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黑跟着堂兄来到了小西屋。
“大哥,二叔今天怎么了?脾气这么大?”我和老黑不约而同地问堂兄。
“唉,从昨天晚上我回来,就一直说着这个好好念书的话题,昨天晚上已经把我收拾了一顿了。”堂兄叹息一声。
“你怎么回事?干嘛说你?”老黑纳闷地问。
“说我初中时没好好学,本来也应该能上高中,考大学!”堂兄无奈地说。
“嗯,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老黑低着头喃喃自语。
“对了,听我娘说,昨天收到我大爷一封信。”堂兄忽的想起来,说。
“嗯,那就对了。你大爷肯定信里又嘱咐二叔好好看着海超读书了,搞得二叔也很有压力。”老黑分析。
“嗯嗯。”我点点头跟老黑说,“看样我们今天回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能这么说呢,自己的家什么时候回来都是时候。”堂兄劝慰我俩。
“哎对了,大哥你那边怎么样?那小子再找你事了没?”老黑问。
“没事,这回真挺好的了,见了我还挺客气的,学校别的同学看纪晓波都对我很客气,也都对我刮目相看了。”堂兄很轻松地说。
“这就好!上次真让海超吓住了,一个大嘴巴子打老实了。”老黑哈哈大笑。
“那哪能,这是黑哥的功劳,黑哥的面子大,青山老大都得给面子,其他拿着小喽啰当然都不敢怎么样了。”我赶忙把功劳推向老黑,事实也是老黑的面子大,不然我们去了也很麻烦。
“哎呀,这个事我感动了挺长时间,一直到现在心里还是暖洋洋的,海超是我兄弟,自己人。还麻烦你那么远跑过去,帮我担风险处理事,真是太谢谢了。”堂兄咬文嚼字地感谢着老黑。
“大哥,别这么客气,要说感谢,你得谢谢海超,他差点自己带着军刺就去了,要不是我问得仔细,他自己去了肯定要吃亏。”老黑一本正经地跟堂兄说着利害关系。
“嗯嗯,我也想到了,确实感谢海超,帮了我这个大事。”
“遗憾的是上次如没看见大嫂什么样。”老黑摇摇头故作遗憾状。
“合适的时候我会带她回家来,到时邀请黑哥一起来家吃饭。”堂兄赶紧发出邀请。
“行,一定来。大哥,如果再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去伟强饭店找他,就是是老黑的堂兄,他肯定帮你。”老黑嘱咐大哥。
“我哪好意思直接去找伟强,人家也不认识我。”堂兄唯唯诺诺地说。
“没事,大哥,伟强人挺好。炕底不是让你提他名号吗?老黑的名字绝对管用,我是领教了。”我赶紧又跟堂兄解释打气。
“好好好,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纪晓波见了我真挺客气的。”堂兄心情放松地说。
“这样就好,没白去一趟。想起海超那个大嘴巴子就解气,一下把在坐的都打懵了。”老黑哈哈大笑。
“超哥?黑哥?”院子里传来喊声。
“像是小义回来了。”我打开小西屋的门,朝外轻声喊了句:“小义,在这儿呢。”
小义推门进来,像是一座小山进来了,带进一阵凉气,小义越长越高了,身材也魁梧起来,像是大小伙子了。
“超哥,黑哥,怎么跑小西屋来了?”小义笑呵呵看着我们。
“过来跟大哥说说话,有些不方便首长们知道的事。”老黑故作严肃。
“啥事啊?”小义好奇地问。
“嗨,能有啥事?没有事。”堂兄赶紧把话题叉开。
“小义,你知不知道,我二叔昨天收到信后都说过什么?”我问小义。
“超哥,你是说俺爹收的俺大爷的信吗?”
“对对对,昨天有没有说什么?”我赶紧接着问小义。
“哦,我想想啊。”小义低着头,挠了挠脑袋。
“哦,对了,记得俺爹跟俺娘说,咱大哥把海超放心送回来,我这压力重了,你说能考上大学还好,如果回来念了一大顿子书,再考不上我咋交代?”小义点点头,“对,大概就是这么说的。俺爹挺头疼,为超哥的事。”
“嗯,这就对了,怪不得二叔今天脾气大,都是操心你的事操心的。烟海那边又来信问情况了看样。”老黑分析着。
“嗯,那我更得想法回去了,不然在这参加高考,如果考不上,对二叔也不好。”我脑子里想的脱口而出。
“什么?超哥你想回去吗?”小义问。
“海超你想走吗?”堂兄也用急切的眼神看着我。
“没有,没有。海超就是有点着急,看给二叔添了这么多麻烦。”老黑赶紧帮我解围。
“对对,还没有什么正式的想法。”我也笑着跟他俩说。
“小义你去探探风声,看二叔怎么样了?心情好点没?”老黑安排着。
“好,我先过去看看。”小义笑着小声说着,转身拉门出去了。
“大哥,明年也毕业了吧?”老黑问堂兄。
“对啊,可念够书了,上够学了。”堂兄叹了口气。
“大哥有啥打算?”我问堂兄,
“我能有啥打算?回来种地呗,农村就这一项主要工作。”堂兄摇摇头苦笑着说。
“也可以跟着二叔,学学做生意啊。天南海北跑跑,交五湖四海的朋友,多自在。”我做无限向往状。
“我这性格做不了生意,我觉得赚人家钱,都是骗人,心里不安。”堂兄嘴里嘟囔着。
“这怎么能是骗人呢?还心不安呢?你自己不得吃饭,生活啊?不得花钱啊?”我搞不懂堂兄怎么会有这样的怪想法。
“反正,我干不了做生意这活。我倒是有去城里找个活干的想法。”堂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对啊,大嫂非农业户口,肯定会去城里工作,不可能跟你回来种地吧?”老黑接着堂兄的话说。
“对啊,我也正为这是头疼,不知怎么跟家里讲。”堂兄皱着眉头。
“去城里找个工作,不也挺好?二叔还能不同意吗?”我不解地问。
“海超你还是不了解俺爹,他可传统了,思想很保守。”堂兄又叹了口气。
“那大嫂啥意思?不愿意跟你回村是吗?”我慢慢地说出了堂兄的心事。
“唉,这也是我害愁的地方,那边也不敢得罪啊。”堂兄垂头丧气地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哥,别发愁,总会有办法的。”老黑劝着堂兄。
“超哥?”小义在门外叫。
我拉开门,小声问,“也么样小义?二叔在干什么?”
“没事,我刚帮他发了货,俺爹在里屋算账呢。”小义通报着情况。
“哦,那暂时警报解除了。”老黑松了口气说。
“那咱也别过去了,就在这说说话也挺好的,还自由。”我赶紧说。
“在这也没有个水给老黑喝。”堂兄说着看向小义。
“我去拿水,各位哥哥稍安勿躁。”小义也能整点个别词。
“好!烦劳贤弟。”堂兄又开始咬文拽字。
“小义这个兄弟真不错,跑腿干活勤快,真懂事。”老黑赞道。
“小义能是个做生意的料,待人和善,跟你差不多,跟谁都能说上话,不像我,太各色。”我看着小义的背影说。
“嗯,小义兄弟不错。”老黑又说,“大哥不愿做生意,也瞧不起做生意的,小顺还小,看来你们弟兄几个只有小义能接上二叔的班了。”
我点头表示赞同。
“凑付坐会吧,站着怪累的。”堂兄从墙角的杂物堆里找出几个不太结实的马扎。
“好,我体重轻,问题不大,海超小心点。”老黑接过堂兄递过来的马扎一边朝我说着。
“我不坐了,坐塌了。”我一看马扎的样子,估计负重就不太行。
“开下门,超哥。”小义一只手端着茶盘,一只手提了一把暖瓶,用脚轻轻踢了一下门,轻声说。
“来了,你看小义做事是全面,把暖瓶也拿过来了。”我一边开门一边夸着。
小义进了门,左右打量着,看往哪放茶盘。
“放锅台上吧,我划拉划拉东西。”堂兄说着,把锅台边上放的不常用的一些盆盆罐罐往旁边挪开,整理出来一块地方。
“来来,哥哥们喝茶。”小义放下茶盘,拿起茶壶,倒了三杯茶水。
“小义已经不上学了是吧?”老黑突然问。
“对啊,下学有几个月了。”小义笑着说。
“哎,你说,二叔怎么同意你不读书的?”老黑问。
“同意什么?也挨了好几顿打。我就是不想念了,也确实考不上高中,书包都念没有了。”小义笑着回忆。
“你厉害,念书念的把书包都吃了。”我打趣到。
“俺爹也是想让我们出息个大学生,可是我们几个都不是那块料,就老大读书还强点,这不也没考大学?”小义看着堂兄说。
“下来感觉怎么样?这几个月有什么收获?”我采访小义。
“有什么收获,学习不好,就得烟下来干活,不过我也喜欢赶车。再跟俺爹慢慢学着做点种子生意。也不错。”小义说得很朴实。
“以后赚了钱买汽车,再赶汽车。”老黑笑着说。
“那不敢想,买车的多少钱啊,以后跟俺爹能买个摩托车我就满意了。”小义说这话时羡慕渴望的样子是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放心吧,以后有一天买车也跟买自行车似的,家家户户都有,便宜得很。”老黑喝了口茶水大气地说。
“你真能开玩笑,不可能的,就算能有,那得到哪年了?咱们活着是看不见了。”堂兄摆摆手对老黑的话不屑一顾。
“你得敢想啊,大哥,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啊。国家的发展也是一样。”老黑很认真地跟堂兄说明着。
“我赞成老黑说的。一切皆有可能,就像考大学一样,并不是不上大学,此生就完结了。世上的路千万条,只要够努力,必定会踏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成功之路。”
我可能心里憋的东西太久了,一股脑的说了一大套。
“还是超哥有水平,我就说不出这么多有思想的话,佩服佩服。”小义朝我拱拱手说到。
“嗯,说是这么说啊,还是能上大学好,看俺大爷上了大学,当了干部。生活的路就是不一样,完全改变了。如果当初不上大学,不跟咱爹一样在家种地?”堂兄也说出了他的一番见解。
说实话,尽管我不完全同意,但确实不知从何处反驳。
于是,场面又冷了下来。
“大哥?超哥?”外面小顺在喊。
“怎么了?小顺,我和大哥,超哥在这喝茶。”小义开了门问小顺。
“吃饭了,咱娘蒸的大馒头出锅了,可香了。咱爹让我找你们吃饭。”小顺今天也放假,可能在屋里写作业,来的时候没看见他。
“好的,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小义告诉小顺。
“走吧,哥哥们,吃大馒头了,别的是假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义打着哈哈说。
“好的,走,茶水放着吧,一会吃完饭,咱们再回来聊聊。”堂兄说。
“行,吃了饭再过来,别在那边又被二叔教育上了。”老黑笑着说。
“你们几个干什么去了?刚才都不见人了,吃饭了,赶紧坐下吧。”
二叔已经坐在小饭桌主位上了,面前摆了个小酒盅,面前有两碟小咸菜。
“我们刚才跟大哥小义在外边说说话,二叔。”老黑笑着跟二叔点着头。
“来,黑儿,喝点吧?”二叔招呼老黑。
“不喝了,二叔。我下午还有事,不敢喝酒,怕耽误了。”吓得老黑赶紧解释。
“那行,不喝不喝吧,还年轻。那吃馒头吧,你婶子刚蒸出来,趁热吃。有咸菜。”二叔招呼老黑坐下。
“来,黑哥,喝碗汤。”小义端着一碗粥过来,我们老家管喝粥叫喝汤。
“好好,谢谢小义,让兄弟跟着忙活,嗯,好喝!”老黑,吹了吹,喝了一口说。
“我也来一碗。”说着我站起来要去锅台盛粥。
“你坐着,超哥。我来,马上就好。”小义把我按住。
“那谢谢兄弟了。”我觉得不太好意思。
“还有老大的,兄弟来,你们都坐好了。”小义把我们每个人的汤都端了上来。
然后问二叔:“爹,你现在喝不喝汤?”
“喝,来一碗吧,黑儿不喝酒,我也不多喝了,就这一盅就行了”二叔说着仰脖把酒喝了,酒盅被吸出了声音,听着就是一滴不剩。
70后的青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