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经年

王语嫣看着慕容复被人抱着离去,小嘴微嘟,“表哥好可怜啊!”

“哪里可怜?”王含章心中警铃大作。

“姑父去世,表哥都哭晕过去,当然可怜啦!”王语嫣气呼呼的看着弟弟。

王含章无奈道:“你都没见过自己父亲,反而来这里可怜别人没有了父亲,阿姐,你心可真大!”

王语嫣一愣,眼眶渐渐红了,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父亲,我都没见过爹爹,呜呜”

王含章明白自己一时嘴快,说错话了,急忙七手八脚的安慰姐姐,给她擦眼泪,又好言好语的安慰她。一通忙活,终于是让她止住了眼泪。

慕容博去世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开,许多武林中人前来拜祭,停灵七天后入土为安。

起灵前,在场的众人都看到慕容博的仪容,分明已死去多日的模样,王夫人虽然还是好奇死因,但慕容家不说,她也不好强问,只当是死因尴尬,对他的死亡却没了怀疑。

王含章让下人把他抱起来看了慕容博的“尸体”,冷笑一声,装的可真像。

一家三口在庄上住了半月,安慰慕容母子,直到他们悲伤稍稍好转才离去。

慕容博诈死后,慕容复很是低落了一段时间,幸而有慕容夫人在,几经开导劝说,加上些许手段,又让他重振旗鼓,每日潜心习武,吃睡都在还施水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坐拥还施水阁武学无数,他还仍觊觎琅环玉洞中的典籍,因要给慕容博守孝三年不得外出,就三不五时差人来,讨教玉洞中的典籍。

其实,还施水阁和琅环玉洞中的典籍并无太大差别,都是寻常门派的武功,那些顶级的武学,如少林绝技,段氏指法,降龙十八掌等根本没有收录。所以两家有些许差别也无伤大雅,可慕容复仍如此做,就让人大为不喜。

王含章本不想给他,可又转念一想,现在不给,等他来自家山庄见到阿姐可是不美,如今索性给了他,让他自己练去,没空想其他的。

这样想着,王含章心里好过许多,每当参合庄来人时,便让人尽数满足于他。

慕容复潜修,王家姐弟也日日勤学不辍,一心修炼小无相功的同时,也在练习诸多外功,玉洞中的秘籍,须得物尽其用才好。

不同于王含章的来者不拒,王语嫣挑拣着武功学习,那些血腥的、难看的一概不练,只背过了解。以她的天分,这些武功细心研读过便已烂熟于心,同样使的出来,和学的相比,只有熟练度的差别了。

王含章看在眼里觉得好笑,一旦与人动起手来,生死之际,只怕满地翻滚也是使得,何况“粗鄙”的招式。

姐弟俩一同习武,有人比照好过一人埋头苦练,两人每日都要互相比过,刚开始学的不多,只有一两门武学,看起来是花拳绣腿。

随着年月日长,后来两人比试时,拳、剑、掌、指等武功一一施展开来,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初时,王夫人还能指导两人修习小无相功和武学招式,三五年后便觉吃力,等两人十岁之后,便已无计可施。

这让她感叹自家儿女根骨奇佳的同时不由生出一股挫败感,自己练了二十多年的武功还不如两个孩子,当下也拾起逐渐放下的武功。她是无崖子和李秋水的女儿,天赋根骨自是超人一等,之前只是不将武功放在心上,尚且位列二流好手,如今重新捡起,不消几年,竟已逼近一流高手。

王含章将这些看在眼里,很是开心。

同时随着年岁渐长,王含章的事多了起来。

王家是太湖富贵人家,曼陀山庄是家族所在,诸多产业遍布江南,王含章作为王家唯一的男丁,这些产业日后自然是要交到他手中,所以在他十四岁时,王夫人就安排他外出太湖,巡查各地产业。

杭州西湖边有名的醉梦楼上,两个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少年相对而坐。

一个身穿青衫,长身玉立,面容俊逸非凡,一派公子哥模样。

另一个白衣胜雪,头发用一根玉带束起,眉眼处总含笑,面容绝色,显然是女扮男装。

这两人正是王含章和王语嫣。

从前年开始,王含章就外出巡查自家的产业,他这才知道,自家资产竟然这样丰厚,产业遍布江南。

王语嫣趁着弟弟外出,自己也有了外出的机会。王夫人虽然不喜女子在外露面,但有王含章说情,男丁相陪,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些年,王夫人性格软了许多,虽仍刚硬,不许外男上岛,但不复书中的那般动不动就把人活埋做花肥。

一双儿女给了她莫大的慰藉,主要是有按照她心意开导她的儿子的存在。因势利导,对症下药,没有更合适的办法了。

同时随着王含章年岁见长,渐渐的,她把精力放在了武功和子女上,山庄中的事都交给了儿子,自己每天按心情过活,怡然自得。

西湖美景四月天,如今三月,也不愧“西子”之名,王含章居楼远眺,对西湖的十里长堤有无限感慨。

“淡妆浓抹总相宜,果然。”王语嫣见惯了太湖的莲叶层叠,西湖的风光让她眼前一亮。

“去岁,寒冬时节来这里,一派银装素裹,比之如今初春的景色各有千秋。”王含章点头道。

两人过了元宵节出门,一路走走停停,欣赏了整个初春时节的苏杭风景,如今已是返程。

“可玩够了?”王含章笑着看向阿姐。

王语嫣笑着过来抱住他的胳膊,言笑晏晏着:“谢谢阿弟,要不是你帮我说情,我可出不来呢!”

王含章看着她笑,他觉得自己和王语嫣两人之间,不像姐弟关系,反而像兄妹,为了她,自己可是操碎了心。

“知道就好,我们明天就回家吧,母亲怕是等急了,年下里把母亲扔在家中,回家去母亲可得好好说道你一通!”王含章伸指点点她的脑袋。

王语嫣面色一苦,抱怨道:“元宵节都过了,哪里还是年下,再说,你也出来了,母亲怎么会只唠叨我!”

王含章笑道:“我离家是有正事,才不像你一样只顾着玩。”

王语嫣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姐弟两个第二天一早启程,等到了苏州城外,已是三天后了。

这时正是三月天气,红杏夹径,绿柳垂湖,暖洋洋的春风吹在身上,当真醺醺欲醉。

王含章骑马,语嫣乘马车,加上八个护卫两个婢女,一行十来个人不急不慢的走在道上。

一路行来,徐徐暖风吹的王含章懒洋洋的,正惬意时,忽的听到前面有人叫着:“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

王含章抬眼一瞧,心神一振。

前面不远,一个番邦和尚带着一个年轻人坐在马上,方才读诗的便是那个年轻人。

番邦和尚听年轻人说完,好似冷笑一声,嘲讽着什么,年轻人不以为意,笑着回他,番邦和尚自觉没趣,便去问路去了。

不用多想,这便是鸠摩智和段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