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或者说十年。
而事实上,并没有让许广陵等这么久。
变化,仅仅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在许广陵看来极为明显的变化。
首先是大地山川之气和草木之气的变化。
这片地域,彻底地“起风”了起来,所有的元气和灵气,都被调动起来,参予了以无名山为中心的缓慢运转。站在山顶,许广陵不用看就看到,嗯,那种极明显的,就像是银河系中心一般的吸附旋转。
只是旋动的,不是亿万星辰,而是那遍布这方地域的元气和灵气。
换言之,也可以说,处于这方地域中的一切,都被这种旋转包裹其中。
草木在其中。
草木和元气、灵气间的互动程度是很深的,远超过动物,更远远超过人类。
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居然对这两种明显极有益的雾气反应迟钝,其中的原因直到现在许广陵也不清楚,那绝不仅仅是什么心性的关系,因为就连心思最单纯透明的婴儿,也比不上草木。
当然,他们确实比成年人要强。
在两种雾气的作用下,无名山,山中,以至于在雾气旋转范围内的山外,所有的草木都在旋转雾气的作用下,出现了“蕃秀”的现象。
单纯的蕃秀还不算什么,毕竟这是夏季,本来就是一片绿意盎然。
但是,许多山花,开了!
哪怕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但此刻,是阳历的八月阴历的六七月时分!早已远远地过了四五月。
纵然还有花开,那也是很少的种类。
正常来说,放眼看去,黄白红紫只是少数,只是极少的点缀,更多的,还是一片深绿,甚至连浅绿都很少。
然而现在
应该在一月开的花,开了!
应该在二月开的花,开了!
应该在三月开的花,开了!
野桃花与野菊花争艳,冬腊梅与秋桂花竞芳。蔷薇、水仙、月季、丁香,还有各种有名无名的树花、藤花、草花,尽都一窝窝、一丛丛地,开了。
开始几天,只是这里冒出一处,那里冒出一处,这种情况山中正常情况下也是有的,虽少,但并不奇怪,因为山野中地域及小环境条件复杂,并不同一,所以哪怕是同类植物,其“生物钟”也并不一致。
就以开花、结果来说,早上十天半月,或晚上一月两月,都是有的。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
春花开了,夏花开了,秋花开了,冬花开了,本该在不同的春夏秋冬四季开放的花,居然全都得到了什么神秘的指令一般,聚集在一块儿,开了!
而且是开得那么张扬,那么绚烂,那么蓬勃,那么多姿多彩!
整个山野,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幅的浓墨重彩的泼墨画,对,“泼”!大概也只有这个字,才能稍稍形容一下此刻的山野中,那色彩的繁丽。
七彩横野,诸香弥空。
而这些色彩,和各种花朵所散发出来的香味,毫无意外地引来了各种昆虫动物之类。
蝴蝶漫天飞舞,野蜂、蜜蜂嗡嗡嗡嗡。
不仅仅是无名山中,而是遍及周围数十以至数百里方圆的地域!甚至,都不止是山野,更延伸到了山野之外,人类的聚居区,有村,有镇,也有城市。
王长发是小王村的一个村民。
他们的村头,有一座小山,这小山也不高,山民没有什么海拔的概念,但祖祖辈辈却都是称之为“脚脖子山”,意谓这山的高度只到脚脖子而已。
事实当然不止此,但可以想见其高度。
小山中也没有太多的特产,就是一些靠水的毛竹、茅柴、芦苇以及一些不靠水的核桃、榛树之类的,每年野核桃野榛子掉一地也没人捡。
倒是山中竹子不少,而且笋的味道挺不错的,村民称之为甜笋,也有叫甜水笋的。
这些都是公产,或者说无主之物,村民每家都可以视需要采伐与采挖的,但事实上,许多时候,就连味道不错的甜笋,也都大半浪费了。
有些长成竹了,有些被村民挖来大锅炖煮喂猪或剁碎后喂鸡喂鸭了。
正儿八经被人吃的,真的不多。
笋的味道可以,可是“剐人”啊,用油炒的话太耗油,用五花肉炖的话,同样费钱也费工夫。久而久之,村民也懒得收拾它,不稀罕的,以一户人家来说,经常是出笋的季节,十天半月才吃上那么一次。
多半一年也就吃上那么两三次而已。
王长发家养了四头大猪,今天早饭后,他惯例到山上打猪草,顺便也挖点笋子,这时笋子还没到大量出的时节,不太多,但挺鲜嫩的,猪草和笋子拌着,猪吃起来比较开胃。
背着大竹篓,篓子里放了一把镰刀,还有一把小铁锹,王长发才刚出了村头,到了山口,就有点愣。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愣了半天,甚至转身四处都望了望,他也没发现到底有哪里不对。
本就是个糙汉子,王长发只是嘴里嘟哝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土话,就还是和往常一样,进了山。
就在他之前停步,四处张望的地方,一朵小白花,正伏在草丛里,无声无息地开放着。
然后,向东,向南,向西,向北,或者说,向村头,向山口,向小河,向高地,四面八方,树根下,草丛里,小河边,田垄上,称不上密集,但总有这里那里的,小白花,又或小黄花什么的,冒出了那么一头两头。
这个现象,在山口的时候,王长发没发现,或者说,发现了,但他没察觉。
然而当他顺着山道往小山中去的时候,没走几步,就又停下了脚步,然后皱起眉头。
这次,他发现不对了!
他现在走的,是被他及其他村民又或者说他们的祖祖辈辈们踩出来的小道,道边,都是有草木的,以毛草居多。有时哪个地方的毛草斜伸出来,占道了,他们路过时,顺手就会清理一下。
这种情况并不多。
但现在的,这是怎么回事?
王长发见鬼般地眉头深深皱起,他记得,他昨晚才从这条小道回来?
他还清理了一棵稍微伸出来的毛草。
但现在,从他脚下一直往前延伸的,那一处、两处、三处、四处、五处那一眼看过去至少十几处斜伸出来把小道给挡了的毛草,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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