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姜莱伸出手摸着裴韵书的脸颊,叹声道:“你跟裴幼清都是绝色,偏偏又是一对双胞胎。
这样的你们对男人的诱惑是超出你们想象的,而与你们同住屋檐下的赵守时几乎时时都在承受这种考验。
他这般年纪就已经可以视作副处级,已然是非常厉害的,至少我,甚至是我爸都从未见过。
而且我听你说那个什么紫禁城影业以及清雨传媒都可以算是他一己之力撑起来的。
这样强大的男人必然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以及傲世的性格支撑,可现在以及未来几年的他囿于年龄的因素,暂时无法再锐意进取。
对他来说不进则退就等于是一种挫败,我担心他会不会把寻找挑战的方向由外转内,而这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你。”
裴韵书直接摇头,既是否定姜莱的无端猜测,又是下意识的想要离她的手远一点。
她突然发现自己面前这个说了太多话的姜莱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姜莱,好像产生了一点偏差。
说不好对错,更不说上好坏,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裴韵书认真的回道:“你误会赵守时了。我承认他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都存在很多问题,例如性格强势,不太容易听进去别人的提议。
但事实证明他的不听是因为手下人的提议达不到他的心理预期,而事实也屡次证明他的策略才是最合适的。
这种强势可以算是对下属的督促以及恨其不争的表现。
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下属拿出让他满意的方案,他一定会欣然接受,而且倍感欣慰。
还有他以不足三十岁的年龄,就压的紫禁城影业与中北电视七八百号人噤若寒蝉。
大家对他看似是畏惧,但其实应该说是敬畏才对。因为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给了紫禁城影业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没有去过紫禁城影业,不知道这家公司的凝聚力与向心力有多强大。
我简单说一下,赵守时入主紫禁城前,紫禁城的薪资标准是五千。
他入主紫禁城后并没有对薪资动手,而是给大家一份丰厚到无法想象的年终奖。
六万,而且还还是最普通最普通的成员都可以领到的数字。
一个是每月五千工资发到手,不到月底就月光。
另外一个是年底一次六万发到手,这是前者完全无法比的。
甚至我们紫禁城影业的年会一等奖是六十万的购房基金。你可以在帝都缴纳一个首付,也可以回老家全款拿下一套房产。
这样的总经理,大家如何能够不爱。
赵守时还有更多问题,例如行为处事并不那么、、荣光,甚至还有一丝的下作。前段时间我们兼并中北电视,有中北电视的工作人员集结闹事。
赵守时略施手段,让打着以退为进幌子的这群人欢喜的来辞职,然后赵守时大笔一挥批准他们的辞职请求。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中北电视的毒瘤给清理出局。
以我的立场看这事办的很漂亮,也应该这么做。但在一家头顶无数公公婆婆,而且求稳求存的事业单位下属子公司里,这种行为其实是严重挑战秩序规则的。
虽然赵守时连横合纵才让危机消弭,但他性格里的冲动以及独断一览无余。
我一直一位老好人很难管理好一家公司,而赵守时展露出来的缺点,在某一种方面其实也可以算是优点。
这就是我眼中的赵守时,我承认他身上有优点,也不否认他身上缺点的存在。
但他的恶意都是朝向敌人的,至少他没有对我有什么表露。至少我个人没有任何察觉。
他可能不是你说的可以把恶念压在心底不让其他人知晓其存在的第一种,但应该是可以把恶念约束的极好的第二种。”
“这样就好。”
姜莱张了张口,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听得出来裴韵书的话里的潜台词就是赞赏甚至有点钦佩赵守时。
“睡吧,挺晚的了。”
裴韵书说了一句,算是为今天晚上的对话划上休止符。
仰面朝上的她看着天花板,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赵守时相处的点滴记忆。
近乎重新梳理一遍自己来京之后的过往,裴韵书承认赵守时本身存在各种毛病。
但至少没有姜莱猜测里没有说过,但展露无疑的卑劣。
再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这么无端的怀疑自己认同的赵守时,让裴韵书莫名的有些伤心。
睡觉吧,睡醒之后一切应该会更好。
十指交叉叠与腹前的裴韵书闭上眼睛,慢慢的进入梦想。
睡梦中,她来到一处被氤氲雾气遮绕的地方,四面八方全是迷雾,让她看不到前路,甚至看不到任何的参照物。
心中莫名惊惧的她大喊大叫着,却总是无人回应,别无他法的裴韵书只能摸索着上前。
心中恐惧正在慢慢积累,她只觉得自己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这让孤立无援的裴韵书心中大喜,蹒跚着向声音来源处走去,雾气慢慢消散,周围的环境也慢慢展露。
脚下是散发着清香的幽幽青草,其中还有黄白粉红的花朵点缀,煞是好看。
前方是一条蜿蜒绵亘的小河,微风吹过,河边的柳条荡漾,让人感觉如浴春风。
柳树下的一花朵锦簇的秋千架,其上有一女子正在荡着玩耍,清脆的笑声正是从此而来。
裴韵书只能看到女子的背影,看不到这人的面貌,不过却觉得这人的笑声很熟悉。
女子的欢笑来自于秋千荡得很高,儿秋千荡的高来源于女子身旁有一男子在助力。
男子许是察觉到裴韵书的到来,隔着远远的就对她笑着点头,算是打招呼。
裴韵书定睛一看,这男人竟然是赵守时,顺理便推断出秋千架上的应该就是裴幼清了。
怪不得感觉笑声熟悉呢,原来如此。
之前的裴韵书在迷雾中因为缺乏安全感,才迫切的需要找人。
现在嘛,自己最亲近的人,以及相当信任的人就在眼中,将她心中的畏惧一扫而空,代之而来的是对新环境的新奇。
花红柳绿,小桥流水,莺歌燕舞,草长莺飞,真的让人觉得美好。
当然,这其中也有裴韵书不想上前打扰前方两人的缘故。
看着周围的环境,裴韵书心中想到,要是有个地方坐下就好了。
霎时间,面前出现一座凉亭,里面有刻画着精美图案的石墩与石桌。
石桌上还有一副棋盘,看着像是行进到一半,棋盘旁还有茶壶,热气袅袅,如烟如缕。
裴韵书正好觉得有些渴,便迈步向前走去。
至于不合理的地方,裴韵书自然有所察觉,就像之前绝对没有,却突兀出现的凉亭。
但裴韵书并没有觉得不对,因为做梦嘛。还要个毛线球的逻辑啊。
走进凉亭的裴韵书肩头一松,就像卸去什么负担,喝一杯茶,幽香如雾环绕,沁人心脾。
裴韵书正想再喝一杯,却蓦然发现凉亭离自己越来越远,仔细一看才发现凉亭没动,是自己在悬在半空向后飞去。
裴韵书记得那个方向正是秋千架的位置所在,害怕到没有,还有几分新奇。
也有几分担忧,怕自己这般飞行会砸着两人,更怕掉入河中,毕竟自己不会游泳。
心念所及,空中无力可借的裴韵书凭空转向,正面对着秋千架的方向。
然后她就看见赵守时已然把裴幼清给抱在怀中,还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裴韵书有些赫然,抬手就要捂眼,也打定主意手指之间要留条缝。
捂眼是难为情,留缝是满足好奇心。
可不等裴韵书抬手,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句话,让她如被五雷轰顶一般。
“今天晚上姜莱竟然当着我的面说你坏话,我可生气了,要不是顾念着是同学,我一定要说她几句的。”
这一刻的裴韵书似乎丧失了语言能力,因为她清晰的记得姜莱确实无端猜测过赵守时。
但那是当着自己的面说的,当时也只有自己在场,绝无第三人。
那现在被赵守时抱在怀中,且熟稔的揽着他脖子的裴幼清是绝无可能知道的。
而且这人刚才说什么。顾念与姜莱的同学情谊?
裴幼清跟姜莱不是同学,而自己才是。
裴韵书心中浮现出一个可能,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猜测。
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与裴幼清已然近在咫尺,下一刻就要撞在一起,这让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可等了一会,她却没有觉得任何异样,便睁开眼睛。
然后就发现自己竟然在赵守时的怀中,与此同时心中涌来一些记忆,有刚才荡秋千的,也有刚才跟赵守时交谈的。
这让裴韵书确认自己刚才的猜测是真的刚才荡秋千的不是裴幼清,从来不是。
而是自己,一直都是。
一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一分为二,而现在又合二为一的自己。
就在裴韵书的情绪还未平定时,耳边传来赵守时的声音:“姜莱说的对也不对。说对是因为我确实对你有企图。
说不对是因为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
然后还有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宝贝儿,我们就寝吧。”
裴韵书惊魂未定呢,就觉得唇边传来痛楚。
然后就是梦境破碎,现实当中的裴韵书瞬间警醒,直接坐立起来的她大口喘息,手掌不断的拍着胸口,想着安抚自己的情绪。
心中恼怒梦中赵守时的孟浪行径,恨不得一拳锤爆他的狗头。
却也有一丝好奇滋生:如果自己没有惊醒,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裴韵书从噩梦中惊醒造成的动静比较大,把熟睡的姜莱给吵醒了。
后者迷迷糊糊的问道:“怎么了?”
裴韵书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些许:“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姜莱原本正克服地球引力以及被褥对她的压胜,听到裴韵书的话,原本起身到一半的她直接躺下。
翻了身换个更舒服的睡姿,口齿不清的安慰一句:“没事就好,而且梦都是相反的。”
裴韵书原本还为自己做这么过分的梦而有些愧疚,而姜莱的话却快速的抚平了她的内心。
再度躺下的她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梦都是相反的。赵守时对我没企图,我也没有对不起裴幼清。”
“没事,没事,梦都是相反的,赵守时对我没企图,我也”
如此几遍之后,裴韵书再度入睡。
然后她觉得身上蓦然一重,睁眼就发现有人已然欺压在自己身上,这人正是赵守时。
环顾四周,竟然还是之前梦境所在,而且自己身下竟然是一张繁花簇拥色墨交融的花床。
青草幽香,花朵清香却没有让裴韵书觉得有丝毫的放松。
裴韵书正要开口,就看见赵守时的嘴角露出邪魅笑容,“你还敢回来?那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裴韵书心中大骇,想求饶,想喝骂,也想反抗、
但她突然发现自己对周围的感知能力都在,而且更加敏锐,偏偏口不择言,体不能动。
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某人施加暴虐行径。
这种无力感,就像睡梦中被鬼压床却无力法抗一般悲戚。
也许几秒钟,也许万万年,裴韵书终于掌控自己的躯体,也终于从梦中惊醒。
然后就发现自己身上早已被汗水沁透,而且整个人都处于颤栗当中。
这一次,她不再相信姜莱的梦都是反的。
莫名对睡眠产生恐惧的她不敢入睡,半倚着床的她眼神直直的盯着漆黑一片的前方。
脑海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之前噩梦的缕缕情节。
她不想想,但越不想,越想。
心中悲愤异常,也不由的滋生对赵守时的愤恨,但她又知道自己的这种愤恨其实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这是自己的梦,与赵守时无甚瓜葛。
直到星河陆沉、旭日东升,困顿许久的裴韵书才不知何时已然眼皮合拢,再度睡去。
只不过这次的她过于疲惫,连做梦的精神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