与其它三指略微分开,与拇指相靠,形成一个三角支撑。其它三指尽量向各个方向分散,形成牢固的支撑。”
于晨一边比划着做示范,一边详细地讲给我们听。
我跟美东在旁边一边看着于晨的动作,一边笨拙地自己做着动作。
“第一次打台球,动作都不到位,不要紧,以后打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找到窍门了,也找到适合自己的动作了。”
于晨看我和美东忙得手忙脚乱的,也拿捏不到好处,就安慰着我俩。
“来吧,于哥,打起来吧。边打边学,实战中求进步。”我性子比较急,跟于哥要求。
“那好,我开球了,什么颜色的球先进,我就是什么色的,其余是你俩的。”
于晨把左手熟练地支撑好,右手持杆放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弯下身子,用眼打量着白球和那一堆各种颜色的球,使劲一击。
白球快速冲向颜色球,本来摆得整整齐齐,呈三角形的各种颜色的球,受到击打后,开始快速地向四面八方散去。
70后的青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