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鸿的一句‘杀青’,让整个剧组陷入欢腾的气氛当中。
各小组成员在小组负责人的带领下,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同时还不耽误讨论接下来要举行的杀青宴。
杀青宴顾名思义就是‘宴’,就是剧组成员对工作收尾的一种庆祝,也是一种朋友之间即将分离的一场告别。
毕竟大家同甘共苦了三个月之久,陌生的成了好友,早先认识的关系也更加熟络。
很多人都约好了以后有机会还要一同公事,更加眼前的就是约好了今天晚上一定要不醉不归。
谁不醉谁是孙子。
还有一些人则不怀好意的看向还坐在监视器前的赵守时。
好吧,摊牌了,不是有些,是很多。
只不过赵守时毕竟是导演,是剧组里面最大的老大,大家就算不怀好意也不敢过于明显,大多是隐蔽的瞥一眼。
话题自然同样围绕着我们的赵守时大导演。
如果赵守时听到这些人的对话,估计他想都不想的就要逃之夭夭,逃得越远越好,
因为这群混蛋们,竟然商议着要在接下来的杀青宴上咬名正言顺的把赵守时放倒。
而且还是用男人的方式——喝酒。
美其名曰感谢赵守时这近三个月时间的照顾,其实就是对三个月时间遭受的折磨的反击。
并不知道这一切的赵守时还沉浸在喜悦当中。
由他执导的处女作电影虽然经历了许多坎坷与磨难,但终于还是磕磕绊绊的走到一个阶段性的终点。
而且,在现在杀青的同时,赵守时在剪辑小组的配合下,已然完成近半粗剪工作。
还把其中一些镜头当做样片送呈到章谋的面前,而且对方给出的评价是【很不错】。
如果是拍摄之前,赵守时对于这个评价估计还会心生不满。
但经历了那近乎‘生不如死’的拍摄过程,赵守时对于能够获得这个评价,简直高兴坏了。
动手之前赵守时是准备冲击奖项的,现在嘛,赵守时唯一的期待就是在电影上映后,不要被划分到烂片的行列。
更期待大家不要骂的太惨。
···
青是上午杀的,宴是中午办的,赵守时是下午醉的。
毕竟是导演嘛,大家还是很尊重他的,并没有任赵守时往桌子里面钻,而是两个大汉架着胳膊把他送回酒店。
至于赵守时离开后的杀青宴嘛,那气氛更加欢快。
主要是没有赵守时在场的大家可以肆无忌惮的鄙视赵守时、、的酒量。
···
赵守时的醉不是醉,是几乎醉死过去,直到半夜时分才醒转过来。
醒来后的赵守时只觉头疼欲裂,就跟头上捆着紧箍咒,一旁还有个唐僧再念紧箍咒,哦不,已经念了一天的那种。
除了头疼,肚里也翻江倒海一般,捂着嘴的赵守时目标明确,直奔洗手间而去。
醒来直接钻进洗手间的赵守时没有发现裴韵书原本躺在沙发上休息,只不过因为赵守时闹出的动静而醒来。
裴韵书其实是不应该在这里的,毕竟这里是赵守时的房间,是他作为导演特权而拥有的单间。
但裴韵书又应该在这里,已然接替方霖成为总经理助理的裴韵书目前的工作就是作为赵守时与帝都的紫禁城影业与中北电视沟通的枢纽。
赵守时能够拥有一间独立的房间,除了他是导演之外,更因为他需要一个比较大的房间放相关的文件。
今天杀青,就代表剧组成员从今天就开始撤离这座城市,最晚明后天,大家就将全部撤离完毕。
而这也是裴韵书出现在赵守时房间的原因,作为赵守时助理的她要将这个房间内的文件分类整理。
而且因为这里面牵扯到经营上的隐秘,是不方便被其他人知晓的。
是以无法得到其他人帮助的裴韵书只能靠自己。
赵守时喝了不少酒,裴韵书也没少喝。
因为她跟赵守时的关系不是秘密。【一个都不能少】剧组的工作成员中,大半来自紫禁城影业与清雨传媒。
又有那个不认识紫禁城影业的总经理赵守时,以及跟清雨传媒董事长裴幼清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呢。
更别说,清雨传媒的董事长裴幼清在三天前亲自来到剧组给大家分发喜糖。
这糖自然是‘定亲糖’,算是小范围官宣了。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裴韵书在剧组的地位直线拔高。
即便裴韵书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但在剧组里面谁见了也得喊一句‘韵书姐’。
裴韵书今天晚上喝的不比赵守时少,甚至还要多不少,但她并没有如赵守时表现的那么不堪,最多有些微醺。
微醺状态下本就无精打采的裴韵书整理了一会文件,有些累也有些烦躁的她就想着在沙发上躺一会。
结果就睡着了。
直到被赵守时吵醒。
庆幸没有被发现的裴韵书顾不得整理周边随意摆放的文件,做贼心虚一般的她垫着脚尖就要趁赵守时还没出来的间隙离开。
洗手间在门口位置,裴韵书途径洗手间的时候能够看到赵守时几乎跪趴在马桶上。
甚至还有那近乎撕心裂肺的干呕声传入耳中,裴韵书都有些怀疑赵守时会不会一不小心嗝屁,然后让吃过杀青宴的大家直接吃席?
裴韵书看着赵守时,终于还是把原本已经拎在手里的高跟鞋放下。
推开卫生间门的裴韵书侧蹲下,轻轻拍着赵守时的后背:“不能喝还逞什么能。”
裴韵书这不是说风凉话,她就是单纯的埋怨。
作为今天中午杀青宴的全程参与者,她亲眼目睹赵守时面对敬酒者,几乎是来者不拒。
虽然知道赵守时这是压抑了近三个月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但这种释放终究还是有些任性。
酒量不行你就得认,这事不服不行的。
尤其是裴韵书记得赵守时好像没大动筷子,就醉了。
你不难受谁难受。
···
赵守时现在头疼欲裂,但神志是清醒的,而且比以往更加清醒。
自然把裴韵书的埋怨收入耳中,本想替自己狡辩两句的他刚看一眼裴韵书,就再度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一个字都没说呢,就再度趴在马桶上。
裴韵书气坏了,要是赵守时一直吐啊吐的,她其实无所谓,毕竟喝醉酒嘛,基本都这样。
可吖的你看我一眼就吐,是几个意思?
姐妹长得不说国色天香,起码也没到对不起读者的地步吧?
相由心生,如臂指使,裴韵书给赵守时拍后背的动作加重几分。
芸南的五月中旬温度已然近三十度,是以赵守时只穿了薄薄的衬衣。
于是,卫生间了除了赵守时宿醉的干呕,还有手掌拍击后背发出的皮肉交击的声响。
裴韵书很舒坦,毕竟名正言顺的打击报复,而后者不说感恩戴德,起码不能恩将仇报。
赵守时也很舒坦,可能是以毒攻毒,反正翻腾的胃好受许多。
当然,前提是要忽略被火辣辣的妹拍的火辣辣的背。
···
十几分钟后,赵守时步履蹒跚的走回屋内,见了沙发就跟见了亲人一般,直接躺了上去,嗅嗅鼻子,觉得这里有点香香的。
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卫生间呆的时间太长,这才闻着哪里都香,不去想刚才那些糟心事的赵守时开始摸自己的小肚子。
赵守时的小腹还算不错,不说如蜈蚣成精的一百零八块腹肌,但六七块还是隐约可见的。
当然,这不是赵守时炫耀,更不是他自恋,他这是有苦难言,因为刚才吐啊吐的,腹肌抽筋了。
就跟有人一直拿着筋膜枪一直在打,而且上面还有小人穿着钉子鞋跳舞,那酸爽别提了。
裴韵书活动着的手腕,跟在赵守时身后进了屋里,看着赵守时径直躺在自己刚才睡觉的地方。
还跟个汪汪一般肆意嗅着鼻子,裴韵书原本想说两句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毕竟这里是赵守时的房间,自己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
要是自己开口有用还好说,就怕自己开口没用,那多尴尬。
裴韵书找个地方随意坐下,揉着因为拍某人后背而有些酸的手腕,裴韵书斜视赵守时一眼:“你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
赵守时当然有事,头疼,口渴,肚子抽筋,浑身无力还腿麻,反正就是哪哪都不舒服。
但这些事情不是裴韵书能够帮的上忙的,并不混账的赵守时随意摆手,正要让裴韵书离开。
可谁想赵守时还没说话,就听见沉闷的一声‘咕噜’。
赵守时原本揉着小腹的手与片刻的停滞,满是尴尬的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的把手拿开。
就是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迎着裴韵书意味深长的眼神,赵守时讪笑道:“那个什么,肚子饿了,呵呵。”
裴韵书白了某人一眼,默不作声,心里想着:你不饿就怪了,杀青宴上,菜没吃上两口,就是半斤白酒下了肚,连个热菜都没见着,人就趴桌子底下去了。
要不然你刚才也不用干呕这么长时间啊,再退一步说,你要是胃里有点东西打底,就算醉酒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当然,裴韵书心里明镜一般,却也不好当场说出口,毕竟多少要给眼前这人留点面子。
裴韵书不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把她内心的想法给展示个八九不离十,赵守时自然知道自己的脸皮算是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丢人丢到家说的就是这种情况,破罐子破摔的赵守时也不遮掩,直接开口吩咐:“要是可以的话,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垫垫。”
裴韵书诧异了呃了一声,盯着赵守时的她指着墙上的时钟:“大哥,你看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哦不,现在是凌晨十二点了。我去哪给你弄吃的?街上化缘吗?那也得有人啊。”
两人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本就非常偏远的芸南的最偏远的地方,说是县城,但规模与发展程度还没有赵守时老家的乡镇繁华。
晚上八九点左右街上就没有人了,更遑论现在的凌晨时分,这么说吧,你围着县城转一圈,都不一定找得到一个24h的超市。
赵守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想了想他说道:“要不然你去问问生活制片?她哪里应该有吃的,起码也该有些零食、点心、水果什么的,只要能饱腹,我不挑食的。”
裴韵书斜视赵守时,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赵守时讪讪的摸着鼻尖,心虚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你是不挑食,你是竟挑事!”
裴韵书语气拔高,是遮掩不住的不满,向前探着身子的她掰着手指:“大哥,现在是半夜诶,你觉得这个时候去找生活制片要吃的,合适吗?
而且,是你饿,为啥是我去给你找吃的,而且还是大半夜。你觉得别人会不会察觉这里面不对——为什么咱俩半夜三更在一块?
你要是真的觉得生活无趣想要闹绯闻,你也别找我啊。”
“然后,咱们剧组今天杀青,中午在酒店举行的杀青宴,有的人吃过杀青宴就直接回家,留下的也各自解决晚饭。
生活制片就没制定今天的饮食计划,她那里哪里来的吃的。至于你说的牛奶、点心、巧克力、水果之类的。
是,之前咱们肯定有,而且还很多,都是为了剧组成员们因为忙碌而不能及时吃饭而准备的。
但今天咱们去那个华平中学,把剧组的这些能量储备全都捐给学校不说,还另外从别的地方调配了两车物资。”
略一顿,裴韵书继续说道:“我这么说吧,今天生活制片那里的仓库,绝对比她的脸还要干净。”
赵守时被人家条理清晰给呵斥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小声嘟囔一句:“不去就不去,哪这么多理由。”
裴韵书眉头急跳,一拍大腿,语气氤氲怒火:“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赵守时连连摆手否认:“没事,没事。”
然后赵守时又重新解释:“我说你别生气了,气大伤身。而且这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裴韵书就是个你横我更横,你仁义我道德的性格,想起刚才某人那难受的样子,也懒得跟他计较。
毕竟这货前几天刚跟裴幼清定亲,那自己作为他的妻姐也就不是外人。
说是这么说,但裴韵书心里其实是有点不乐意的,因为按照她与裴幼清之前商议的说法:裴幼清是不准备回来参加定亲,而让裴韵书冒名顶替的。
裴韵书当然不乐意,各种劝裴幼清,而且还把这事透露给赵守时,让赵守时给裴幼清施加压力。
这才促使裴幼清回国几天。
裴韵书的计划成功,按理说她应该很高兴的,至少她个人觉得自己应该高兴。
但她心里竟然有点别扭,好像在事情落定之后才发现自己心里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裴幼清不回来的。
这种情绪的滋生,让裴韵书异常恐慌,乃至有些不知所措。
这直接导致裴韵书最近几天对赵守时的态度直线下降,倒不是故意针对她,而是企图通过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而掩盖某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