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的时候,电动车继续行走,因为被公交车挡住视线的路人,被直接冲撞而倒。
前方是斑马线,司机并没有减速,反而是加速地冲了过去,一位低头看手机只用余光扫视两边的路人,还没等倒地,已经停止了呼吸。
类似这样的事件,许广陵以前只在新闻上看到,但其实他新闻也看得不多,最多也就是查找东西的时候瞥上一两眼。
而现在,在他的眼前,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每时每刻,都有人死,都有人生。
正常的,因老去而生命走向终点,或者是躺在床上,安稳地去世,或是早早地,便神智不清,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认识,也有的,自知大限将至,招来家人,作最后的谈话,甚至有谈着谈着,便不动了的。
非正常的,如失足,如车祸,如斗殴,也如其它的一些不可言说。
生命真如朝露。
不是朝如青丝暮成雪,而是朝在人间暮鬼泉。
所以看多了,许广陵便更多地注意那“生”。
医院,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啼哭,一位位新生儿降世,或父或母,那一刻,激动、满足和喜悦,无以言表。
一家婴幼儿泳池,一个大大的池子里,遍是落地还不到半年的小婴儿。
他们不怕水。
相反,更像是回到了熟悉的所在,而又因特殊的生理构造,几乎无一例外地,快乐肆意地在水中畅泳,一个个都是天生的游泳家。
家长工作人员,大人小孩,都在笑着。
而另一家游泳馆的又一个池子里,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在愁眉苦脸地学游泳,喝了一口又一口的水,饮料钱都省了。
都说太阳底下无新事。
但对才刚刚开启“鉴世”模式不久的许广陵来说,太阳底下,尽是新事。
如果用意识的内容来决定生命的厚度,那这两个月间,许广陵的生命厚度,几乎是以宇宙大爆炸的方式在扩充、扩展。
但事实上,作为大宗师之道的践行者,他要的,不止是厚度和广度,更是高度。
而在这一方面,暂时来说,收获并不是很大。
所以渐渐地,许广陵纯粹把这一行为当成是“开阔眼界”了。
药浴的三个黑夜四个白天之后,沈欣醒来。
刚醒来的时候,她是有点迷蒙的,傻乎乎的,也可以说是呆萌,睫眉毛闪又闪的,而当意识渐渐清醒,她又被自己给迷倒了。
胖的人多半是油性皮肤,所谓“中年油腻男”便来源于此,其实会油腻的不止是男。
身体内,血液中的油脂多少,直接决定皮肤是油性还是干性。
这是一个现象。
眉目如画、长相比较精致的多半见于小个子女生。
而对于“大女人”来说,就算保养再好,肤质也多半不那么精致,当然头发也是,而且一旦年过三十,就更是与精致无缘。
这是另一个现象。
这两个现象,都是很正常的气血灌溉问题。
当初,还没入门,还不知医不知武不知超凡更不知大宗师为何物,章老先生便详细地给许广陵讲解过这个问题。
到了后来,在详尽地推定三阶九级的时候,许广陵也同样和两位老人再次地讨论过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也基本上定位于三队九级的前两级。
第一级,气血足。
第二级,脏腑润。
第三级,骨骼通。
此番,药浴醒来后,沈欣的层次或者说位阶,大抵是一级半。
更因为药浴的作用,她身体内的气血,短暂地甚至都达到了第三级的程度,当然,日后,会慢慢地再次掉下来,掉到符合她位阶的程度。
但,就以当下来说。
那是身内一片澄澈,身外遍体晶莹。
所以两手随意地在身前划了会水之后,沈欣被自己的“美”给呆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从手指到手掌,从手心到手背,再然后,又由手到臂,由臂到肩,再然后,她又突然看向自己的脚。
坐在池子里,轻轻一抬,她的右脚便轻而易举地被她抬到了面前。
嗯,脸前。
五个脚趾,如同五个晶莹的小果子。
看她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要自己来上一口。
这般地呆坐了半晌,她就向四处打量了。
左右看了看,院子里没人,倒是在她换下的衣物旁,新的衣服和毛巾并不太整齐地堆放在那里。
大约半小时后。
沈欣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照镜子。
大约一小时后,她给自己拍了N张自拍。
她自拍的水平很拙劣,应该是远低于女生平均水准。
便连角度都大多雷同,但她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拍了一张又一张。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她一蹦一跳地,简直如同才几岁的小女孩般,出了院子,然后就在南边的菜地里,看到了那个身影。
“老师!”
她如一阵轻风般,跑到跟前。
此时是下午时分,阳光下,她的整个人都在诠释着“美好”。
许广陵侧过身来,把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下,然后面绽微笑:“怎么样,感觉如何?”
沈欣这时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有点羞涩的样子,却是很坚定地道:“很好!”
“那好,我们出行,去外地转一圈,逛一逛山山水水,顺便给你拍点照。”
沈欣稍感意外,但自无异意。
但是整理好衣物等的时候,沈欣看着自己的房间,四壁,地板,天花板,窗口,小桌子,衣物架,特别是那张床,脸上颇露出不舍之意。
然而就在这时,整个屋子的藤萝花草,都在“消退”。
就如退潮的海水一般,只几个呼吸间,便空空如也。
轻“啊”了一声,快步来到院子里,沈欣看到了笑着的老师,“傻瓜,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喏。”
随着话语,院子里的无数藤萝,都在开花,又转瞬间,花落如雨。
整个院子,都如梦幻。
而再下一刻,那所有的梦幻都如烟花般消逝,一株一株的藤萝,成片成片地消失,最终,这个她住了快一个月的院子,重新恢复为破败。
再啊了一声,沈欣看着自己的老师,如怨,如诉,夹着不解,“老师,我们不回来了吗?”
“回来不回来都一样。”
“等你将来到了为师这般层次,自然是心念动处,弹指生灭。这般小小的居所,想它如何模样,还不是尽随你意。”
沈欣听得向往,眸子眨眨。
“那,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样?”
“九级,行吗?”
“呵呵差不多吧”许广陵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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